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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亲人长逝
城郊梁河下游边畔，一户农家。
床上，老人奄奄一息地躺着，眼神涣散，任谁看都知道，这是垂死的征兆。
静汐和残把谭家一家人从叶宅中救出来的时候，老人就已经不行了。
谭宗书拉着妻子吴秀云，还有两个孩子谭静茹和谭文启跪在床边，满脸泪痕，悲伤的气息蔓延着。
才刚满九岁的谭文启用小手拽着老人的衣袖，哭泣着：“奶奶，你不要死，奶奶，你起来陪启儿玩，奶奶，奶奶……”
一声声奶奶，叫痛了静汐的心，静汐拉下面纱，缓缓跪下，手中握着的是老人布满皱纹的手，不敢松开，喉咙哽咽着。
“奶奶，对不起……”静汐勉强挤出五个字，是她没有保护好奶奶，是她害了奶奶，是她害了这个慈祥善良的老人啊。
老人淡淡地笑了笑，说话断断续续：“傻，傻丫头，奶，奶奶……奶知道不是你的错，这是……这是命……宗，宗书啊，你们，你们也不要怪丫头，这不是她的错……”
静汐哑了嗓子：“奶奶……”
谭宗书使劲儿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怪汐儿，不怪。汐儿是个好孩子，若不是汐儿，恐怕我们全家都被满门抄斩了，我一直记着呢，娘，汐儿是好孩子，是好孩子。”
“记，记着就好……记着就好……”老人像是放下了心，安然笑着，“丫头啊，永……远都……都是谭家人……”
话音刚落，老人的手轰然从静汐手中滑落，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静汐心里一空，眼底带着些茫然，复又拉起老人的手：“奶……奶……”
这一次，奶奶是真的不会再答应她了。
身边，谭家老少抱头悲泣，这两年来的委屈，痛苦，失去自由的苦闷随着老人的死一泻而出。
他们被上官从筠囚禁了两年，整整两年，连不懂事的文启也长大了。
压制住悲伤地情绪，扶起谭宗书几人，静汐无言以对。若不是她，他们一家也不会卷进这些是非中间，奶奶也就不会死了。
奶奶是多慈祥善良的老人啊，这么慈祥的老人，上天怎么就那么残忍的要早早地剥夺她的命呢。
同是奶奶，这个老人临终前说的是她谭静汐永远是谭家人，即使她与谭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是另一个奶奶呢，那是她谭静汐的亲奶奶啊，说的却是我诅咒你一辈子不得安宁，诅咒你身边的人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天知道她谭静汐有多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有多想保护他们，可是，上天还是残忍地不让她如愿。
真的应了诅咒了吗？
我身边的人都不得好死？
几年来，那些恶毒的话语像一个魔咒，不停地盘旋在脑海，要她心生恐惧，要她寝食难安。
她那么努力的想保护谭家人，保护奶奶，到最后，还是落得如此凄凉的结局。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那种看着身边的人受苦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好痛，好痛！
第60章 离别苦
“爹，娘，对不起，让你们受了两年的苦，真的对不起。”静汐清冷的脸上有些动容，“是我不好，不该让你们卷进这些是非者中来的。”
谭宗书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了看安然躺在床上与世长辞的老娘，有些哀伤：“说什么胡话，是静茹不懂事，才害得你替她进宫的。宫中是非多，该是我谢谢你保全了谭家。”
静汐咬唇，从怀里掏出三千两的银票递给谭宗书：“叶宅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了，从明天起，在皇后眼里，谭静汐的家人就已经全部在火里丧生了。我已经替你们安排好了，以后，你们姓李。这三千两银票，够你们过日子了，拿着钱，你们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这个地方了。”
“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吴秀云脸上泪痕未干，虽然静汐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可是几年的相处，怎么也是有了感情的，他们走了，那她一个人怎么办。
“我自然是留在宫中啊，宫中的人不能说走就走。”静汐淡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以后啊，我们就是陌生人了，就算是在路上遇见了，你们也要装作不认识我，不然，这次的辛苦就白费了。”
吴秀云一脸怅然：“宫里的人那么可怕，你一个人……”
“没事，我能应付，只要你们好好的就行了。”静汐安慰着。
转眼看向谭静茹，这个只比她大一岁的姐姐：“姐姐，我找到玉龙哥哥了，他一直都在等你。”
谭静茹愕然抬头：“真的？”
“真的。”
“静汐，谢谢你！”谭静茹热泪滚落，说不出的激动，两年了，玉龙居然还在等她！
“还有，对不起！”
谭静茹低声说出这几个字，以前，她恨静汐，恨她什么都会，恨她抢走了奶奶，让奶奶忙着疼她，却冷落了自己。
可是如今，心里有的却是愧疚。若不是她任性地从秀女中逃跑，官府就不会要将谭家满门抄斩。静汐也就不会为了谭家，代替她进了宫。
宫中的人的可怕，这两年来，从那个皇后的身上就知道，静汐在宫里一定也过得很辛苦。
原以为静汐会借机报复她，更不会来救他们，没想到，她来了！
静汐淡淡地点了点头：“不说这些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走吧，天亮了就不好办了。”
“启儿，以后你就是李家的男子汉了，要好好照顾爹娘，懂吗？”
文启点点头，又摇摇头：“为什么是李家？我不是姓谭吗？”
“启儿原来是姓谭，不过现在姓李了。因为有坏人要害姓谭的人，所以，为了爹娘和姐姐的安全，启儿一定要乖，一定要记住，启儿姓李，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你姓谭，知道吗？”
“哦。”启儿点点头，“那我也不告诉别人静汐姐姐姓谭，这样，坏人也不会来害静汐姐姐了。”
“启儿真乖。”静汐抱了抱文启，自己和这个孩子一般大小的时候，哪里还有启儿的天真烂漫。
启儿真好啊，至少他的童年是幸福的。
夜色沉沉，马车载着谭家老小向京城外驶去，里面还躺着已经熟睡了的老人……
静汐朝着他们离去的那个方向站了好久好久，夜风轻轻地吹弄着她的鬓发，浑身散着淡淡的，难于言明的悲伤。
自此，她连名义上的亲人也没了，没了。
奶奶，下辈子你还要静汐做你的孙女吗？
奶奶……
第61章 梦靥
翌日，天刚刚蒙蒙亮，一辆马车从皇宫内院飞快奔向宫外。
常泰在马车里不停地催赶车的小太监：“快点，快点，再快点！”
皇上此刻可是心急如焚啊，昨夜皇上的暗影才传回静妃娘娘的奶奶死了的消息，皇上便按耐不住，天不亮就急着往大慈寺赶，他担心静妃娘娘啊。
“静汐……”当楚腾烈一脸忧色推开大慈寺厢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斜靠在软榻上的白影，白得透明晃眼，墨色的长发披散着。
苍凉，孤寂，悲郁。
一夜间，静汐憔悴了很多，面色发白，白得好像随时都会消失掉。
她，一夜未眠。
她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那个狰狞的面孔在朝着她大叫：你身边的人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然后一张张血淋淋的容颜便开始在眼前晃过，一个个都在叫着她的名字，凄厉如血。
听到楚腾烈的呼唤，静汐缓缓转过头来，然后撑起身子坐起身来，凄然垂下眼眸，声音细小，却令楚腾烈一阵心痛：“阿烈，奶奶没了，我又看见他们了……”
“阿烈，我怕！”
一瞬间，心疼到窒息。
楚腾烈紧紧抱住静汐柔软无助的身子，这个孩子，她在害怕呀。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他们不敢来了。”楚腾烈颤抖着双唇，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帮她解除这些噩梦，不要再来烦她。
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宽厚的怀抱像父亲般沉实温暖，静汐贪恋地将头埋进楚腾烈的怀里，像是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将自己从噩梦的深渊里拔出来。
“阿烈，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吧。”静汐忽地抬头，用期许的目光看着他，“阿烈不会死的对吧。”
平日沉静内敛，聪明剔透的人儿，此时像极了一个撒娇固执的孩子，就那么问他，你不是离开我的对吧，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吧，你不会死的对吧。
这在楚腾烈听来，犹如利剑穿心般难受。
“对对，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呢，不想了不想了，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我在这里陪着你。”楚腾烈像哄孩子一样哄静汐睡觉，此时的谭静汐太脆弱了，脆弱得紧绷着一根弦，弦断了，人就也塌了。
感受着如父亲般温柔的安抚，静汐的心渐渐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