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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着发干的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时,他正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我。
那眸子不若平时的幽深,亮得奇异,仿佛灼着两团火,快要喷出来将我焚尽。
正待出声相问时,这个不懂情趣的男人居然向上一拉被我扯落的里衫,跳下床趿了鞋便大步往外走去。
“喂……”
我急唤时,他脚下却越走越快,飞一般地卷了出去。
白狼还在院内和哪个小妖看星星看月亮,此时也顾不得谈文学谈哲理了,高声叫道:“景予,你去哪里?”
这回,景予终于回答了:“我去湖里洗个冷水澡!”
“喂,少年人不知事,这时候怎么能洗冷水澡呢?”
我迷迷噔噔追出来时,白狼已一跃跳到我跟前,劈头盖脸指斥我道:“姑娘,你娘到底有没有教过你?大战三百回合后,应该让他喝热茶,而不是让他洗冷水澡!你这是在坑他啊!坑他成功就是坑了你自己啊!”
“……”
我好久才能答道,“大白,我娘二百年前就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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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偶尔犯犯傻,但日子过得还算悠闲宁静,并且幸福。
——如果和景予成亲后相处的三天,也能称作过日子的话。
第三天,我已衰弱得厉害,连凤雪都看出来了。
他小心地问我:“阿姐,你是不是撑不住了?”
我看看自己还乌黑如缎的长发,安慰道:“没事,魂魄还在,仙元未散,顶多化为莲藕,一时死不了。”
凤雪茶晶般的眸子愈发漾着水纹般的莹光。他恼怒地看着景予,“没有办法了吗?”
景予淡淡道:“有。现在她不宜奔波,我无法带她长途跋涉。等她化作莲藕,我带她去赤城山找魔帝,一起夺淬灵泉水。她有定魂珠在身,暂时不致魂魄散逸,晚几天泡那水应该没关系。然后么,魔帝应该另有法子帮她稳固莲身。”
他居然早已打算得妥妥当当。
不过,这也该在我意料之中吧?
这呆子,本就是到了黄河也不肯死心的呆木头。
凤雪听他说得笃定,便略略舒了口气,转而却惊讶道:“你是打算帮助魔帝对付赤城和昆仑的仙尊们?听说你师父文举仙尊也去了呢,你这是打算欺师灭祖?”
景予轻描淡写道:“欺师灭祖么,半年前我便干过一次了,自然不在乎再干一次。”
“是……是么?那我……”
凤雪皱了眉踌躇,大约也在思量着他叛离天界投奔魔帝的可能性。
他倒是无师可欺无祖可灭,只是天生仙体,魔界恐怕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不过,景予当真要和他师父反目成仇吗?
虽然这呆子又冷又硬,可素来对文举仙尊恭恭敬敬,我并不觉得他有勇气向养育自己两百年的师父举起长天剑。
就像,我绝不可能跟我师父皑东仙尊动手一样。
师父……
我推开窗,看着对面的菱湖,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我还有很多事想问他。
而且,我真的很想念他了,想念到眼前出现了幻觉,仿佛看到了我那矮冬瓜师父,披着件破麻袋般的旧袄子,带着我熟悉的亲切笑容,御剑越过菱湖,向我直直飞来。
“菱角儿!”
这幻觉真奇妙,居然还有幻听……
但这时,我身边的景予猛地挺直了身,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棺材脸忽迸出狂喜。他失声喊道:“皑东师叔!”
白狼扑到窗前,也大叫起来:“仙尊!皑东仙尊!”
我慌忙揉眼睛,再揉眼睛,只觉自己手都在抖了,喉咙间却像被什么塞住了,眼看着师父飞越菱湖,飞越密林,直直飞到我跟前,才能哑着嗓子呜咽:“师……师父……”
我从没觉得自己怎么难受,怎么委屈,如今新婚燕尔,更是快活无比。可不知为什么,只一看到师父,便觉自己依然是那个被人呵斥一句便要藏他怀里委屈哭泣的天真小女孩。
而如今,我更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看着他一贯的温慈笑容,竟似再也忍耐不住,泪水立时迸涌而出,只差点没像小时候那般趴到他怀里揪着他前襟嚎啕大哭。
师父已抱住我,连声应道:“哎,哎……我可怜的丫头,早知道不让你一个人出来,瞧瞧这折腾的……”
他打量着我模样,叹道:“瘦了好些啊,还好,还好总算是个人样!”
什么叫还是个人样……
我又是难过,又是好笑,擦着泪笑道:“师父来了,即便不是人样,也会变作人样了,对不对?”
师父摸一摸我空荡荡的右边袖管,再为我一把脉,很是安慰地点头道:“当然会是人样,人样……还好,比师父想象中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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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湖落照,拗莲捣麝情不灭(一)
更新时间:2013…10…18 0:44:28 本章字数:3137
想来我在外颠沛流离之际,他也该悬心不已;而且我的事传到昆仑,即便一时尚未有人追究他领养魔帝后人的罪过,被师兄弟们猜忌质疑,日子也不会好过。
但他精神倒还不错,向四下一打量,便笑道:“菱角儿,你这是……成亲了?”
我握着他满是茧意的粗糙大手,答道:“是。本该告诉师父,不过我怕我没机会把消息传到师父那里。”
师父又问:“新郎是谁?”
他在景予和凤雪两人打量,然后顿在凤雪身上,神色颇为满意辶。
我汗颜,忙道:“自然是景予师兄。师父忘了?我和景予早已定过亲的!”
师父悻悻道:“这小子傻得冒泡,有什么好的?”
景予想挤出点笑容来都不容易,叫了声“师叔”,便尴尬地站到我旁边,以一贯既恭敬又沉默的态度垂手而立牒。
我近日看我这新婚夫婿却是越看越顺眼,便听不得师父的话,说道:“傻有傻的好,不容易变心,一心只向着我一个人。”
师父“呸”了一声,说道:“十二道金箭差点把你射个魂飞魄散,还敢这样说?”
我苦笑道:“师父,景予师兄也是为了我呀!魔帝都找上门了,叫他怎么办?”
师父道:“好办啊,找我就行了呀!我带你们两个一起跑得远远的藏起来,修个三五百年仙再出来,难不成陌天行还能跑到昆仑山找人,把昆仑给掀了?”
我和景予面面相觑。
这主意……听着居然还不错。
陌天行再怎么神通广大,母亲不是一样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然后消失个无影无踪?
他虽急着找人,可也得担心自己孩子被昆仑仙尊丢化魔池里化了,不可能冒失说出哪个昆仑弟子是他骨肉;而师父本就有些疯疯癫癫,说要带了徒儿和徒儿心上人外出历练历练,众仙尊绝不会反对。
若是如此,也许很多事,我们会迷糊一辈子,却也会无忧无虑一辈子。
三五百年后,谁知道又是怎生景象?
有师父在跟前,说不定已经修作地仙,便是再闹出这些事来,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受人拿捏。
景予静默半晌,退后一步,向师父行下礼去,“是景予愚钝,害了师妹。的确都是景予之过。”
师父哼哼道:“本来就是你的错,把我计划全打乱了!”
我脱口问道:“师父有……什么计划?”
这些日子以来我最迷惑的,就是一万个想不明白,师父他收养了我这个魔帝的孩子,并一心教我修仙,到底是什么打算?
我同时还在迷惑,此地甚是隐蔽,我们落脚也才三四天,师父是怎么找过来的……
师父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
他踢了踢景予,说道:“起来吧!原以为你这人虽然呆了些,好歹对菱角儿实心实意,谁知这么蠢……唉,既然成了亲,木已成舟,也只得随你们……女大不中留啊!”
景予站起身,再不去和他争辩,只恭恭敬敬道:“我先叫人预备饭菜为师叔接风洗尘。”
师父摆手道:“不用了……不过呢,我徒儿的喜酒,我还是得补喝的!”
我忙道:“好,这里的主人家有从京城运来的百年女儿红。”
师父笑道:“主人家?是那条一心想嫁给原微的千年九尾狐吧?”
“咦,师父见过那位若水姐姐了?”
“若水?那只狐狸吧?”
师父狂笑,“她能称得温善若水,师父我都能称得俊美如玉了!原微这小子遇到这妞儿,该哭呢,还是该笑呢?”
众人皆是莞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