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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花无多有些怔忪,未曾料想宋子星会在此时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番话。这一刻,她的目光竟有些不敢直视宋子星,感觉到他望着自己的目光,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或许是宋子星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将自己的感情直白地摊开来。他的那份情,或许从前不明白,但当她酒醉醒来后,他将自己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又怎会不明白。只是他的这份情,在她看来太过不真实,甚至不纯粹。她怀疑,甚至抵触,或许还抗拒着,打心底不想剖析触及,却又自私地一直在利用他这份情填补着心中未合的伤口。思及此,她敛了眸光垂下头去。却听宋子兴道:“我所做一切不过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你……给我也给自己一次真正了解我的机会,若然你终究不喜欢我,若然……有一日你还是想离开,我亦不会阻拦。”
她沉默着,想起醒来时他眼中的那抹心疼,那一刻在他怀中,自己心中一涌而上的心安,这许多日来,每每思及都令她微感不安,她亦不清楚自己对宋子星是怎样一番心思。其实,他对她也不是不好,或许该说,实在很好……她终非草木,他既用真心待她,她又岂能一直躲躲闪闪畏首畏尾。
但心里终究有些挣扎,她缓缓道:“既然……你待我……其实我都知道!”说到此,察觉自己的犹豫不决,她蓦地抬起头来,直视宋子星,大声道:“罢了,既然惹上了你这朵烂桃花,那今日我们便将话说清楚,我不是不能给你一次机会,但如果我
发现我还是无法喜欢上你,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到时候,你不要后悔,也不要来纠缠我。”刚说完,花无多便有些悔意,不知自己如此做法是对还是不对。但话已出口,如泼出去的水,已无法收回,她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看着宋子星。
烂桃花……虽如此形容他……宋子星仍莫名地喜悦着。其实他并未想到花无多会如此说,她以为她还会躲避,他以为他的真心想要换来她的正视甚至真心对待仍旧遥遥无期,但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答应了。他莫名地喜悦起来,这种喜悦一瞬间竟让他
一瞬间有些头晕目眩,有些不知所措。他想握住她的手,却终究没有唐突,他嘴角含笑,轻声且带着隐约的颤抖,道:“好。”
花无多将宋子星的模样看在眼里,微微一怔,又因这声略带颤抖的“好”,竟忽然心生愧疚。此刻她竟不敢再去直视他,只移了目光看向桌上剩下的酒菜,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漫不经心地吃了一口,吃了什么,什么滋味全都无所察觉,只觉
得宋子星此刻望着自己的目光令她浑身控制不住的燥热。她微微挪了挪身体,向左挪了挪,不舒服,又向右挪了挪,还是不舒服,觉得整个身子一下子都变得怪怪的,怎么坐着都不舒服。就在她在他的目光下再也坚持不下去,想要丢了筷子逃之夭夭时,
听宋子星轻声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可愿与我同去杭州?”
闻言,花无多的心一下子软了,一句话随即脱口而出,“过年我就以真实身份与你回杭州去吧,我想你的家人恐怕早已知道我是谁了,遮遮掩掩也无甚乐趣。”言罢,她一怔,似不敢相信自己冲动之下答应了什么,一甩筷子,向屋外跑去。刚跑了几
步,她便觉此番举动颇为狼狈,便又停了下来。咳了咳,她按捺住心中的烦躁,偷偷在袖中握紧双拳,深呼吸,尽量以平静的步伐踱出门外。出门时,她还不忘回身将门关上,只是再怎样,也不敢再看屋内的宋子星一眼。
花无多没有看见此时此刻宋子星的模样,若然她看见,必会不敢相信,宋子星也有无所适从的一刻,却也只有那短暂的一刻,而后便只剩浅浅入心的微笑。
去杭州府的路上,花无多坐在车里,闷闷不乐,一身新衣服别扭到不行。原本,宋子星送她这套衣服时,她还惊叹了许久,这套衣服很是特别,十分精致美丽,似为她量身定做一般。细想,宋子音在苏州时曾有一日量做衣服,便也拖了
从那时起,宋子星便花了心思的。
这身衣服,以白色锦缎为内衬,外配白色长袖纱衣,纱衣的袖口上绣着红梅,肩头亦有一株红梅缓缓绽放,明媚独特,腰悬红色流苏。不知是谁费了这番心思想出的花样,这样独特的服饰,她甚是喜欢。不仅衣服,宋子星还送来一套首饰
梅为题而做,想是配这衣服穿戴的。
清晨天未亮,花无多便起床洗漱,换上了新衣,简单梳好头发,自首饰盒中选了几枚红梅形状的花钿,戴在头上,配着一头青丝,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禁一阵怔忪。有多久没用真面目示人了?自有记忆以来,似乎变没用过真面目大方示人这样好看还是不好看,心中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她打开门正欲踱出门去,便发现宋子星已然站在门外。风过,隐隐吹起他的衣襟下摆,他听到开门声,不禁回头一望,她一怔,而宋子星亦是一怔。
他的衣服和她的竟颇为相似,宋子星身着白色长袍,腰系锦带,与她身上的锦缎是一个面料,袖口和领口一朵朵红梅花瓣仿佛是梅花不小心落在了他身上,和着云纹一路飘展。更显得他身姿挺拔,清贵淡雅。
一个是男装,一个是女装。花无多蓦地瞪大了眼睛,心里面这个别扭……转身就想回去换下来,却被宋子星一把拖住,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硬是拖着她,将她塞到了车里。
看着车前骑在马上的宋子星笑如春风,她咬了咬牙,很想跳出车将他狠狠踹下马去。
出入宋家
车轮之嘎吱嘎地出了苏州城,花无多正在车里咬牙切齿,便听见车窗外一人道:“我们宋家过年有个习俗,凡是尚未婚嫁的小辈到了我们宋家,上上下下的长辈都会给压岁钱。你有事我妹妹的救命恩人,算一下,我宋家上至叔伯姑姑,下至舅公姨娘
总也有个十几家,每家至少一百两,就是……”
花无多挑起车帘看着宋子星,深深蹙眉。
宋子星自窗口瞥了她一眼,又道:“你此番与我回去,一来是我朋友,二来也是小妹的恩人,我宋家因你救了小妹一命,上下都对你存了份感恩的心,绝不会怠慢分毫。”
花无多眉头仍未舒展。
宋子星又道:“我家过年十分热闹,吃的东西也不差,比我这将军府好了十倍不止,单是年夜饭那顿便有近百道江南名菜。江南第一厨便在我宋家。”
花无多眉头展了开来又皱了起来。
宋子星道:“你不必过于紧张,我家人很好相处。”
花无多扯下车帘,恨声道:“谁紧张了!”
宋子星闻言大笑,甚是开怀。
又行了一阵子,宋子星在车外道:“我考虑再三,你还是戴上面纱为好。”
花无多正闲得无聊,掀起车帘一角道:“你若让我骑马,我就戴上面纱。”
宋子星道:”让你骑马倒也不难,只不过,我们马上要转乘水路而行了,你若喜欢在船上骑马,我也是允的。”
花无多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若喜欢在船上骑马,我便奉陪。”
宋子星轻笑,摇了摇头道:“我不喜欢。”言罢,递过来一方丝巾,竟似早已准备好的。
花无多亦未推辞,伸手接过,戴在了脸上。
苏州到杭州的路并不长,期间走了一段水路,不到傍晚,他们便到了杭州城。
宋子星一路与人寒暄,杭州城认识他的人实在是多,一路行去,花无多在车里至少听见他与十人寒暄过。
当中不乏女子细细的抽气声,她偷偷掀帘去看,便看到两个姑娘恰在她车旁望着宋子星骑在马上的背影,脸色微红双拳紧握,似乎紧张得不行。此情此景令花无多想起在苏州,一提起宋将军,一众小姐那副双眼发亮双颊发红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她暗自揣测,宋子星在江南如此受欢迎,怎么至今还没有娶妻妾?在苏州,倒是曾听人说起过,到总督府为宋子星上门说亲的媒婆不下上百个,可这宋子星偏就一个都看不上,甚至有小姐欲屈居他的侧室他也不要,都说他专情。花无多却想,莫不是宋子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所以这么大岁数,还没娶妻,难道是……不行?!
花无多正在车里有些恶意地想着,便觉马车忽然停了,车外,宋子星下了吗,行到车旁,为她掀起车帘,对她笑道:“到了,若兮。”
花无多微微一怔,瞥了宋子星伸过来的手,一挥袖,自顾起身撩起车帘跳下了车。刚刚站稳,她便见此处明显不是正门,便道:“你回家都是走后门?”
宋子星道:“正门此刻人太多,不甚方便,我们还是走小门好些。”
花无多仰头望了望高墙,道:“其实我更喜欢跳墙。”
宋子星轻笑。花无多正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