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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社中的人又围拢来,大家多有同情这父女的,立刻叫了个大夫。
那郎中把把脉,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又苦思良久,仍是摇头,叹道:“这一针倒也罢了。这一掌,这一掌,打得极重,掌上却又不知喂了什么毒,竟不知如何解得。在下又不懂武功……恐怕只有那个神医‘小桐君’才有办法。”
乐秀宁问道:“神医在何处?”
郎中说:“找他却也难。”
乐秀宁问:“他不肯见人么?”
郎中说:“倒也不是。那‘小桐君’有求必应,人是极好的。只是他住在葫芦湾,地方偏僻,离这儿有几十里水路。现在你急切去找他,只怕来不及了。”
这时,王公子身旁的少女忽然说道:“‘小桐君’今日正好到镇上来了,我这就去把他叫来。”
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得少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神医来啦。”
众人向外望去。门口一个少年道:“妹妹,病人在哪里?”
人群略略闪开,少年便快步进去。乐秀宁看见这人穿了一身渔人的粗布衣裳,态度却是文质彬彬的,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她见众人对他恭恭敬敬,实在难以相信大名鼎鼎神乎其技的神医‘小桐君’,竟然如此年轻。
少年俯下身,看看乐子有背上那个诡异的掌印,淡黄色泛着银光,他想了想,从药箱中取出一只小瓶,把药涂在伤痕上,又从口中喂入一些。再拔出膝上那根黑针,挤出黑血,洒上药粉。然后,他把乐子有扶起来,在玉枕穴上推拿几下,乐子有渐渐开了眼睛。
“二师哥……”乐子有轻呼。少年不明其义:“老人家,您……”
乐子有忽然明白了什么,又闭上了眼睛。
乐秀宁走过来轻声问:“大夫,我爹爹怎么样了?”
少年摇摇头,叹口气,轻声说:“这种毒本来无药可解。我只能让他再换口气。”
一滴眼泪从乐秀宁的面上滑过。
乐子有猛地睁开眼睛,说:“你姓沈是么?”
少年奇怪的点点头。
“你是瑄儿?”
少年愣了一会儿,盯着乐子有,惊叫道:“乐叔叔!妹妹过来,这是我们的乐叔叔!”
那少女奔过来,含泪道:“乐叔叔,我是,是璎璎啊!”
乐子有颤声说:“璎璎,瑄儿,我……我找了你们兄妹……这许多年,竟在这里。唉……都长这么大了!咳,咳……你们的娘还好么?”说着口中喷出一股鲜血。
璎璎将他扶起,黯然道:“十年前就不在了!”
乐子有又说:“瑄儿,你医道高明,像极了你父亲。武功……武功也练得不错吧?”
沈瑄道:“侄儿惭愧。自从离开家乡便再没练过。”
乐子有诧道:“怎么?”
沈瑄道:“这是家母的遗命。”
乐子有一脸复杂的神情。沉默了半晌,唤道:“秀宁过来!”
乐秀宁道:“爹爹!”
乐子有说:“秀宁,你沈家师弟他们,也同我们一般……你爹爹这是不行了,你今后定要……定要……好好照顾他们兄妹俩。”
乐秀宁哽咽道:“爹,我……我知道。”
乐子有道:“还有,爹爹那件事你一定……”话没讲完,气一岔就倒在了女儿的怀里。
暮色苍茫,乐秀宁在父亲坟头拜了最后一拜。沈氏兄妹唤道:“阿秀姐姐,上船罢。”
王睿笈送他们上船,又向璎璎拱了拱手。
小船缓缓的沿江而下,拐进一个汊港。不知划了多远,一片荷塘几乎把小船团团围住。沈瑄摇着桨,在荷叶中左穿右拐,竟使其中有路似的。又绕了半天,穿出荷塘。眼前出现了一个的巨大的瀑布,水声如雷。小船小心翼翼的从瀑布下水雾中滑过,钻入一个隐蔽的石洞之中。石洞拐了个弯,忽然到了一个异常宁静的湖湾,岸上整整齐齐几间小茅屋,便是沈氏兄妹隐居之处了。
乐秀宁轻叹道:“这个地方也真难找,比起秦人的世外桃源只怕不差什么。不过那片荷塘很像我们洞庭湖的风光啊。”
沈瑄道:“阿秀姐姐,我们兄妹十四年没回去了,君山上的人他们还好吗?”
乐秀宁道:“爹爹和我出来流浪也有十四年了。”沈瑄问道:“为什么?”
乐秀宁不答,却问:“你不会武功是真的么?你是二师伯唯一的儿子,怎能把武功荒疏了。小时我们一起练功,你总是学的最好的。现在,岂不可惜?”
沈瑄道:“江湖险恶,不学武功只怕还好些。家父去世后,家母让我和璎璎避居此地,弃尽武功,也是用心良苦。”
乐秀宁又说:“二师伯临难,也是为了洞庭一门……”
璎璎截住她的话道:“阿秀姐姐,你从小便带我们玩,如今大家终于又在一处了。啊,这些年我真想念你,还有吴霆哥哥,还有小姑。吴霆哥哥比我哥大两岁,你只比我哥大一个月,可我们大家一起玩,你总是像大姐姐一样领着我们。”
乐秀宁一怔,沉思道:“这些年我也总忘不了小时候大家一起……”说着脸上微微红了起来,秀丽的面容宛若莲花初绽,妩媚动人。
第二回 清歌如梦 春水如空
朝游北海暮苍梧
袖里青蛇胆气粗
三醉岳阳人不识
朗吟飞过洞庭湖
不到二十年前,江湖上的人提起八百里洞庭,无不心驰神往,交口盛赞。只因那时候君山上的三醉宫洞庭派,实是江南武林第一圣地。洞庭派自“烟霞主人”沈醉开山立户以来,历五十多年,不仅武功卓绝,独步天南,更兼行侠仗义,屡屡为各门各派排难解纷,有君子山之美誉。沈醉座下四名大弟子,均属一等一的高手,武功也各有所成,人称洞庭四仙。弈仙乐子有行三,不仅弈技非凡,棋子暗器的功夫也是出神入化。乐子有的妹妹嫁给了他的二师兄沈彬,就是沈醉的独子,沈瑄的父亲,不只是武功高强,而且学识渊博多才多艺,是个名满江南的大才子。他尤擅治病解毒之道,救了多少江湖豪杰的性命,被武林同道誉为医仙。
然而,就在十四年前沈醉逝世,沈彬执掌洞庭派不久,洞庭派忽遭一场大难,四大弟子花果飘零,从此一蹶不振。那一年,沈瑄才七岁,和小伙伴们偷偷溜到湖上去玩,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在三醉宫的大厅里伏剑自戕。后来的许多年里,一家人都绝口不提那一幕。但那是沈瑄一生都洗不去的记忆。他伏在父亲身上拼命的呼叫。可爹爹竟然一声也不回答,就象刚刚躺到大红棺材里去的爷爷一样,他们再也不肯伸出手来抚摩自己一下。周围一大群叔叔伯伯,都像木头一样的立着。他看见父亲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淌满了整个大厅,流到台阶上,染得浩浩洞庭湖,全是父亲红红的血色。
当晚母亲吴氏就瞒了人,带着他和刚满四岁的小妹璎璎远走他乡,悄悄来到这浙西富春江畔的葫芦湾上隐居起来,再未离开。后来,母亲也抑郁而终,便只他带着年幼的妹妹清贫度日,相依为命。他本来从小跟着父亲练习武功,来到此地,母亲却没有再教,并且临死前谆谆告诫,终生不可习武。其实在这偏僻荒村,他能向谁学武功去?
对于这件事,表面上沈瑄从来是淡淡的不提,但心里一直很不甘:他小时学武学得很好,连祖父沈醉都赞许有加,寄以厚望。半途而废,岂不遗憾!母亲死后,他便有了远游的念头,长一长学问见识,或者更能拜师学艺。但那时璎璎尚小,无人照管,如何离得开他呢?这样不知不觉,蹉跎了许多年。
葫芦湾原是沈醉的妻子陈若耶的旧居,有个藏书洞。里头诸子百家,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尤其医书之中,更囊括了武林各门各派的奇毒偏方,天下没第二处有的。但武功书却被沈夫人销毁得一乾二净。沈瑄无奈之余,却把这些书一一读过。他本来聪颖好学,长到十几岁时,学问见识已是不凡,医术也精湛无双,尤胜其父当年。早年间,他还跟着附近的渔民在富春江里打鱼为生,日子过的甚是辛苦,后来就渐渐开始给人看病。桐庐本是医家圣地,学药之风极盛。沈瑄年纪轻轻,却已脱颖而出。好几回别的名医断言无救的病人,都被他妙手回春。加上他为人谦虚宽厚,有求必应,在周围百姓看来,简直就是桐君老人再世。于是在富春江两岸,渐渐传开了神医“小桐君”之名。
这日,沈瑄带着璎璎去镇上拜访王睿笈,王秀才却不在。兄妹俩随意盘桓了一日,看看天色渐晚,寻入一个小饭馆坐下吃面。
忽然璎璎一惊,低声说:“哥哥你快看,那四个人。”
沈瑄一回头,只见四个天青色短袍的人坐在左近的一张桌旁,神色郑重。其中一两个甚是面熟。
璎璎道:“这几个人和那天杀了乐叔叔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