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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多灵异手记15 一路去死-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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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甚事王把服袍套,为之为桃园恩义高。”

秦腔的调子激越,我声音一起,就把拖后的几个人引了来,站在台下瞧着我。范思聪举着相机,咔咔咔拍了好几张。

我唱了这一小段,停下来,说:“你呢,就这么顶着油灯,不动不说话。你当然知道,我唱的是《刘备祭灵》,祭的是关张两位,给你画了张张飞脸孔,那你就是个死人,只需要听着就是。我一路唱下去,唱到‘找来人头当活宝’,或者是‘哭了声二弟升天早’。”

我耸了耸肩,好似讲故事把自己入了戏,真的忘记戏中的自己唱到哪一句停下的一般。

“我忽然停下来。这一停,四周虽然还是有风雨声,但有一股子寂寂之气,静得怕人。你不知我怎么,转头来看。你还顶着灯,必须要稳,头转得很慢很慢,慢到能听见自己颈骨发出的喀喀声。等你总算把脸转到我这边的时候,我早含了松香包在口里,就这么往你顶上的灯苗一吹,‘蓬’,一片火。”

“那火,那光,你什么都瞧不见。只能闭眼。”

我把脱在手上的外套往钟仪脸上一扑,她头向后一仰,情不自禁闭了眼睛。然后我横掌在她脖颈上轻轻一切,银白色的丝帛在她动脉处抹过,隔着这层薄锦我能感受到她血管的脉动。

“一刀割在你喉头,血直喷到台下去。”

钟仪尖声叫起来。我退开两步,低低笑了笑。

“这么吓女孩子好玩吗!”范思聪跳出来护花:“钟仪你没事吧。”

他摘了单反扒着木槛要爬上台来,发了几次力却不成,只好放弃,狼狈之下,弱了指责的气势。

钟仪歇了叫,睁开眼睛,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先是捂了嘴,然后自嘲地笑笑:“老师你说故事,太能把人带进去了,好像真发生过一样。”

“你是个好听众。”我赞了一句,返身去看范思聪:“你要是想上来,得退后,要助跑,这样不行。”

他本已经放弃往上爬,我这样一挑唆,脸色顿时就难看了。

“得用腰力,腰有力气没,年纪轻轻的。要么我拉你一把。”我继续逗他,然后很高兴地看着他真的往后退。

“天暗下来了,时间不早,那老师,要不我们快点看一圈就回去吧。”陈爱玲打了圆场。

范思聪不傻,顺着杆伸出手对钟仪喊:“你下来吧,我拉着你。”

“好不容易翻上来,等我看一眼后台。”我一转身,却见钟仪模样不对。

她直勾勾地看着地面,一动不动,头发垂下来,像个女鬼。她忽又抬起头看我,藏在头发后的脸,白的像贴了张膜。

“老师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故事。”

“可是,你看这地。”

戏台的地面是长条的地板,上面刷了红漆。当然,最后一遍漆,也是不知多少年前上的,如今早斑驳了。

在这斑驳的地板上,却有一大块,褪色得尤其厉害,简直像是被狠狠擦洗过,漆几乎刮尽了,露出下面的木头底色。这片区域,从戏台中央开始,往外延伸,差不多超过了戏台一半的面积。

“这是清洗过血迹,所以才变成这样的吧。”

“你想太多了,就和夜里听完鬼故事总回头一样。”

“如果真的像故事里,有个人在这里被割喉……”

“哦我的故事没讲完,他最后的脑袋是被切下来打包带走的。”我不耐烦地打断她。

钟仪没有理会我的打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分析里。

她突然抬起头,看着天顶。

“应该会喷溅到顶上。对,那些深色的点,你看,是溅上去没有刮掉的血珠。”

“你别傻了,那就是普通的污渍。你可别被忽悠进去了。”范思聪说。

天顶很高,没有梯子的话,根本够不着,没法细看,也就不能证明什么。

“还有,地上的血迹可以被清洗,喷到戏台外的血迹可以被清洗,但是戏台边这条木头……”

她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在戏台边沿的那条没有上漆的方木边弯下腰,逐寸逐寸,边摸边看。

然后,她在一处地方停下,抬起头。

“这里一片被砂皮打磨过。”她笑起来,刚才的恐惧已经全然不见,眼睛里闪着光。

她站直身子,面朝里指着地面说:“看,这里正巧是被清洗过区域的中心线位置。那老师,就像您说的,有一个人站在那儿被割喉,血飞溅出来。完全符合!”

我想,我的脸色此时一定非常难看。

这一瞬间,我竟不知该说什么。

我走到那块清洗区域的中心,就在先前我让钟仪站的地方的右后侧。我抬头看看顶,低头瞧瞧几乎没了漆的地板,再向前,目光就延伸到了被打磨掉表面的方木槛上。

一股无以名状的情绪,像是一枝牛筋草正诱着趴在我心里的蛐蛐儿开牙。我不禁低低笑起来。

看上去,真的死过人呢。

其实,这一切,难道出乎我的意料了吗?

“割下来的脑袋,现在都没有找到。”

忽然说话的这人,是个三四十岁的导游,她带着一对情侣散客,在我唱起秦腔的时候凑过来听着。

“那么多年了,没成想今天听你这外地客又说起。”

“哈,居然是真的?”范思聪失声叫嚷起来。

那对情侣也被吓了一跳,问着类似的问题。

“当然是真的,发现死人的那天早上,我就站在这里,啧啧,那没脑袋的光身子横在台子上,赤条条一块肉,腔子里白花花的骨头都露出来。当时我没吐,但回去一想就吐一想就吐,两个月轻了十斤。后来整一年,逢这儿我都绕着走。”

我站在那儿听她讲,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某种写作状态,那是粘滑的触手抚过背脊,那是锋利的刀刃刮过喉节,那是起自坟墓的冰冷死者在舔噬下体。

没人知道我在写作时的经历,我早已谈论过邪恶的力量。那是各种各样的痛,及各种各样的愉悦。

我转身,推开了后台的门。

门后面那条窄似长廊的空间里,堆放着各色杂物。有烂掉的绳索、长条椅、褪色的旗子、钉子锤子等五金工具,还有曾经的大红灯笼——如今只剩了骨架。

这后台就像个小小的废弃仓库,杂物不知堆了多少年,也许三十年,也许四十年。

我瞧了一眼那几个灯笼,然后走回戏台前沿。

戏台口一左一右立着两根圆木柱,我盯了几眼,指着其中一根问:“是这儿吧。”

导游眯起眼睛,看了半天。

那个地方,有一个小孔。

“像是这里。”她说:“你知道得真多。”

“这里怎么了?”钟仪问。

“那一天这里挂了个灯笼,从后台拿的破灯笼,后来被公安取走了。”导游说。

“一个灯笼?为什么会有灯笼挂在这里?”钟仪问。

“不知道,总之那时候,这里的情形鬼得很。”

“人头一直没找到,这么说来,案子还没破?”我问。

导游奇怪地看我:“当然没破,你晓得这么多东西,怎么反倒不知道这个。公安最后连死的人到底是谁都没查到,这案子,我看是破不了了,都过去了这么多年,那颗脑袋,现在也不知埋在哪里,说不定被野狼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真狠,头如果在,知道死的是谁,说不定公安就把人抓住了。”

我还在看着那个小孔,想象着多年前的一个清晨,曙光照亮了戏台,没了头的身子倒在地上,破灯笼挂在木柱上轻轻晃动。

血铺满地。

钟仪叫了我几声,我没理她,直到她抓着我的手臂摇了摇。

“老师你突然说起这宗悬案,不会只是为了吓我吧。你一直说自己是最了解杀人的人,不会是破了这个案子吧?”她说话的时候直直看着我,那眼神是我顶抵挡不住的那种。

“破案?”我笑了起来,摇摇头:“我是知道这个案子,不过说到破案……”

我停了停,说:“死掉的这个,连衣服鞋子都被凶手剥下来带走了,对破案人员来说,线索太少。这样荒凉的地方,又是雨夜作案,不像大城市里的凶杀案,凶手走到哪里都会碰上人,还有摄像头,再怎么小心,也会留下大把的线索。但说到把头砍下来,却不一定是为了隐藏死者的身份。”

“这说不通啊。”范思聪说:“既然衣服剥了是为了减少线索,那么把头砍掉,难道不是相同的逻辑吗,怎么不是为了掩盖死者的真实身份呢。”

我没理他,冲那导游点头笑笑:“你看这几个人,都很感兴趣的样子,我呢是知道一点情况,但细节方面,肯定还是你更清楚。”

“唉呀,可是我这还要为这两位做导游呢。”她有些为难。

不过那两位游客却一叠声地说没事,这宗多年前谋杀案的吸引力,看起来要比嘉峪关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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