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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耳目爪牙,养着他们不就是为了干这个的吗”。
“我呸,皇上管,皇上的事多着呢,哪顾得上来。我看现在很多事都是奸臣
搞的,蒙蔽了皇上,等皇上哪天发现了,有他们好受的”。老汉啐了一口吐沫,
对卖酒酿的观点表示不屑。
“皇上管不过来,还有那些底下没把儿的呢,你没听说书先生讲,唐朝有个
高老相公,汉朝有,有谁来,我记不住了,反正好大的官儿,就是底下没了”。
“呸,那是太监干政,祸国殃民的,天要示警的,小子,你见过太监干的坏
事没有,别在这瞎说,皇上这么英明,才不会用太监呢,蒙古人那会……。”,
老汉真有些急了,话题又开始向前朝上扯。
卖酒酿哪里有太多时间听老汉讲陈年旧事,扯了这半天,一口气早喘匀了,
冲老汉挥挥手,打断他的话题,“大伯,您歇着啊,我先做买卖去,孩子等米下
锅呢,醪糟哎,新鲜的醪糟――”。
老汉摇摇头,冲着卖酒酿的背影气愤的骂道:“没心肝的后生,这杀人的事
好玩么,谁家没个三亲六故的,看着他们遭难你心情就好受。那蓝将军手下,多
好的几个孩子啊,怎么就贪污了,怎么就谋反了,造孽呀”。
“哎-醪糟,新鲜的醪糟”。汉子自顾唱着小调前行,上边的事,与小民无
关,换了哪朝哪代皇上不杀人,哪朝哪代官府不催税?蒙古人杀人狠,大伙齐心
协力赶走他们,换了汉人当皇上,杀得不比蒙古人差。蒙古人那时候见了当官的
要磕三头,现在见了当官的你照样不敢磕两个半头就站起来。衙门还是那个衙门,
只不过当官的换个称呼罢了。小老百姓还是吃苦受罪的命,从春香改名叫冬梅,
听着顺耳朵了,左右还不过是个奴才。
“让一下,借光,借光,别耽误了大人们上朝”,几个随从打扮的人骑着快
马从卖酒酿的身边跑过,示意过往行人和沿街头做小买卖的生意人向路边闪避。
两辆马车一先一后急驰而去,这是京城新潮官员们的主要交通工具,比起轿子来,
又快又舒服。
后边的马车跑得很轻松,前边的马车则稍重些,仿佛拉了什么货物。
马车上,工部侍郎周无忧低声对坐在同一个车厢里的海事卿朱江岩叮嘱:
“二哥,一会儿朝堂上,别着急站出来表态,事情怎么发展还两可之间呢,得多
少留点实力,也好收拾局面”。
周无忧在清早得到姑苏朱二派人送来的消息,大概了解到昨晚常茂等人所行
之事。二人住处不远,索性一同上朝,把马车并在了一起,以便路上商议对策。
周无忧处事素来谨慎,分析来分析去,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所以一再叮嘱
朱江岩朝堂上要见机行事。
“还有什么好谨慎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这功夫你让我缩起头,将来
常茂他们怎么看我。我今天早上已经派人送信给郭大人和武大人,真出了事,由
他两个出面收拾残局”。朱江岩有点不在乎,所有宿将都参与了,皇上再狠,也
能把大家都杀了吧。
“咱这个皇上可是马背上打出来的江山,行事果断异常,心性又傲,未必肯
吃这个明摆着的硬谏”。周无忧担心地说。锦衣卫、禁军、总参、武将、文官,
算来算去总是觉得少算了一环,只是凭借直觉告诉自己今天的事情没这么简单。
“晚了,我就是现在装病在家,皇上也得治我知情不报之罪。况且大家又不
是真逼宫,不过针对的是锦衣卫,皇上权衡轻重也会和大家妥协。武大人当面顶
撞皇上的时候多了,上次胡维庸那回简直就是借兵权相胁,也没见皇上把他怎么
样”。朱二笑着回答,“既然做了,就别想那么多,你我到了路口后分开,各乘
各车。反正最后不会牵扯到你,也留个人在一旁记录下整个事情经过”。
无论结果如何,历史都会记录下此刻。周无忧点点头,心中被一种莫名的悲
壮充满。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担忧什么,以前武安国也没少得罪皇上,但所做之事
皆有利于皇权稳固,从来没有真正威胁到皇家利益。所以朱元璋可以容忍他一而
再,再而三的冲撞。而这次冯胜所为,直接挑战的是皇帝龙威,以朱元璋的为人,
能善罢甘休吗?将军们在挑战时念着君臣之情,而朱元璋心里,能有什么情义高
于他的帝王宝座吗?
“停车”,想到这,周无忧大声吩咐。朱家的车夫被吓了一跳,迅速拉住了
刹车。减震的软木在水泥地上拖出一道白痕,伤口一般,印在青灰色的路面。拉
车的马不安的叫着,四蹄来回刨打,砸出一个个火花。
“无忧,怎么了”,朱二收敛笑容,冲着伙伴疑惑的问。
“路口到了,我们就此分乘,朱兄,姓赵的那个孩子就交给我,定当不负所
托”,周无忧跳下马车,郑重抱拳施礼。
“那赵家的孩子就交给你,如果有事,记得通知武侯”,朱江岩郑重还礼。
《赵氏孤儿》是一部流传已久的曲目,和转译后新编的《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并
称悲剧之王,每每有读书人把二剧相提并论。
朋友之间贵在相知,何须多言。周无忧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此地已经靠近
中华门,当年此门名曰聚宝,震北军誓师北伐之际朱元璋亲笔改此门为中华。如
今,北边已经平定了,中华雄风威震万里,可当年的心愿实现了吗。
“日月不灭,永照大明”,当年自己就是在这里踏上征途,誓把天下日月照
得到的地方都划归大明版图。威北军主帅常茂恰巧带着几个心腹卫士跑过这里,
看着周无忧从朱江岩的马车上跳出来,愣了一下,旋即给了二人一个充满阳光的
笑脸。
当年武安国曾质问踌躇满志的燕王,还有自己、震北军众将:打下这些地方,
你能保证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再不被人随意欺负吗?
所有人无言以对。
现在看来,自己这些叱诧风云的将领不过是皇家的一条斗犬,连自己都保护
不了,何况别人。
天气不错,在号称火炉的都市里,这是个难得的凉快天儿。晨风微微吹着,
送来马路边人家院子中传出来的花香,还有自制小菜的味道。
已经很久没吃这些东西了,等此间事了,把兵权交给多疑的义父,带着冯家
姐姐找个江南乡下安顿下来,做一对平凡夫妻,远离尘世间争端与杀戮。自记事
起就开始打仗,开始斗心机,开始装傻冲愣,也该歇歇了。
只有包括他妻子冯氏在内的很少人知道常茂并不是一个只会拎着狼牙棒冲锋
的粗人,他下得一手好棋,画得一笔好画,冬天夫妻两个围炉赏雪,偶尔还能吟
几首小诗。
生在大将府,长在帝王家,他又能有多少选择。不处处和蓝玉做对,不处处
和自己的岳父为难,义父朱元璋能放心的让自己带兵在外吗?
半生做尽糊涂事,唯一一次显示自己本来面目的,就是这次回来和锦衣卫过
不去。五百斥候,轻松将上万锦衣卫瓦解。
以训练有素,善于擒拿格斗、翻越障碍和隐蔽自己的斥候偷袭,还是一种新
式作战方法呢。常茂边走边想,将来燕王远征西域诸蒙古,完全可以派一支斥候
迂回到敌军背后,或者在老巢里制造混乱,让前线将士不能安心作战,或者伏击
对方运输队,切断其补给。甚至可以刺杀敌军的主将,让他们失去指挥。
这里已经距离宫门不远,前来上朝的大臣们的马车陆续相遇,透过车窗热情
地打着招呼。“常将军早,驰骋塞外,扬我中华天威,可敬可敬啊”!
“邵伯伯早,还不是您老在后方支援粮草,调度有方”,常茂笑呵呵回答。
“常将军,这次回来献俘,应该加官进爵了吧,看样子有机会超越开平王呢,
真是将门虎子,英雄辈出啊”。
“哪里,哪里,幸不辱命,托皇上的福,燕王殿下指挥有方”,常茂不断谦
虚着,客套着,心想看来大部分官员还不知情,否则见了自己肯定避之不及。
皇宫说到就到,宫门已开,正门钟楼上挂着一串十三个红灯笼,衬托出中秋
即将来临的喜气。文官下车,武将下马,一同走到了朝房门口。
将坐骑交给一名亲兵去照顾,常茂拍拍衣袖,对另一名相随有些年头的侍卫
说道:“常义,帮我整理一下,把这甲胄脱了,等一会进屋好换朝服”。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