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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聂青、无情这回可都完全不解了。
习玫红忿忿地道:“我一走近庙门,就发觉里边有影子闪晃,于是一脚踹门,闯了进去。”
这点聂青和无情都看见了、目睹了。
迄今,他们都还真有点怨责习玫红贸然出袭,乱了他们的阵脚。
无情真为习玫红提心吊胆,尤胜于为他自己和剑僮。
毕竟,那可是未来弟妇啊!
聂青青着眼睛问:“你进来之后,不是跟人交手吗?”
习玫红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道:“不错,是动起手来。可却不是人。”
聂青、无情面面相觑。
“那是一副白骨。”习玫红说,“我一进门,就看到一副白骨。”
原本,这猛鬼庙里边有白骨,也不算稀奇。
不过习玫红说下去的却更无稽。
“可是那白骨会动,”她说,“它还向我扑了过来。”
“什……么?!”无情和聂青只觉匪夷所思。
越是看到这样不敢置信的表情,习玫红愈觉委屈,嘟着嘴儿道:“它向我扑来,我就挥刀向它斫去,它居然可以招架……”
聂青将信将疑:“你可看清楚了?跟你对打的,是一副骨骼?!”
习玫红喊着咀儿说:“我可没青光眼!我的眼睛比你们加起来都大,还会看错不成!那的确是一副白骨!”
她加重了语气:“是一只白骨精!”
无情看她又要翻脸了,连忙问:“你说他招架……它可是用什么去挡你的刀?”
习玫红说:“它用手。”
无情狐疑地道:“手?”
习玫红比手势说:“是手……就用它那两只白骨胳臂。”
然后她气巴巴地说:“它不仅挡,还能反击、反攻我要害!”
聂青和无情又互望了一眼。
“它用的可是招式?”
“它可会武功?”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问。
五 迎面刀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可是,那的确是一副白骨,”习玫红委屈地说,“连我都差点不是它对手的白骨精。”
“我相信你,”无情缓缓地道,“因为我们来到疑神峰,本来就是为了要调查这些千奇百怪的事而来的;而且,我们在绮梦客栈,已听到了而且遇上了太多无法解释的事儿了。眼前的事,已令我们不得不信。”
习玫红听了,就没那么气了,忽然沉默起来,看着那支还在乍乍发光的火捻子。
“只不过,如果你愿意让大家的步调跟得上你一些,”无情道,“也许,我们就可以来得及先揭开香炉盖子,看看里边匿藏的是啥东西了。”
“我也信你。”
这次是聂青说的。
他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我是鬼王。”
“一个真正的鬼王,没理由不信世上有鬼的。”他说,“一个好鬼王,他自己就是最大的恶鬼。”
这是聂青的“鬼王论”。
习玫红忽然问道:“你这种又可当暗器,又可以照明的东西,叫什么名字?”
无情听出她的语音有点悠忽忽的,答:“电光火石。”
习玫红道:“是你自己发明的?”
“发明的是诸葛先生。”无情道,“我加以改良。”
习玫红又问:“像这样子的暗器,你有几只?”
“六只。”无情道,“因为知道要上山抓鬼,所以特别多带了。”
“当然六只显然不够用。”无情补充。“还有十二只,分别在白么儿、陈阿三身上。”
习玫红仿佛这才放了心:“它快点完了,是不?”
这时,火石上的磷硝,已快燃尽了。
无情、聂青、习玫红三人迅快地游目,打量了一下庙里的情形,都不禁有点不寒而栗:
庙内,两排竖立了很多尊神像,还有百数十位罗汉。尊者大约体积倍于常人,在殿前更跪着四五十座为民间百姓所仰仪、崇敬的神佛,面目栩栩如生,脸上都呈恐惧、畏怖之色,身带枷锁、刑具,齐匍伏向大殿神龛中心,跪拜叩首。
大殿中心的半空,吊着一口神龛,坛内奉着一位神祗,摇摇晃晃.硕大无朋,但面目罩着一张大红布,大家都看不清楚。
堂前,还整整排了两列的棺木。
另外,在下面的紫檀判官大桌后,坐着一个阴影,罩着灰袍,就是纹风末动,其阴森之气,已袭人而来。
众人触目自是心惊。
但并不算意外。
因为,他们一早已听孙绮梦和张切切说过,猛鬼庙内,确有如此场面。
也许,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太过诡异,无情感觉到:习玫红温香的气息。她悄悄地向他肩腰挨过来。
此际,他们都有同样的冲动:
挑开红布、灰袍,看一看到底是何方妖物?还是哪路神祗?有没有切切、绮梦她们所说的那么唬人、那么惊怖!
就在此时,火舌一长,然后,熄了。
庙里恢复一片黑暗。
庙里有一大群匍伏忏悔、跪拜求饶的神祗,还有两具“不知是什么东西”,以及,还有三个人:
无情。
聂青。
习玫红。
这次眼前一黑之时,大家可都完全有了防范和戒备。
他们三个人迅速走在一起。
所谓三人“走”在一起,其实是习玫红和聂青,就在火捻一熄之际,已迅快地左右围拢向无情。
无情在核心。
他虽然残废,但在三人之中,依然是龙头,是领袖,也是重心。
聂青很冷酷。
习玫红很骄傲。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瞧不起无情。
也不敢瞧不起这个有残缺的人。
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需要壮胆,或是为了温馨,习玫红偷偷伸出了手。
她要伸手去握住无情的手。
可是就在她指尖沾着了无情手指的刹那:
无情缩了手。
──无情地缩了手。
习玫红的手指,一直就僵在那里,像一只死了的手,在黑暗里。
就在这时,火光又亮了。
第二度火光。
火,这次就在无情手里。
他燃着了火捻子。
庙里又重新有了火光。
亮光。
“你身上的火器可真多。”
这是火光亮起后的第一句话,是聂青对无情说的,也不知是调侃,还是赞誉,或是讽嘲,抑或是嫉妒、称羡。
“你身上的毒味很浓,”无情淡淡地回了他一句,“兵刃暗器味更重。”
聂青的脸又青了。
眼更绿了。
他看那些诡怪神像的眼色,就像僵尸遇着了人。
至少,是僵尸闻着了人味儿。
但在火光重燃后,无情视线第一眼就落在聂青的手上。
他手里拿了一件东西。
无情还没有问,聂青就已经感觉到了,因为习玫红也向这事物注目。
他只好先行说明:“刚才,还没有亮光的时候,这儿‘啪’的一响,我立即抢了过来,就抓住了这件玩意儿。可是,习姑娘的刀也就到了。”
习玫红点点头:“我也是听到这一响。我原跟那白骨精打了几个回合,忽然,整副白骨就不见了。然后是门给震开,有人冲了进来。我一时不知敌友,只知那副白骨就在眼前消失,就一直留意声响,一有动静,立刻下手,结果──”
聂青苦笑道:“结果是给我迎面一刀。”
习玫红没好气地说:“你的鬼爪子也不饶人。”
无情解围道:“习姑娘可不止给过你当头一斩。”
习姑娘嘴里可不饶人:“你的头壳可也硬朗得很。”
幸好火焰晃动,不然,无情这次红了脸,难免让人发现。
他清了清喉咙道:“所以,这一件事物,是敌人故意发出来的。”
聂青道:“他的目的是要我们自相残杀?”
习玫红伸了伸舌头:“幸好我收手得快,没真的一刀斫了下去,否则,你可鬼头不保。”
聂青本来要接下去,但用一对鬼眼去瞟了瞟习玫红尖挺的胸,就只阴阴地笑了笑,没把话说出了口。
习玫红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霎地红了脸。
她的刀,在火光映照中,仿佛更白。
无情也感觉到了,他连忙说:“那像一块石头。”
聂青沉重地道:“这不是块普通的石头。”
习玫红这才转移了忿懑,好奇的俯视,饶有兴味地端详,然后疑惑地道:“这么清,这么晶莹,又透着爆彩,难道是水晶?”
无情看着聂青。
聂青的脸发青。
两人一齐点头。
“水晶。”
两人都说。
两人都想起一个人。
──谁都不希望会遇上这个人。
尤其在此地、这时候!
六 棺棺相护
习玫红的神情是不明所以。
她大概弄不明白:
一颗小小的水晶石,有什么好担心,有什么值得沉重的?
她反而想起一件事。
于是,她语带担忧地问:“可儿和日月,他们还在外边,岂不危险?”
无情看了她一眼。
眼色里,有感谢之意。
“不碍事的。”他的话是开释对方,但语气也有点沉甸甸的,“我一早已跟他们约好,我闯进来,他们守在外边就好。”
习玫红依然不放心:“我看,外面也不见得安全。”
这点确然。
无情同意:“所以,我们越快出去越好。不过,再快,也得办完事才能走,不然,就是白跑这一趟。”
这一趟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