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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不是第一家办报纸的,但他们的报纸卖得比第一家报纸《北平春秋》要好,他
们也不是第一家开保险行的,但他们以不雄厚的资本把保险办得直追徐记,这种
以票号为靠山的大家族。北平只要是赚钱的行业,几乎哥俩都会试一试,有人干
脆给他们取了个外号叫“都市之狼”。这次又冒险吃了第一口螃蟹,承包修北平
到辽阳的路。按北平现在对工程的管理,在质量和工期上基本没空子可钻,敢承
接这么大责任,利润又不明显的任务,可以说詹氏兄弟眼光非常独到。这也许是
我给北平带来的变化吧,武安国想到这,微微的笑了。
镇耀拨开众人,走到武安国床头,拉过椅子坐下,轻轻的搭上武安国的手腕。
“大人身子骨异常结实,休息几天就没事了,那些弩箭入肉不深,只是毒性大了
些。”
“有你这使毒的大行家在这里,当然没事了,我早就让大家放心”。常茂震
耳欲聋的声音惹得一串白眼。陈士泰推了推他,低声说:“常将军,病人需要休
息,如果你不会低声说话,就出去吧”!
老常一窘,后退了几步,找个凳子坐下。除了打仗,他的嘴巴基本不闲着。
抓耳挠腮,那样子简直就是在受罪。大家看到了,不约而同的笑了,心中好生轻
松。
燕王把身边一个古铜脸大汉向前推了推,说道:“来来,我给你介绍个英雄,
这次能截住崔浩这个老狐狸,多亏了此人”。
苏策宇,武安国立刻想起了这个响彻草原的名字。那人抢上几步,躬身施礼。
武安国在榻上还了一揖,赞道:“亏了苏将军,不然此战不知到什么时候”。
那大汉红着眼回答:“末将不敢,末将在塞外收拢兄弟,多年来等的就是这
一天,当年冤死的弟兄泉下有知,应该瞑目”。
第二卷大风第二章荣誉(下2 )
“好汉子”,周围人闻苏策宇此言,暗自赞叹。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一个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在荒野中隐忍八年,汇集旧日同伴,每日刀头舔血,
为的就是能看到出卖自己的贼寇得到报应,为的就是能亲手洗刷敌寇加在自己身
上的耻辱。这,是怎样的慷慨豪迈。
不知不觉间,武安国已慢慢从床上撑起上身,作为从二十一世纪的来客,他
一直不明白,一个从来没有国家概念的民族,一个大多情况下面对强敌只会躲避
的民族,凭什么屹立数千年而不倒。现在,对着苏策宇,他反而有些清晰。的确,
这个民族自古以来不乏出卖族人的汉奸,但也从来不缺乏敢于用一己之力阻挡千
万大军的斗士。所以,纵使经历五胡之乱,经历蒙古、女真两度亡国之耻,只要
有机会,总会有人振臂高呼“驱逐鞑虏”,然后,那些入侵者将为自己的暴行,
付出百倍的代价。
“小子,老常服了你这付硬脊梁,估计这些年崔浩老贼就没睡过囫囵觉”。
常茂的大嗓门第一个表达出自己的敬意,“来,来,来,商队给武安国带来了几
坛好酒,咱们出去痛饮它二十大碗”。
“也好,我们别再打扰武兄休息,出去对饮几杯”,周无忧建议到。商队送
来的,肯定是北平去年秋天按武安国的建议,采用古法酿制的葡萄酒,年初喝过
一次,虽然年份太浅,没有西域运来的葡萄酒淳厚,但也别具风味。武安国不醒
来,几个酒虫垂涎三尺,也不敢不和主人打招呼就下手。现在屋子里豪情万丈,
正合痛饮。况且自从刘凌进来,在她与武安国之间就有一种微妙的尴尬。众人有
的不明白其中过节,有的碍于身份,一直就这么僵着。现在有了周无忧的台阶,
立刻络绎爬下。
众人轰闹着走出,朱棣轻轻的拉了一下刘凌的衣袖,不顾她的抗议,把她引
到武安国床头,小声介绍:“武兄,给你引荐一个人,一个女中豪杰,徐达老将
军的义女,你最佩服的诚意伯的女儿,刘凌郡主”。
“见过郡主”,武安国嘴角流出一丝苦笑,怪不得数十丞相府家丁抓不到一
个刺客,还以为这世上真有能飞檐走壁的高人呢。想想事发后徐达诡秘的笑容,
朱元璋不闻不问的样子,早就应该知道其中必有猫腻。不过这个郡主也是个奇人,
明知自己对朝廷可算大大的不忠,居然不去举报。
刘凌一直对武安国横眉冷对,忽然见武安国给自己施军礼,反而有些不好意
思,一微微低下头,答了一声,声音细不可闻。
“其实你们早已经见过了,我妹妹武艺高强,从来就不是窝在家里不出大门
的,自小有跟着刘叔叔读了很多书,见识自然高人一等,如果本朝允许女子参加
科举,夺个状元也不在话下”。徐增寿第一次见刘凌做小女儿状,大觉好奇,连
忙趁火打劫。那个“早”字咬得特别重,几句话,把当年武安国酒后对大明女子
的“大门不出,目不识丁,四肢无力”的评价贴了个严丝合缝。
刘凌当年听了武安国得事迹,出于好奇,躲在院子角落里偷看,听见武安国
对大明女子的评价太过偏颇,一时激愤,才出剑恐吓。为了此事,没少受徐增寿
挤兑,这次又听见徐增寿这般言语,大羞,面红过耳,说一声我营中还有事,顺
着墙角走了出去。
“这丫头不知怎么说动了母后,居然请了一份懿旨,前几天奉旨入军,我也
不好阻拦”,朱棣看刘凌那幅模样,肚皮几乎笑破,平素吃惯了这野郡主的亏,
今天总算出了口恶气。
“师父,你们一伙大男人合起来欺负一个女子,胜之不武”,张正心见刘凌
走得狼狈,登时动了几分侠义心肠,旁边小声嘟囔道,“师父,你昏睡时,可是
郡主给你亲手熬的药”。
晕,武安国手一软,扑通一下躺在床上。朱棣、徐增寿相视而笑:武兄,你
这回麻烦大了。
武安国苦笑,以目前所知刘凌的脾气,估计今天吃了这个亏,少不得要日后
找回来。尽管心存恐惧,一丝久违的温暖感觉还是涌上心头。
接连几天,预计中的麻烦始终没有出现,刘凌仿佛知道他的心思般,奇迹般
从他视野中消失,倒是徐增寿,来了几趟,把自己这位义妹的底细合盘托出。
当年刘伯温淡薄名利,功成身退,本以为可以安稳地过个陶朱公般的日子。
谁知有人告他纵子抢夺他人田产。朱元璋最恨高官仗势欺压百姓,下旨有司严办。
刘伯温无奈,亲自上京阐述委屈。朱元璋也就把他留在京城,合计着等待案情水
落石出后,再放他回家。刘凌在家中半年未见父亲回来,欲效古之提萦到京城为
父鸣冤。人未到京城,其父刘伯温却已暴病身亡。徐达怜其身世,敬其胆略,收
其为义女。而朱元璋也觉得愧对刘伯温,又因为徐达受封王爵,所以特地赠了刘
凌一个郡主的封号。这刘凌胆色过人,又学得一身武艺,深受马皇后喜爱。皇后
常在人前说刘凌有自己年青时上阵杀敌的影子,有了这个靠山,刘凌行事自然更
随心所欲,全无一丝淑女状态,害得徐达常常为其终身大事犯愁。
“师父,小竹是谁啊,为什么你每次昏迷都会叫他的名字”,张正心扶着武
安国,在院子中散步。
“小竹”,武安国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好奇心还挺强。“小竹是另一个世
界的女子,师父已经没见到她很久了,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
“是你说的海的另一边吗,她为什么不和你一起回大明”。
武安国长出了一口气,为什么,很多事情,谁能说出原因呢。他拍拍张正心
的头,说道:“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没有理由的”。
“那,她会回来吗?”
“回来”?武安国摇摇头,来路在哪里呢,小竹,不知哪个有福气的人在那
边伴你。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去。也许,这份感情也如自己的人生般,应该有
一个新的开始,武安国心中慢慢出现一个含嗔带怒的面孔。叹了口气,他低低的
问:“正心,你看师父老吗”?
张正心嘿嘿的笑了:“师父,您一点儿也不老,我娘说过,男人大一点儿会
疼人”!
这孩子鬼精鬼精的,武安国拍了拍张正心的头,笑了。作为二十一世纪来客,
他也不掩饰自己对刘凌的好感,但这个大明好像不流行写情书、约会之类的手段,
刘凌不露脸,不能私闯女子营帐的军规又是自己定的。托人做媒吧,又不知对方
意下如何,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