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卤煮研究生院-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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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旁边的艾枚一边悠闲地剥着瓜子,一边用无可奈何的语气接口道:“晓钟说原来那个手机太旧了,非说要换,他挑的那几款都太贵而且不好看,也就这个还凑合吧。”
事实上,杜晓钟虽然刚刚加盟了国际大品牌,但人家欧美式的管理体制最讲究一分钱一分货,既不养闲人,也不兴大锅饭,像他这种初来乍到的跑腿职位,待遇也不见得能比原来好到哪儿去,不过是递名片时多了份虚荣而已。尽管徐枕流从不关心时尚潮流,但对那款满大街视觉**般广告轰炸的“摩托罗拉K1”还算有所耳闻,如果年前易欣无意中透露的情报没有过时的话,他实在很难想象,素来谨慎内敛的杜晓钟究竟吃错了哪个村儿出的烈性壮阳药,居然拿个把月风吹日晒的辛苦钱“非要”“挑的太贵”。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陆远航手里那部一年前魏老师送的“爱情见证”就像两人如今的关系一样尴尬,她草草发完短信,把曾经的惊喜丢进撂在沙发背上的风衣兜里。如今,手机的更新换代用“眼花缭乱”四个字来概括都嫌不足,比尔•;盖茨说过:“我们离破产只有18个月,”现在看来,这个被认为危言耸听的判断似乎都算是保守的,短短几周就可以成为时尚与落后的分水岭。其实,去过欧美国家的人都知道,即便在那些大都会里,手机潮流的长江后浪推前浪远没有我们这里汹涌,甚至有些型号的新产品完全就是为中日韩市场打造,在人家的故乡连上市的机会都没有,至少资产阶级阔少们不会只因为款式过时而抛弃自己的老搭档。中国人不知从哪里学会的喜新厌旧正被居心叵测地强化着,更可笑的是,伟大复兴中的我们和前清那次所谓的盛世时一样,还要自己为这些不比当年鸦片便宜的电子垃圾愉快地重复买单。
“最近挺幸福吧?”艾枚也礼尚往来,她笑眯眯地整理着韵文齐耳的短发:“跟你那位咋样了?”显然,艾枚指的是“拜她所赐”的李彬。地下工作尚且危险系数很高,明目张胆地保媒拉纤就更是如此,即便从徐枕流很不完全的风闻中,这都已经是她第若干次对此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心了。
“能怎么着啊?”苏韵文把手机盖轻轻合上、端正地摆回原来的位置,本想细探究竟的打算戛然而止:“盯着他的人多了,我算什么? ”女孩儿摇摇头,把刚刚被别到耳根后面的一缕乌黑重又甩了下来,语气中也多了分似乎另有所指的锋芒。
“别灰心啊,”艾枚还是热情不减,摩挲着韵文裹紧深色牛仔裤的大腿:“他可是只金龟。”
“我又不图这个,”韵文转向另一侧,伸手挪了挪身后的提包,却没有要打开的意思:“是找朋友还是找票子啊?”可能觉得有些矫枉过正,最后,又垫了垫背:“男人太优秀了不好,侯门深似海。”
话都是这样说,但真做起来往往就有些南辕北辙,坚信腰围与收益成反比的望月闺中大概并非少数,今后再计算GDP构成时,美容院、减肥药、丰胸霜、塑型衣之类的消费科目都该作为投资才对。民以食为天,这些扰乱婚恋市场秩序的不法商贩最常用的托辞就是“没有经济基础就得饿死,”其实,她们中的绝大部分根本没有沦落到低保标准以下,所谓“需要钱”完全是在偷换概念,“喜欢钱”才是真的。开膛破肚时,若赶上主刀大夫是个老爷们儿,难免得被人家看个一览无余,这与贞节的关系有限,毕竟活命要紧,虽然想起来还是有点儿心律不齐,但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为了把国产32寸等离子换成原装50寸液晶而到夜总会比赛穿衣服,恐怕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吧。
“怎么样?”虽算不得曲罢曾教善才服,但程毅还是熟练地小试牛刀,他原本想把接力棒交给近前的陆远航,可女孩儿显然暂时还没有从刚才的“新桃旧符”中苏醒过来,于是,他转向正大嚼着的冯业:“来一首吧?”
摇头。
“别谦虚啊,”程毅一向的热情经过引吭高歌更显炽烈:“唱谁的,我帮你找,”他坐在点唱的电脑触摸屏幕边,向前执着地举着麦克。
“用不着,要点我自己点,”冯业刚刚抬起的头微微仰起:“我会用电脑。”
“我不是这个意思…… ”
“那是什么意思?知道你们家有钱,”冯业端坐着,大概是并没有要让戏剧性的事态进一步升级的打算,可双眼却向下紧盯着程毅:“我们是农村来的,可也学过两天你们城里的高科技。”
当程毅误打误撞踏入雷区的时候,枕流就知道大事不妙,上回作为课代表的林风在收作业时见“冯杠头”那份儿是手写的,在赞叹他行云流水的钢笔字之余只不过多问了句为什么费这个事而不用电脑打,便招来一通莫明其妙的暴风骤雨。徐枕流原本正在盘算怎么拉程兄一把,既要挽狂澜于即倒,又不至于把自己给白白饶进去,结果还没等他找出万全良策,确切地说连题头都没来得及写好,局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若搁在半个月以前,枕流大概早就合兵一处要“乱我弟兄者必杀之”了,虽没有什么舞刀弄棍的实践经验,但若单练嘴皮子却从不怵头。可十来天前一个小小的发现,却让他对这位点火就着的“同年”多了层不同看法。
当时,枕流到院里给陆远航送笔记,一学期来的失魂落魄让女孩儿在考试临头时有点儿没着没落,至少是做贼心虚,只得四处搬救兵以解城下之围。可真等他到早就约定好的教室中各就各位了,远航却不知去处,只是发短信说还需少安毋躁,最近一个时期,她和老魏的约会反而常常出现热恋时代都很少出现的“拖堂”。就在男孩儿无所事事地四下张望时,冯业却恰巧怀抱着一摞资料来这间教室自习,看见枕流,也没有寒暄,只是笑笑;没过多会儿,大约是需要其它旁征博引,便又急匆匆地抄起图书证扬长而去。枕流对一触即跳的冯同学实在有些敬畏,极力避免不必要的擦抢走火,可此间的百无聊赖却鬼使神差地促使他凑上前去,看看这位愤青究竟在做什么学问。按理来讲,考试将近,虽然不必如临大敌,但就算为了即将到来的寒假有个踏踏实实的好心情,临时稍抱抱佛脚也在情理之中。可出乎意料地是,冯业似乎正在撰写一篇关于农民工权益维护的文章,参考书籍也大都不出相关法律法规和社会阶层问题,未敢久留的徐枕流虽然没来得及打破砂锅问到底,但从体例与行文口吻上粗略看来,这篇东西即便不是申诉材料,也大致八九不离十。
进入二十一世纪,青年才俊早已没有了前辈们的书生意气,就算八国联军再打回来,他们大概只会为能更兵不血刃地得到出洋机会而感到欢心鼓舞吧。即便不效法汪主席的曲线救国,“五四”一代的精神优越也早就丧失殆尽,读书不再是修齐治平,而越发堕落成了谋生手段,那些被迫留在祖国大地看家护院的二流货色,恐怕也都正削尖脑袋向权、钱看齐。连神圣的《国际歌》词都在被悄悄地阉割(完整歌词的后三段因‘可能煽动群众无政府主义倾向’而在我国公开发表时被删除),费力不讨好地去替弱势群体摇旗呐喊已经越来越不合时宜,非但不可能有任何现实好处,浪费时间、精力之余,保不齐还可能被当成破坏和谐社会的“别有用心”而清除出阶级队伍。一向极不合群的冯业竟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着实让人有些大跌眼镜。
虽然案情不清、证据不足,但枕流觉得,人家可能在做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即使曾经让自己下不来台,此时此刻又在冲毫无恶意的程毅发难,但徐枕流还是决定息事宁人。他拉了拉正有些不知所措的程毅,清清嗓子,打算取而代之。
“我来献个丑吧,”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光线深处响起,在这有点儿剑拔弩张的关头,显得愈发柔和。
是班主任。
于是,党代会招手,人大代表举手,政协委员拍手,欢呼声中,《爱的代价》缓缓响起。
虽然本就是位“名义元首”,当班的人事部门平日里又少人问津,但袁扉老师倒真是静谧得可以。按理说,像这种中层行政干部往往是朝九晚五,即便只有报纸茶杯相伴,也得随时在射程范围内待命。可是,不大的校园里,却整学期也难得见到那似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脚步,你明明知道她就在此山中,可永远云深不知处,但这种略带萧索的“朝隐”却无半点儿神秘或者刻意,因为倘若你随时推开三楼尽头那扇半掩的木门,就立刻能有个温温的微笑尽在眼底。
此次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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