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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灵骞道:“见义勇为呀!”
怪客道:“我知道你救我不会有好心。但我有话在先,你杀了我也罢,却不能要挟于我!”
蒋灵骞笑道:“可我救你来,正是为了要挟于你呀!否则费那个力气干什么!那,你记住了,你若答应我呢,将来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其实我也很讨厌范定风的。你若不答应呢,我连穴道也不给你解,直接就送回范定风那里了。其实我的要求也很简单……”
“你不用说,”怪客道,“这就把我送回范定风那里好了。”
蒋灵骞倒不知所措了,当然也不能真的将他送回去,大家沉默一会儿,她忽然道:“真是的,你长什么样子,我们还从未见过呢!大哥,烦你把灯拿过来。”说着拔出长剑,挑向怪客的蒙面黑布。
“你敢!”怪客话音未落,面罩已被割下,却丝毫未伤到面皮。原来却是个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长方脸,颇为英俊,只是面色青黄,罩着一层浓浓的风霜忧郁之色,眼睛里满是阴沉怨毒。沈瑄忽然觉得此人十分的可怜,蒋灵骞却刷刷几下解开了他的穴道。
怪客甫得自由,立刻抽出腰间短剑,刺向蒋灵骞。蒋灵骞早有防备,“哼”了一声道:“恩将仇报!”
轻轻闪过剑风,还了一招。沈瑄在一旁看他两人过招,蒋灵骞还胜怪客一筹,却并不全力相搏,想来怪客蛇毒甫解,手脚不灵,蒋灵骞不想占这个便宜。拆了三十来招,蒋灵骞手腕一翻,剑刃压在了怪客喉间,道:“你服不服我?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可就一剑刺下去了。”
怪客道:“我很佩服你,只不答应你条件。”
沈瑄道:“离儿,你不能杀他。”
蒋灵骞莞尔一笑,道:“大哥求情,我就不杀你。我又不要你的经书,你倒是听听我的条件再拒绝也不迟呀!”
怪客道:“你说!”
蒋灵骞道:“我知道你是洞庭派的高手,只想要你指点一下我大哥的洞庭剑法,别无他求。”
沈瑄其实早也想到蒋灵骞多半打的是这个主意,虽然殊不光明,内心也深盼此人能将自己练不成的三套洞庭剑法讲解一番,遂道:“若能得少侠指教一二,在下感激不尽。”
怪客冷冷道:“这跟夺取经书有什么区别!一般的要我把洞庭剑法泄与外人。不行!”
蒋灵骞道:“真的不行?”
怪客道:“不行,一万个不行!”
蒋灵骞无计可施,收回剑道:“不行算了,你走吧。”
怪客有点意外,略一迟疑,拔腿就走。蒋灵骞悠悠叹道:“我本来只盼你感激我救你性命,能帮我们这个忙。不料你如此决绝。”
怪客闻言,心里也略觉不妥,不禁放慢脚步。
蒋灵骞又道:“大哥,想不到你身为一代大侠沈醉唯一的孙子,竟然与洞庭派武功这般的无缘。”
怪客猛地收住脚,回头问道:“你说他是谁?”
蒋灵骞正色道:“他叫沈瑄,是洞庭派上代掌门沈醉的孙子,沈彬的儿子。”
怪客将信将疑道:“怎么会呢?”
蒋灵骞道:“不是洞庭医仙的后人,解得了丐帮的独门蛇毒么?大哥,你自己对他说。”
沈瑄不料到蒋灵骞突然间揭出自己身世。他从不肯对人说自己是沈醉的孙子,只因祖父和父亲侠名赫赫,誉满天下,自己偏偏不会武功,有辱先人。而且,以他的心性,也绝不想沾前人名望的光。可蒋灵骞既然说了出来,他也不能否认:“家父的确是名讳沈彬。”
怪客盯着沈瑄的脸看了半天,徐徐道:“是听说二师叔还有一个儿子,可惜失散多年,难道是你……不错,我见过二师叔的画像……你长的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沈瑄心下黯然,他自己早已记不得父亲的音容了。洞庭派祖师沈醉在门下徒子徒孙的心目中,是天神一样的人物,怪客此时望着沈瑄,早没了怒气,只道:“若要我相信……”
沈瑄傲然道:“我并未叫你相信。”
蒋灵骞赶紧道:“谁拿自己的父亲开玩笑!实话告诉你吧:你也看见过了,我大哥是会洞庭剑法的。他从小不在洞庭湖长大,后来遇见了洞庭派的一位师姐,为了不忘本,跟着学了几套洞庭剑法。岂知那师姐却没教的完全,内功心法一律省却,所以老也练不好。因此才想向你请教。”她一把拉过沈瑄的左臂,道:“你若不信,看!”
沈瑄的手腕上赫然刺了一柄阴阳剑,正是洞庭门人的标记。沈瑄也奇怪:离儿竟然知道。怪客一声哀叹,也伸出左腕,一样的刺着阴阳剑,他缓缓道:“你既是太师父的孙子,何以跟天台派的女孩子在一起?也罢,人世间的事情很难说……很难说……”他满目凄凉,忽然回头对蒋灵骞道:“好,我就教沈师弟剑法。但你须得立个誓。”
蒋灵骞会意道:“今晚范定风讲的那些话,我本来也不懂,只当没听到。今后若向任何人提起,一定不得好死。你尽可相信我。不过,受惠于你,总可以称你一声王师兄吧?”
“王师兄?”怪客一愣,徐徐道:“不错,我姓王……”
半月之内,怪客果然将三套洞庭剑法的心法尽数传授给了沈瑄。沈瑄本来已将招式练的纯熟,他内功又好,因此学的十分快。三种剑法,心到意到,于洞庭剑法的要义领会颇深,威力大不同于往日。那怪客虽然冷漠,也忍不住不时的称赞他。蒋灵骞虽然总是在教剑法时回避开来,知道沈瑄进步很快,也十分欢喜。沈瑄与蒋灵骞跟那怪客交往几日,发现此人虽然表面冷酷怪异,内心却仍是正直良善,彼此也就渐渐义气相投。到得剑法传完,怪客就向两人辞行,说是不在金陵呆下去了,要去做一番远游。三人就在在废园水边依依惜别。怪客对沈瑄说:“沈师弟,你我相识一场,难得十分投契,也算有缘了。但今日一别,也就从此相忘于江湖吧!”
沈瑄闻言,略感怅然,道:“师兄指点武功,这番恩德小弟永远记着。”
怪客道:“你真的感谢我,就记住,将来永不可提起你识得我这个人,更不能提到我教你武功。”
沈瑄料到他有难言之隐,点头同意。怪客转过身向院外走去,忽然又回过头来,对沈瑄道:“沈师弟,你资质极佳,又是太师父的亲孙子,应该是洞庭武学当之无愧的传人。你将来若能好好修习洞庭武功,前途不可限量,你知道么?我能教你的很是有限,你何不回洞庭湖三醉宫去,向吴掌门拜师学艺?吴掌门是你爷爷的大徒弟,又是你舅舅。他武功深湛,为人极是宽厚慈祥,他见了你一定欢喜的紧。将来你若成大器,也是我洞庭派的光荣。”
沈瑄看他渐渐走远,默默思忖着。忽听蒋灵骞道:“你会去洞庭湖么?”
沈瑄知道王师兄临别这些话定然不虚,但若真的贸然去找什么吴掌门,谁知人家如何看待。何况,眼前有离儿,他笑笑道:“将来再说。”
蒋灵骞道:“大哥,那日我迫不得已在人前提起你的身世,只是想让他教你武功,盼你别见怪。”
沈瑄道:“我几时怪你来?离儿,我觉得你待我实在很好。”
蒋灵骞一听,顿时面色苍白,别过脸去。沈瑄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了。过了一会儿,蒋灵骞道:“明日我们也上路吧。那‘梦游剑法’,我们学到哪里了?”
沈瑄道:“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第九回 来是空言去绝踪
沈瑄和蒋灵骞沿长江而下,在镇江上岸,徐徐南行,一路无话。这一日,终于到了无锡太湖。渐近吴越边境,蒋灵骞开始小心翼翼起来。她让沈瑄充作一个游历的斯文书生,自己则化装成小书童的样子跟着。她指着太湖东岸道:“过了太湖,就是吴越王妃的天下了。万一碰到她的虾兵蟹将们,少不了一些麻烦。”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无锡城外笼着一层薄雪,立在太湖岸边,湖风扑面而寒。冬日里的太湖,雾蒙蒙的漂浮着一层云烟,隐去了多少碧水辽阔,葱茏明丽之态,只如一个淡雅清秀的娴静女子一般。透过浩淼烟波而极目远山,只见峰峦隐现,气象万千。
两人商议一会儿,坐船到鼋头渚游玩。鼋头渚是太湖西北岸一个半岛,因有巨石突入湖中,形如浮鼋翘首而得名。半岛上山清水秀,风景独占,是太湖第一名胜。两人寻了一处临水的酒楼,凭窗坐了。今日却是腊月二十三,家家忙着祭灶送神,店中吃酒游玩的客人并不多。小二看见来了一个文雅公子,赶快上来殷勤招呼。沈瑄不爱饮酒,蒋灵骞自幼受管教,更是滴酒不沾。两人只要了饭菜,小二不免有些失望。一转眼,又捧上一壶茶来请二位客官品尝。沈瑄一看,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