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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快若惊雷,一团刀光绕着笑云的身子狂舞不休,但笑云起落如飞,“平步青云”越展越快,这长刀离着他衣襟始终差着寸许,就是砍他不中。
众人眼见一蓝一白两团身影如星丸弹弃一般绕台疾转,不由眼都花了,初时还能瞧得清是白衣追蓝衫,时候一长,两道身影越行越快,竟分辨不出谁先谁后。众人一开始全在尽力呐喊,到得后来目瞪口呆之下,都忘了叫喊。又转片刻,笑云浑身劲气展开,几乎化作一道疾光,耶律弘更加追赶不上。这时他虽是立于不败之地,但这么只守不攻,自是毫无胜望。
便在此时,东首台上忽然响起一声娇叱:“云哥,动手呀!”正是玉盈秀的声音。笑云闻言心中一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反手劈出一刀“无涯势”。他内力深厚,由动转静,居然不存丝毫凝滞,而这招无涯势于急奔之中霍然翻身劈出,更增威力。耶律弘这时正疾冲而来,眼见难以收住步子,情急之下只得奋力迎上。但他内力修为稍差,这般疾转疾停,登觉浑身气血倒翻。
双刃一交,声如断玉,耶律弘的长刀已给披云刀一分为二,任笑云的内力更是排山倒海般直撞过来,耶律弘经受不起,张口便喷出一口鲜血。台下众牧民目瞪口呆,东首高台上的中原群豪却震天价叫好。
笑云暗自叫声不好么,急忙收刀,这才免得耶律弘横尸倒地之厄。刹那间耶律弘面色苍白,惨然道:“兄弟,我败了?”猛然间腕子疾翻,将那半截短刀向自己颈上抹去。笑云大吃一惊,反手向他腕上抓去,叫道:“大哥,不可!”这一出手阻隔,身上登时破绽尽现,耶律弘想也不想地便将那半截长刀向笑云胸口刺去。
这一下变起仓促,笑云全然想不到,一刀便给刺中了胸口。而这一刀对于耶律弘也是出乎意料,他一门心思要比武夺胜,笑云这稍纵即逝的破绽于他不啻于黑夜中的一道闪电,心情激荡之下哪里想得了许多。刀一刺入笑云前胸,他才知不妙,要待收手,已然不及。
笑云大叫一声,胸前已经窜出了一道血柱。他身子疾退了两步,手指耶律弘,怔怔地道:“大哥、你、你……”话未说完,忽然栽倒在地。
飞云惊澜录 第二十七章、江山望断黯销凝(1)
第二十七章、江山望断黯销凝(1)
“云哥!”玉盈秀一声惨呼,蓦觉天旋地转,忽然晕倒在地。沈炼石也是肝胆欲裂,急忙飞身掠来,一旁的梅道人、灵照禅师也是先后跃上台来。沈炼石将笑云扶起,才松了口气,这一刀虽然刺中了胸口,却未伤及要害,更兼耶律弘及时收手,便只刺入寸余。灵照禅师念声佛号,出指如风,点了他胸前数处要穴,给他止住了汩汩流出的鲜血。梅道人口中骂骂咧咧,拿出独门外伤灵药敷在伤处之上。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回东首台上,笑云才悠悠转醒。缓过气来的玉盈秀急忙扑上来,道:“云哥,你、你……”惊乱之下实不知说什么是好了。笑云倒嘿嘿一笑:“好秀儿,我跟你说过我是福将,总能逢凶化吉……咳咳……遇难成祥!”玉盈秀莹澄的妙目中还有未干的泪水,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片幽怨的光来,却俯下身来,轻轻在他耳边道:“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人家也不活了。” 一语未落,又觉后怕无穷,忽然用手轻捶着他双腿,又轻声啜泣起来。
这时台上的赵方将铜锣一鸣,喝道:“这一阵蒙古耶律弘胜!”铜锣再响,台下便响起了阵阵欢呼之声,蒙古一方无论贵贱,无不欢呼雀跃。只有耶律弘愕然立在擂台之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显得无比孤独无比踟躇。
“臭小子,你跟这等禽兽讲什么慈悲,”沈炼石怒不可遏,“非但输了一阵,更险些丢了小命!”陆九霄也勃然作色:“哼,你这假慈悲害了自己还是小事,这一阵输了,更弄得咱们四战之下,全无胜绩,我上国之风,更让你丢得干干净净!”玉盈秀妙目含泪,道:“他已经身受重伤,你们不能少说两句么?”沈炼石听得陆九霄埋怨自己徒弟,也气不打一处来,叫道:“我们堂堂正正地打擂,大胜之后遭了宵小暗算,怎算丢了上国威风?你们锦衣卫未及登台便给吓得屁滚尿流,才丧尽了大国威风!”
笑云听了他们争论,心下觉得万分委屈,暗道:“兄长要自杀,我出手救他,难道是错了么?”何竞我这时却俯下身来,在他肩头一拍,傲然道:“笑云,古人说‘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你做得甚好,救死扶伤,义所当为,有什么可内疚的!”笑云望着那两道澄澈的目光,心中一暖,只觉往日狂放唠叨的何堂主这时才变得可亲可近起来。
陆九霄却嘿嘿冷笑:“原来聚合堂是跑到这里救死扶伤来了,顽石和尚一鼓作气连平两场,笑云少侠又大大方方地让了一场,咱们‘义’是‘为’了,胜却没有一场!”沈炼石也冷笑道:“这有何难,老夫这就出马,杀他个人仰马翻!”他长衫不卸,说话之间,大袖一拂,已经稳稳跃到了擂台之上。
“小子,”沈炼石瞠目喝道:“你诡计多端,险些害了我徒儿性命。快去换了兵刃,前来领死!”耶律弘浑身一震,挥手将半截短刀抛在地上,黯然道:“耶律弘今日行此卑鄙手段,实是无颜再战!”他口角还有鲜血缓缓渗出,也不及擦拭,向沈炼石深深一揖,转身便向台下走去。行出几步,却又回身道:“我兄弟,他没有性命之忧么?” 沈炼石摆手道:“兄弟二字,亏你还叫得出口。难道你还恨他不死么?快走,快走!”耶律弘目光闪烁,似是要说什么,终于还是顿一顿足,转身退下。
赵方急忙高声叫道:“第五阵,蒙古定国女仙斡兀立对阵中国刀圣沈炼石!”忽然之间,鼓乐之声大作,无数长裙巫师手持法器鸣鼓吹号,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架五彩斑斓的肩舆昂然而来。这肩舆给四个赤膊大汉抬着,上面端坐一个黑面老妇,双目微闭,意态雍容,想必就是那九子鬼母斡兀立了。中方群豪看了,又是新奇又觉好笑,台下的蒙古百姓却一起伏在地上,向那老妇顶礼膜拜。
那老妇却眼皮也不抬一下,口中念念有词,直到那肩舆行到台下,才将身子一弹,自肩舆上飘然而起,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擂台之上。赵方对这鬼母也是又敬又畏,向她一揖到地,头也不敢抬起地缓缓退下。斡兀立这才睁开一双细目,向沈炼石冷冷道:“你这老儿,能跟本仙动手,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沈炼石平生最恨装神弄鬼之辈,眼见这九子鬼母一出场,气焰犹胜当日陶真君,胸中怒火早起,待听了这句话,不由怒极反笑:“我这老儿,能跟你这又脏又丑的老婆子动手,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
一语才出,斡兀立怪叫声中,一根黑黝黝的铁杖已向沈炼石顶门攻到。那铁杖是她平时祭祀所用的法器,顶端缠有乌幡,杆上饰有银铃,随着她挥动之间,就有一片沉沉乌光铺天盖地地向沈炼石罩来。沈炼石冷笑声中,断水刀平平一封,斩在乌杖上,发出铿然一响。
那乌杖应声荡起,但哗啦啦一串银铃响亮,杖上的黑幡却又劈面砸了过来。沈炼石叫声“邪门”,一个盘龙绕步霍然转开。斡兀立怪笑声中,那黑幡如一条张牙舞爪的乌龙,凌空一翻,仍是向沈炼石胸前袭来。沈炼石双眉一扬,断水刀忽然变得轻若拂云,一刀迎上,正斩在幡上,这一刀有如斩在什么精怪身上一样,擂台上居然发出一阵咝咝的怪响。一阵烟气腾起,那黑幡立时裂出了尺长的口子。斡兀立又惊又痛,她这黑幡以异兽皮革百炼而成,其中暗藏诸般阴毒药粉,实为一件护身至宝,哪知此时一招之间,便给沈炼石以无上刀气破去。
“老贼婆,这一刀如何?”沈炼石冷笑声中,断水刀随势而进,“倚天势”疾斩向她顶门。斡兀立乌杖横封,奋力架出。刀杖二次相交,斡兀立怪叫声中,疾退数步,沈炼石身子也是微微一幌。“还有些门道,”他咦了一声,飞身而上,“再接这一招!”断水刀划出夺目的一团青光,仍是那一招“倚天势”。台下的任笑云眼见这一刀刚猛非凡,沉稳如山,顾不得身上伤痛,长长叫了声好。
斡兀立脚下一错,整个人忽如蝙蝠一般荡了开去。沈炼石笑道:“打不过便想逃么?”正待挥刀再进,却见斡兀立长嗥一声,猛然将头一摇,满头灰黑的长发立时披散下来。随着她这声长嗥,台下男女巫师蓦地一起嘶声嗥叫,声若鬼哭,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