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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死者闭眼-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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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恕接话说:“你说的是王守财吧?我听当年和他共事的人说,选人胆子大,眼光准,做事很厉害。”
李明哲说:“那是,我也和他合作过,这人做事很江湖,重义气,是个人物,可惜死得太早了,没赶上好时候。”
钱程说:“高兴的日子,别说那些丧气话,咱们喝酒。”
沈恕说:“我听说钱老板当年给王守财打过工,是不是真的?”
钱程有点尴尬,说:“有这事,当年王守财给我转包过几个工程,算是合作关系。”
沈恕说:“今天在座的,倒有好几位是王守财的故人,真是巧合。”
华强听沈恕的话头有些不对,插话说:“楚原市就这么大,在建筑圈子里混,互相认识也不算稀奇。”
沈恕说:“王守财当年被人杀害,凶手一直没抓到,我们从现场的各种迹象判断,杀人凶手很可能是他的熟人。”
马天几人的脸色都有些灰暗。李明哲说:“沈支队,凶手不是早就判刑了吗?是一个给王守财打工的民工,好像是姓胡吧!”
沈恕摇摇头说:“那是个替死鬼,白白坐了十六年大狱。”
沈恕不合时宜地提起这件旧案子,黄凤舞和李峰也感觉有些尴尬。
李明哲率先发难,对华强说:“华总,敢情今天这是鸿门宴?”
华强也不知道沈恕意在何为,急忙打圆场说:“都别误会,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吗?咱们换个话题,换个话题。”
沈恕说:“对不起了老同学,不是故意来搅你的场子,我提起这件事,因为凶手和证人就在在座的人中间,这件旧案沉埋了十六年,是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座中人都被他最后一句话惊住了,谁也没接话。
沈恕说:“凶手在作案后嫁祸给去王守财家讨工钱的民工胡长伟,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在现场留下了许多线索,我们才能在多年以后重新开启这个案子。”
黄凤舞和李峰的级别都比沈恕高,被他这样一搅,脸上挂不住,两人交换了目光,站起来就要走。
华强急忙挽留。沈恕说:“两位局长请留步,在这个场合提起这么杀风景的事,我也不想,实在是不愿意错过机会。你们两位留在这里听一听,也帮我们做个见证。”
黄凤舞和李峰走又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地站了一会儿,讪讪地坐回座位。
沈恕说:“我今天做这件事,很不合时宜,但是案情的侦破已经成熟,不能再拖延。我负责大会的安全保卫工作,吃住都在这里,脱不开身。绝没有故意搅局的意思,清大家多包涵。”
李明哲不满地说:“沈支队,你也不用抱歉,在座的人,无论官大官小,钱多钱少,敢得罪你的人恐怕还没有,有话你就说透吧。”
沈恕说:“不要说这样的话,只要不犯法,谁也犯不着怕我,但是谁要犯了法,我也不会让他大摇大摆地逍遥法外。”
沈恕的脸色严峻,语气犀利,谁也没敢再接话。
沈恕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画轴,打开后把画展开,说:“你们有没有人认识这幅画?”
李明哲辨认了一会儿,说:“这是王守财收藏的画,就挂在他家客厅里,他特意给我看过,所以有印象。”
钱程说:“我也记着这幅画,前些日子,王守财的遗孀要拍卖这幅画,我还派人去竞拍过,后来有人出价太高,我就没和她争到底。”
沈恕说:“不错,这是王守财家客厅里的画,是清末民初的书画大家吴昌硕的作品,画名叫做《宝琴立雪》。你们看宝琴身后的丫鬟,手里捧着一瓶梅花,案子的关键就在这束梅花上。”
马天打量了一会儿,说:“这束梅花有什么蹊跷?我可看不懂了。”
沈恕说:“由于年代久远,凶手犯案后又刻意清理了现场,如今已经没有痕迹可寻,但人算不如天算,这幅画上到底留下了凶手的痕迹,总算是天网恢恢。”
华强也是公安大学毕业生,对刑事案件敏感,听沈恕谈起这一件奇事,勾起他的浓厚兴趣,暂时忘记了适才的不愉快,接话说:“凶手在画上留下了什么痕迹?”
沈恕说:“凶手与王守财熟识,案发当晚,凶手敲开王守财家的门进入室内,两人说了会儿话,凶手与王守财言语不合,发生口角。王守财情急之下,拾起一件重物击在凶手的头上。凶手也顺手拿起一尊摆在柜子上的青铜佛像,重击王守财头部,致使他昏倒在地。在这个搏斗的过程中,凶手头部的鲜血溅到这幅画《宝琴立雪》上,无巧不巧,落点恰是红艳艳的梅花。就在这时候,室外有人敲门,凶手见无路可逃,就故意打开门,把来人放进来。进来的这个人就是来找王守财讨工钱的胡长伟,凶手趁胡长伟被室内的景象惊吓得魂不守舍之际,在身后用佛像猛击胡长伟的头部,把他打得晕死过去。然后凶手用胡长伟随身携带的木匠凿子在王守财身上胡乱扎了几下,把他扎死。随后凶手伪装了现场,擦去他自己的痕迹,顺利逃离。事后办案人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客厅里躺倒的两个人身上,没有人留意到这幅画。”
一番话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稍后,马天不无讽刺地说:“精彩,沈支队,你描述的这个现场栩栩如生,倒像是发生在眼前一样。”
沈恕笑笑说:“案情有些离奇,你们听起来自然不怎么相信。不过画上的铁证,那是擦不去的。这幅画留下的几滴血痕,虽然年深月久,由于已经渗透到熟宣纸的纹理之中,仍能化验出DNA。这为我们破案提供了坚实的依据。对这几滴血痕的DNA检验显示,它们来自胡长伟和王守财之外的第三人。本来人海茫茫,凶手又从未被公安机关抓捕过,他的DNA不在数据库里,要找到他非常困难。但是血痕自身会说话,而我们的队伍里,恰好有一位能听懂证物说话的法医。”
由于事先已经互相介绍过身份,大家都猜到沈恕说的法医就是我,目光都投在我身上。
我知道到了开口的时候,就接话说:“对于法医来说,血迹是证物中最重要的部分,能够给我们提供许多信息,而且从来不会说谎。这幅画上的几滴血痕,严格地说,是七滴,血斑的边缘非常不平滑,显示血液被喷到画上时是有一定的速度的,而且这七滴血痕的形状,又显示血液的喷溅角度在不停地变化,这是很复杂的物理运动,只能根据模糊数学来计算。血液的喷溅通常是动脉破裂造成的,而动脉血液的喷溅,在平面上形成的是血雾或血带,与画上的几滴血痕不同。所以,我们得出的结论是,这七滴血痕是头发之类的吸水柔软物甩出来的,也就是说,凶手是一个留长发的人,在搏斗时头发甩动,在画上留下了罪证。”
我话音才落,当年与王守财有过来往的几个人都吸了一口凉气,有人就偷眼看着钱程。在那个时候,钱程是个黑道上的混混,许多人都记得他曾留过披肩的长发。
钱程的情绪紧张起来,身子不为人注意地略微动一动,分坐在他两旁的马经略和吕宏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钱总,吃菜。”
马天疑虑地看一眼钱程,对沈恕说:“为什么不能是女人留下的?”
沈恕说:“王守财的尸体早已火化,找不到证据。但胡长伟还活着,他头部被击打的伤痕是在头顶上,不是在后脑,而胡长伟的身高是一米七七,这说明凶手是一个个子很高的人。虽然不排除是一个个子很高、身体强壮又留有长发的女人作案,但是做刑警的,对于小概率的线索往往要留到最后去查找,否则千头万绪,会把侦破方向弄得混乱。”
座中十余人鸦雀无声。
我说:“钱程,你在这次峰会中,频频出入酒席宴会,我们很容易就拿到了你的DNA样本,检验结果显示,你就是当年在画上留下血痕的那个人!”
座位中的人一片哗然。有几位女士吓得身上微微颤抖,偷眼看着钱程,见两名身强力壮的警员一左一右地夹住他,略微放宽心。
钱程毕竟也是从大风大浪里摸爬滚打过来的,很快镇定下来,不屑地说:“画上有我的血迹又怎么样?我当年和王守财是朋友,去他家是家常便饭,不小心伤到自己,把血溅到画上,也不稀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能证明画上的血痕是王守财被杀的时候留下来的吗?”
沈恕说:“你当年和王守财不是朋友,只是在他手下讨生活而已。王守财是你的上级承包商,他揽下来的工程,再转包给你们这些小工头。王守财做事不是很江湖,经常拖欠你们的工程款,但是你们又必须依靠他拿工程,这让你们很头疼,而你也就是因此对王守财怀恨在心。”
钱程说:“沈警官,饭可以乱吃,酒可以乱喝,话却不能乱讲,在座的都是政府官员、人大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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