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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灵璧被她这样唾骂也不发怒,淡然道:“你不是中原人?”
妻子道:“哼。我入了浑魂王麾下,便是西羌人。”
薛灵璧道:“我却不是魔教中人。”
妻子越发不屑,“闯了祸就拍拍屁股撇清关系,这便是魔教作风?”
“本侯做事自然由本侯一人担当,何须撇清关系?”薛灵璧冷冷道,“云南雪衣侯府恭候大驾。你们若是想报仇,莫要摸错了门。”
夫妇一怔。
妻子叫道:“谁人不知你与魔教是一个鼻孔出气,侯爷何必多此一举?”
薛灵璧见他们一口咬定魔教,也不再废话,转身就走。在他看来,若浑魂王手下皆是赫骨或这对夫妇这般的人物,那这个盟结不结都罢了。
回到客栈前,打斗近尾声。地上躺了一溜人,冯古道不知从哪里找了壶茶水出来,含着壶嘴闲闲地嘬着。
薛灵璧见状皱眉道:“哪里来的?”
冯古道道:“客栈里头拿的。”
薛灵璧眉头皱得越发紧,“也不嫌脏。”
冯古道叹气道:“出门在外,自然没那么多讲究。”
薛灵璧将手中剑递给他,然后从怀中掏出帕子,将他的茶壶接过去,细细地擦拭起来,态度之认真仿佛在擦拭自己的爱剑。
将西羌武林人士统统制服后,时近傍晚。
冯古道等人折腾了大半天颗米未进,闲下来便觉饥肠辘辘。怡然只好去厨房觅食,其他人则回了房。
霍太医这次不是躲在床帐里,而是躲在床底下,等认出众人的鞋子之后才抱着的药箱哎哎呀呀地钻出来。
莫琚道:“没看出你一把年纪身手还这么矫健。”
“没折腾死算我命大。”他转头对冯古道抱怨道:“你跳楼也不说一声,丢我一人在房中,生怕又闯进个凶神恶煞来。”
冯古道笑道:“是我思虑不周,让霍太医受惊了。”
霍太医听他如此说,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转头看到端木回春神色灰败,双眼无神,不由讶异地走到他身边,“可是哪里不舒服?来,我替你把把脉。”
端木回春原待拒绝,但见其他人都望着他,眼中满是关切之色,便将手腕递了过去。
霍太医搭着手腕,半晌才道:“大约是惊着了,回了中原后定要好好休养。”
端木回春听到回中原,精神微微一振,双目绽放些许神采来。
薛灵璧将擦得锃亮的茶壶递给冯古道,从他手中接过剑,藏回袖中。
冯古道拿着茶壶,并不急着喝,而是拉了把椅子坐下来道:“趁安然还未回来,不妨先请卢长老说说你的遭遇。”
莫琚疑惑道:“安然上哪儿了?”
冯古道嘬了口茶,道:“等她回来不就知道了?”
卢长老是进屋后最先坐下来的人。他毕竟上了年纪,一整天都在跑来跑去打来打去到底吃不消,因此一直到现在都在缓气。直到冯古道开口方才道:“此事说来话长,要从我与怡然在半路遇到莫长老说起。”
冯古道道:“莫长老当时应当正带着一群西羌朋友出去遛弯。”
莫琚干咳一声。
冯古道笑道:“莫长老辛苦。”
卢长老道:“不错。我怕莫长老一个人吃亏,便与他一同上路。怡然则回客栈报信。谁知我们好不容易甩掉那群人,正要绕回客栈,半路却杀出个姬妙花。我与莫长老不敌……”他没说下去。毕竟两个加起来都过百的人被一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的人制住,绝非一件光彩之事。
冯古道解围道:“姬妙花是西羌第一高手,自然有些门道。后来呢?”
卢长老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道:“后来我被他点了穴道放在路边的草丛里,莫长老被他带走了。后来,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前西羌的那群人又找了回来。幸好草长,我躺在草丛里一时未被发觉。直到后来怡然和卢长老找了来,我们才被发现。”
怪不得最后他们几个和那群西羌人士是边打边回来的。
莫琚道:“那群人跑来跑去也不知道是何来历?看刚才,似乎不是姬妙花的手下。”
冯古道笑眯眯道:“至今我们遇到几拨人马。客栈掌柜是一拨,暂且不论。那群西羌闹事的是一拨,也不论。只说目前知道身份的,赫骨是一拨。他受浑魂王之命,显然是来找姬清澜的。那对夫妇也是浑魂王的人,不过他们是来帮我们的。之前曾想为姬妙花的助阵的那群,应当是绝影峰势力内的门派。剩下的目前还未显山露水,暂且不计。”
卢长老道:“如此说来,只有客栈掌柜与闹事的那拨来历不明?”
冯古道微笑道:“虽然来历不明,却不妨猜测一二。平安客栈各大势力云集,绝影峰、浑魂王都露了痕迹,还有谁藏头露尾呢?”
莫琚脱口道:“圣月教。”
卢长老看向端木回春。
端木回春点了下头,道:“或许还有赤教。”
怡然推门进来,手里抓着碗筷,两只胳膊夹着一大盆的面。
霍太医感慨道:“西羌果然豪放,连盘子都与我们的洗脸盆一般大。”
怡然道:“盘子被砸光了,这是洗菜盆。”
薛灵璧道:“……不必预备我一份了。”
端木回春默默把包袱里的干粮递给他。
76、绝不放手(三)
落日西沉,一同沉落了白日里的喧嚣。夜间的平安客栈静得吓人。之前被制住的西羌武林人士不少在穴道冲开后都离开了,几个留下的也很安分,静静地呆在客栈里。
经历白日种种事情之后,其他人也不敢再来招惹魔教诸人。三四两楼便空了出来,魔教众人各取一间不提。
且说端木回春上床躺了两个多时辰,一双眼睛仍是怔怔地望着窗外月色,看着月头从窗这头慢慢地爬去那头。那明月只有拳头大小,像镰刀般,弯弯的,尖尖的,扎得眼仁发痛。
绝影峰上的月亮是圆的,又大又完满,像只盘子。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很多首咏月的诗,走马观花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只留下一句——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故乡。
魔教。
中原。
他闭上眼睛,慢慢在脑海中描绘着睥睨山的样子。山脚的一草一木,山腰偌大的平台,还有山顶谁与争锋的奇景。一条粗链子不知从何处横拉了出来,牵住山峰一头……
睥睨山是没有粗链子的。
周围也没有与睥睨山对望的山峰。
端木回春闭上眼睛,抬起手,用手背搭着额头,似乎想用手的重量将自己发散出去天马行空的思绪收拢回来。
窗外响起极轻的脚步声。若非端木回春迟迟未睡,只怕会忽略了过去。他心头一跳,一骨碌坐起,随即又沉静下来。这样的轻功,应当是江湖一流高手。
大概见他的窗户敞开着,那人贴了过来,双手趴着窗户,慢慢地伸出脑袋,探头探脑地往里瞧。
“安然。”端木回春站起来。
“端木长老。”安然跃进房间里,“明尊他们呢?”
端木回春道:“应当歇息了。”
他话音刚落,走廊就传来开门声,脚步声,随即是敲门声。
端木回春打开门,就看到冯古道披着衣服站在门口。
一抹烛光,两块烙饼,三碗淡茶。
一张桌,两张凳,三个人。
端木回春与冯古道同挤在一张长凳上。
安然坐在对面,掰了块烙饼下来,边吃边道:“明尊料得不差,阿佩的确去找姬清澜了。”
端木回春愣了下,才想起阿佩来,心里不禁又窘又愧。阿佩是他带回来的,之后却放任不理,若非安然提起,他只怕就忘了。
安然道:“姬清澜打扮成圣月教教徒的模样,混在搜索他的圣月教教众里头。那场景真是好笑,圣月教的人一心想要找他的下落,却不知要找的人就在身边。”
冯古道道:“他们打算如何过关?”
安然道:“我起初也以为过关不易。毕竟姬清澜虽然混在那群人里头,但是圣月教教徒都是分批搜索,每队都有固定的范围。他若是贸贸然脱离队伍,只怕会引起怀疑。可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人出现,把圣月教徒引到别处去了。”
冯古道道:“一个人?”他见安然一脸卖关子的样子,想了想道,“难道是辛哈?”教主亲自前来,自然可以将人调走。以谈判那日辛哈和姬清澜的关系来看,倒也不是不可能。
安然道:“是辛哈的命令,但去的人不是辛哈。而是平安客栈的伙计。”
冯古道恍然,“如此说来,藏在平安客栈后面的便是圣月教。”
安然道:“那个伙计引走了旁人,却将姬清澜和他另外一个丫鬟留下,可见是早有预谋。后来阿佩出来与他们会合,一同朝风鹊岭的方向去了。看来辛哈为了放走姬清澜,把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