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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没什么交情,依旧以大宪章为例子,耐心地向二人解释了一个共同遵守的准则
给君臣双方带来的约束和利益。顺带也从二人口中,了解了不少京城中事态发展
详情,直到大船到了下关码头,双方才挥手告别。
码头上,太子朱标带着车队已经等候多时,分开前来码头迎接的众人,朱标
将武安国夫妻连同礼物一块拉进皇宫。这时候哪有心情和大臣们客气,马皇后拒
绝服药,武安国夫妻二人就是拯救他母亲性命的最后一剂药引子。
忙活到掌灯十分,武安国才有机会见到了朱元璋。武安国倒不担心自己在皇
宫里的安全,既然是朱元璋同意他回京,则不可能再强加他罪名。以朱元璋的政
治智慧,玩过一次的刺客事件也不可能重演。对于眼前这个草莽皇帝,直到听说
常茂遇刺的消息之前,武安国一直没有恶感。虽然读过的传闻野史中对这位要饭
出身的皇帝贬多于褒,但来到明朝后武安国个人认为那些野史大多不值一栖。就
像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香港和其他华人社区出版的伟人传记一样,那些无聊文人的
谋生之作充满偏见和毫无根据的谎言。中国文人喜欢夸张,常常把历史当作诗歌
来写。一些修辞手法写诗歌散文都没问题,若用来记述历史,往往就是大笑话。
比如在诗歌里用“燕山雪花大如席”来形容北平一带的冬雪不失贴切。若在历史
书中记载“北平冬天下了一场雪,雪花有席子那么大”,难免夸张过度。
历史就是历史,一些事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记载者以旁观的身份平平淡淡
看它,记述一个曾经有过的事实就很好,若带上记载者的感情甚至臆断,给历史
强加一些功能出来,那历史就不能叫做历史,只能视为传奇。
同样对于大明朝的反贪风暴,武安国也是抱着极为的矛盾心里,否则他也不
会躲得那么远。特权阶层贪婪成性给中国带来的灾难他曾亲身体味,深知那些冬
天里烧不起暖气的“国家主人”对住在豪华别墅,动辄一掷千金的“公仆”们的
痛恨。深知多少游子带着怎样的失望远渡重洋。但他又无法忍受朱元璋用野蛮来
对付贪婪。利用特务和株连的手段对付贪官,这和当年自己认识的一些朋友所说
的,把官员们全部绑到京广线上用火车压一样不具备现实意义。杀了一个,又上
来一群。只要被杀的风险小于对不义之财的渴望,腐败就永远无法根除,并且愈
演愈烈。历史上中国的朝代除了大清,没有一个在建立之初不严刑反贪的,但是
这些朝代在最后的灭亡时刻来临之前,往往已经被贪官先从内部蛀成了空壳。所
谓外敌,所谓内乱,其实不过是放在即将被压跨的骆驼身上最后一根稻草。
武安国的想法很简单,凭借他对现代国家制度的一知半解,他觉得帝国唯一
出路就是建立一个机制来约束官员手中的权力,哪怕这些参与这个机制的各方势
力本身也不完美。至少这个尚在蒙昧状态的机制体现了初步的分权与制衡原则。
北平股市新制度建立期间那看似荒唐的喧闹远远好过高压政策下的万马齐喑。这
些年他也一直致力于此,兴办实业,统一度量单位,建立国家科学院,引进新式
记帐和审计方法,发行贵金属货币,建立贵族对地方官员的弹劾机制……。可以
说大明朝走到今天已经与原来的历史告别,具备成长为一个近代国家的一切基本
条件。可当人们所做出努力结出的成果危及到皇权时,他所重视甚至有些崇拜的
英雄毫不客气的对挑战者挥动了屠刀。
在来京的路上武安国甚至这样检讨自己的行为,自己的到来就像一块石头投
进了河水,大明朝在正史中记载的那些杀戮被石头阻挡,没有发生。但正史中不
曾记录的,野史中曾经记载在当时却根本不具备发生条件的传说悄悄的具备了条
件,时时刻刻在角落里伸出拳头给新政致命一击。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翁婿之间的对话不可能太愉快。才不过一
盏茶的工夫,御书房外已经能听到里面的叱责声。
“难道你大老远跑回来,就是来向朕说这些,给常茂讨还公道的吗?我都说
过多少遍了,这事并非寡人所安排,并且已经给常家足够的补偿,难道这样你们
还不知足,非要朕给常茂偿命不成”!朱元璋的怒吼震得窗户玻璃嗡嗡做响,透
过灯火,太监们可以看见窗帘上武安国和朱元璋的影子,相对站立着,如剑士决
斗般。
相对于朱元璋的怒吼,武安国的话让他们更感兴趣。平辽侯依然是那幅不卑
不亢的样子,外放大半年,风波面前他的身影反而更加坚挺。“微臣不敢,常将
军去了这么多日子,人证物证都已消失,依臣的观点,无确凿证据则不得指控他
人有罪,当然不能以此抱怨陛下”。
朱元璋没想到武安国给了他这样一个答案,连日来,他最心虚的就是常茂之
死,下定决心将不惜一切代价掩盖此事。有时看了马皇后和太子朱标的眼神,朱
元璋都有些后悔自己当时过于冲动。听武安国这么一说,在傅有德的奏章中猛然
找到了突破点,既然他们提出了定罪需要证据,自己自然可以用子之矛攻子之盾。
在这个原则下,即使锦衣卫不承认组织刺杀常茂,也不能说明这事一定是皇家所
为。
心中一宽,火气瞬间小了下去,朱元璋拿着傅有德奏折对武安国问道:“你
看过这东西吗,如此说来,答应傅有德他们的条件,对朕还有些好处喽”!
“臣还没来得及去见傅老将军”,武安国如实回答。接过傅有德的奏折仔细
看了看,基本上和他从黄子澄口中了解的差不多,可以看出这份提案留有大宪章
的影子,伯文渊偷偷摸摸翻译的东西居然结出了这样一个果实,有些出乎他的预
料。
想了想,武安国坦诚的说道:“微臣以为这份奏折未必没有可商讨之处,万
岁如果和老将军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未必不能达成个彼此都能接受了协议来”。
“什么话,朕乃一国之君,他们哪里有资格和朕讲条件”!朱元璋刚刚降低
下去的声音又开始变高,吓得在窗外竖起耳朵偷听了太监们一缩脖子,相互碰撞,
挤成一团。
“不在律法约束之下者,律法也无法为其提供保护。就律法本身而言,如果
他保护不了一国之民,未必能保护得了一国之主。陛下是一国之君不假,前提是
众臣认可陛下为一国之君,若众臣不肯认可了,陛下地位未必比一般臣民高到哪
里”。武安国笑着回答,尽量采用比较婉转的语言。若不在气势上压住朱元璋,
就无法将他拉回谈判桌上来,此刻大明朝已经在内战的边缘,让一个皇帝受点委
屈认清形式,总比牺牲无数无辜者生命好。
听了武安国的话,朱元璋的气焰登时一阻,想了一会,惺惺地说:“不认可
者,朕即杀了他,杀到他认可为止。连张士诚的百万雄师都没威胁得了朕,难道
朕还怕他们几个老家伙”。
话虽然硬气,朱元璋知道自己没绝对把握,现在傅有德等人明显已经不承认
他是一国之君,带领禁军的外甥李文忠亦明显的处于观望态度,让他保护皇宫可
以,让他带兵抓人肯定不会答应。当初为了避免京中出现禁军独大的局面,朱元
璋曾千里迢迢调了汤和回京,谁知指挥学院毕业那些军官甚难约束,据汤和报告,
近日来城外军营军官们私下串连,相约不打内战,不和禁军同室操戈。有这样的
军官带头,援军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武安国轻轻点了点头,对朱元璋鱼死网破的决心表示佩服。“以陛下之雄才,
杀人的确是很容易的事情,即使把这片江山毁了,带人再打下一片江山来也未必
难得住陛下。天下英雄,谁能是陛下的敌手。可如果打下江山以后,新的军官依
然要求陛下给他们以安全承诺,难道陛下还再杀一遍不成。臣以为当此之机,陛
下应想的是如何给大家一个都能接受的结果,而不是一味杀戮。杀戮是最直接也
是最没效果的方法,汉高祖当年杀了那么多大臣,身故之后,先是八王,后是外
戚,有汉之年,战乱不止。倒是勒石为铭的宋朝,皇家享受百余年太平。从没发
生过君臣相残之事。”
“你是要朕效仿那蛮夷之君,向这些老家伙低头”?朱元璋有些失望地问。
武安国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这些事情他都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