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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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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泥。
公子翌缓缓打开了丝绢,血迹已浸染到了画卷上,画卷在油光下展开,公子翌、公子琪都看清了那幅画。公子翌踉跄后退数步,暗沉的眸光起了变化,他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亲自去找!”
他抓起桌上头盔就要出账,却被公子巡拦下,道:“成王,末将带兵到的时候,地上血迹散乱,无多似与他们缠斗许久,敌人的尸身已多呗收走就地掩埋,无多又被当做细作,即便死了,尸体也可能被他们……”
“你说什么?”公子翌的目光倏然看向公子巡,公子巡突兀的停下了将要出口的话,闪过一抹痛惜和忧虑,一字一顿道:“成王,无多很可能已经死了。”
公子翌的目光冰冷如刃,坚定的道:“不可能,她不可能死。”
公子巡惊怔。
这时,一校尉在帐外大声道:“北王,敌营还有消息传来。”
“快说!”公子琪道。
校尉进账一拜,便道:“方才接到探子回报。刘景军中,于亥时斩首一名细作,说是戴了面具的假元白。”
闻言,公子翌倒退数步,直至撞到身后桌子方才停下。
公子琪神情飘忽。
公子巡的目光也暗了下去。
良久,公子琪干涩的对入内禀报的校尉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校尉退出帐去。
公子琪转头又对公子巡道:“辛苦你了。”
公子巡看了一眼公子翌,一叹,道:“末将告退。”
公子琪点了点头。
公子翌紧紧的抓着手中带血的丝绢如画,暗沉的目光透着阴戾。
公子琪唤了他几声,却发现他丝毫没有回应。半晌,公子翌方才抬手向他挥了挥,示意他出去。
公子琪只得叹息着出了营帐,却在将要放下账帘的刹那担忧的回头望向了他,却看见公子翌已经转过身去,将手中的画放在了桌上。
油灯下,公子翌缓缓将画卷在桌面上展开,展开的画卷上他正掐着花无多的脖子。
微颤的指尖轻轻滑过画上那再熟悉不过的面容,仿佛回到当初……
其实一直都知道她随身带着这幅画……并且私心的希望她一直都带着这幅画……
指尖移处,直到画卷上哪抹触目的血迹……指尖蓦地颤抖蜷缩。
帐外,吴琪依旧站在掀起账帘的营帐门口,回头望着帐内凝视着画卷的吴翌,眸光尽暗。
放下掀起的账帘,吴琪转身望向夜空,天上一抹弯月,仿佛是她依稀的笑脸,总是那样自在坦然……忽听帐内之人哑声唤道:“无多……”吴琪忍不住一颤。
当他得知吴翌被困在下枫谷时,他方打退了一次刘修的猛烈攻城,眼见刘修退去,他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带着公子巡赶往下枫谷,正巧遇到向上党方向奔来的吴翌。待得知无多身陷重围时,当即派了公子巡去营救,可公子巡去时,只剩一地的尸首,公子巡带回了受伤颇重的杜小喜,花无多却没能找到。
此后,公子巡又连番带人去附近搜寻,直至天方见白,探子来报元白已被斩首。
斩首……身首异处,死无全尸。思及此,吴琪胸口似少了什么,吴琪踉跄离开。
她又一次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毫不犹豫。
在书院,她曾三次救他性命。
在洛阳,她义无反顾的挡在自己身前,坠落深谷生死不明。
在长平,她再次挡在自己身前,笑得那般坚定。
分别了一年多,再见她时,她说:“翌,我很想你。”那是她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他却什么都未说,其实,他的思念又何曾淡过。
她曾说:“为什么你遇到危险时,我总是会下意识挡在你面前,莫不是保镖当上了瘾?还是我傻了……”那一刻的她在他眼中如此,他目光如水,却因想到她一心向往自由而自己给不起时,违心的对她道:“你是傻了。”她一拍桌案,拂袖而去,他却一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怔怔发呆。其实,他也是傻的。
她说:“士为知己者死。”
帐内,他颓然坐下,烛光摇曳,人单影薄。
在他心里,能有什么比江山更加重要的?没有!他无牵无挂,即便是她,也不行。他不会有弱点,不会。
临别时,她回头对他灿烂一笑,肩上的伤在流血,她却似不以为意,仍对他坚定的道:“他们要抓的是你又不是我,你先走,我寻到机会一举擒下他们的将领。兵法云:擒贼先擒王,我就不信,我擒了他们的头头他们还敢不听我的!”
见他踟蹰,她又道:“翌,相信我,我会让你有足够时间离开的!”
他又再次说了那句,“小心。”与在洛阳时一样,再一次狠心的留下了她。可是,他策马奔出去数步,却终究停下,转头望向了她。
却见她眉飞色舞的向他挥舞着手中长矛,朗声笑道:“你看我像不像三国长坂坡吓退曹操百万雄兵的张翼德!”
你不像……一点儿都不像……
心在抽搐,他按压住胡,却控制不住。
他不应该留下她一个人,他明知道那时候留下她必定凶多吉少,却还是在那个时候选择留下她,他的自私,他的无情,他的狠,已到了可以舍弃她的地步了吗?如果是,为什么会那么痛,为什么好似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东西?他捂住胸口,控制不住的颤抖。最重要的……是江山!可是……她死了……不,她没死,她不会死!他蓦地站起身,抓起头盔,却看到了面有泪痕的公子琪。
看到他突然出账,公子琪先是一怔,而后看到他手上抓着头盔,身披铠甲,便挡在他面前急声道:“你不能去。”
公子翌无言。
公子琪道:“翌,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失去理智。无多不会轻易舍我们而去,她武功高强,心思灵活,即便打不过也不会硬拼,她或许是不小心丢失了那幅画。或许与别人换了衣服面具走脱了,死了的人不一定是她,翌,不要乱了方寸。方才,我已派了细作去探听消息,另派了人去搜寻。翌,唯今我们只有等。”
乱了方寸?是啊,他已乱了方寸。他颓然怔住。
残阳如血,草原上风吹来,草啸鹰鸣。
吴翌退守长平郡内,刘景几次在城前叫嚣,他都无心理会,只闭城不出。长平郡城墙坚固,刘景亦不敢轻易攻城,虽每日派人在城外叫嚣,吴翌固守,若然硬攻,死伤必定惨重。刘景无计可施。
吴翌坐在屋中发呆,神思恍惚,茶不思夜不寐,这样已有三日。这三日他仿佛过了三十年,期盼着的消息,一直没有。公子琪因刘修整兵再次攻打上党,急急回了上党郡。临走前,吴琪还在劝说他,也似在劝说自己,说无多定然无事,并提醒他不要失了理智,因无多暂时失踪,坏了他们围歼刘景的计划。
他点着头,含笑送走了吴琪,而后,疯狂的忙了两日两夜,与众将布置好所有事情,原本还要忙下去,却被公子争等力劝回屋休息,他一回屋便坐在屋里整整三天。吃不下,睡不着……闭上眼,就看到她被斩首。他与吴琪都心知肚明,她或许已经真的死了。斩首,竟连死了也不能留个全尸……
忽然屋门被人推开,烈日自厚重的门外透了进来,一人急匆匆的步入屋中,对他道:“王上,守城的将士说,城外来了个极为古怪的人,那人骑在马上一直向城门走,他们正欲开弓射杀时,那人好像支撑不住昏倒在了马上,一直没有回应,只不过手中举着个木牌,木牌上写‘投降’二字,末将已命人……”
他的话尚未说完,吴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眼前。
那匹马仍然停在城外,没有向前亦没有退后,吃着护城河边的草。夕阳西下,金黄色的光晕染遍草原,风过,吹得荒原向一个方向摇摆,似在呼唤和招手。
马上的人一直趴着没有动静,吴翌不顾任何人的阻拦劝阻,命人打开了城门,冲了出去,杜小喜、公子争等人随后跟着追出了城外。
杜小喜追在公子翌身边,道:“王上,恐防有诈,末将先……”
吴翌红着眼道:“不必,她是无多。”
杜小喜一怔,公子争亦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吴翌当先纵马奔到了花无多的马前,望着昏迷在马上,手举投降牌子的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小心翼翼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见她面具已无,面无血色的模样,心微微刺痛。
公子争牵过马来,道:“王上,将她放在马背上……”
“不必。”公子翌打断了公子争的话,他抱着她,拂了拂她散乱的发,似怕打扰她般轻声对公子争道,“你帮我一下,将她请放在我的背上。”
公子争一怔,照做了。
许多年后,已成封疆大吏的公子争每当望见天边的夕阳,便会想起这一天的这一幕。
夕阳下,成王吴翌背着参将吴多,一步步走向城门。
无数的守城士兵望着他们的王上,背着一名受伤的将士走进城内,那将士身着敌营衣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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