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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抬起头,带着些安慰的意味笑了笑,说道:“原来是邵卿啊,李卿家
伴朕处理奏折这么多年,朕都叫习惯了”。
“李太师才高八斗,是辅政的最佳人选。臣之才不及太师甚远,但为陛下分
忧乃臣之职责,敢问陛下,到底为何事烦恼”。邵质的回话中没有抱怨,但是带
着些淡淡的伤感。
朱元璋把压在手边的三个奏折给放到邵质的面前,却不指望他真能提出什么
好建议,耐着性子等他看完,和气地问道:“邵卿,朕知道你昨天去探望过太师,
不知太师病情怎样,比十天前朕去探他时是否好转了些”。
“回陛下,太师”,邵质稍稍有些犹豫,偷偷看了一眼朱元璋的脸色,低着
头说道“太师年已古稀,这三件大事,……”。
“你说什么”朱元璋从邵质拐弯抹角的回话中听出了些不祥的味道,蹭地站
了起来,大声问道“太师,太师病情真的如你所言,朕上次去时,太医不还说是
偶伤暑热吗”。
“万岁”!邵质鼻子一酸,眼泪刷地流了出来,“万岁息怒,臣昨天去探太
师,他已经病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只是太师念陛下操劳国事,嘱咐臣等不得
惊扰陛下”。
这个李善长,你他奶奶的,朱元璋心里骂了一句,大喝一声,“摆驾,去太
师府”!
“奴才领旨”,一边伺候着的王老太监赶快跑到外边安排出宫事宜,朱元璋
对着他的背影吩咐“不要惊动太多人,朕去去就回,告诉太师府接驾也免了,朕
是去探望病人,如果太师睡下了,也不必叫醒他”。
李善长府离皇宫不远,北平为朱元璋特制马车跑起来不过一刻钟光景就已经
到达目的地。远远地看见仪仗的到来,太师府的人黑压压跪了一地。
吩咐众人免礼,朱元璋没有时间和大伙客套,拉住外孙李芳问道“你爷爷病
情如何”?
李芳乃驸马李祺和临安公主的长子,方五六岁光景,还不知皇家威严,细声
细气答道:“回万岁姥爷的话,爷爷今天吐了好几回,刚刚吃完药”。
朱元璋横了女儿一眼,心道你还要瞒朕多久,低声吩咐,“带朕去看看,传
旨,召驸马李祺速速回京,赈灾的事,让费震去替他”!
邵质领命到一边拟旨去了,朱元璋跟着女儿,轻手轻脚走到李善长的屋子旁,
透过玻璃窗向里边望去,李善长盖着床羊绒毯子,似睡非睡,旁边有仆人小心的
清理着地上的秽物,看样子是刚才又吐过。
朱元璋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女儿,沉声问道:“怎么不拉上窗帘,难道家里
的下人你不管么,还是你从来就没有过来探望过”?
临安公主吓得一收肩膀,委屈地回答:“是公爹不要拉窗帘,说见不到光气
闷,平时这里还要开着窗子的,父皇”!
“胡闹”,朱元璋知道不是自己的女儿亏了礼数,低声骂了一句也就算了。
烦躁地对着站得满院子的侍卫吩咐:“你们外边候着去,别在这里添乱,太师府
还能有什么事”!
众侍卫答应一声,留一两个机灵的藏在朱元璋看着不碍眼的角落里,其他都
退了出去。公主不敢让父亲站在窗子下边等,小心地推开门,把朱元璋领进外间。
李善长比较爱奢华,房间里摆放的古玩玉器恰如其分地衬托出主人身份的高
贵。外间收拾得很干净,满室药香让朱元璋心情稍微平复了些,招手叫过女儿问
道:“太医怎么说,怎么会病得这般厉害”!
公主低低的回道:“太医说是伤了暑热,加上过度劳累所致,半月前本来已
经好转,后来收到驸马一封家信,说了些外地官场上的事情,公公有些急怒,就
又加剧了,吃了药再不管用”。
官场上的事,朱元璋想起李祺的密旨,知道李善长怒的是什么。他奶奶的,
这些所谓的官儿,等老子有了时间,看怎么收拾你们。但善长一直是心里放得下
事情的人,不应该为几个官儿气得这般厉害。想起太医说善长年老体弱这件事,
想想自己当年胡惟庸案让李善长受的委屈,朱元璋心里好生内疚。如果不是当年
又吓又累,估计李善长的身体也不会垮得这么快。今年蒙古战事,北平被炸,山
东、河南灾荒,让自己这个武夫出身的人都累得喘不过气,太师一个文人,的确
承受的东西太多。
“不行就换个大夫,来人,派八百里加急到震北军中把那个邓州陈士泰给朕
召回来”!即便在皇宫中,陈士泰的名声也不小,生死人而肉白骨,朱元璋抱着
一线妙手回春的希望。
“陛下,不可,北方战事正紧,陛下不可因臣一人生死而弃阵前将士于不顾”!
李善长在内间着急地叫道,伴随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长咳。
“重阳之前,震北军不会有战事,去,召陈士泰回来给太师治病”。朱元璋
一边吩咐,一边向里间走,王公公一边答应着,一边手忙脚乱地给他掀开门帘。
公主早晨已经进来问候过,不方便再跟着。轻手轻脚退出屋子,吩咐人准备朱元
璋喜欢的茶去了。
十来天不见,李善长已经只剩下了一堆骨头,见皇帝进来,挣扎了一下,终
究支撑不起,气喘吁吁地说道:“陛下,臣再不能跪接圣驾,请陛下恕臣不敬之
罪”。
朱元璋抢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有些黯然地说道:“善长,都什么时候了,我
们还在乎这些,朕只是过来看看你,今天这里没有君臣,只有当年情谊”!
听朱元璋提起当年情谊,李善长苍白的脸上涌现了一丝笑容,当年,自己和
这丑将军指点江山,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谁也没想到后来一个成为帝王,
一个成为首辅。如今自己大限将至,这个帝王也两鬓花白,老天给人的时间太少,
很多事自己已经想到,却没有完成的机会。
养了一会精神,李善长轻轻地问:“万岁,刚才臣听陛下说震北军重阳之前
无大战,不知是何缘故,太晚了,一旦入了冬,补给就又成了问题。今年年底结
束不了辽东战事,璞英将军那点儿人马未必能挺到明春啊”!
“太师不要再操心战局,养好身体要紧,这些日子没你在身边出主意,朕累
了好多。金山部请降,要奉朕为天可汉,整个部落归入燕王麾下,我考虑再三,
准备答应他们”。朱元璋尽量让李善长放心,原本打算和李善长商议的事情,看
到对方如此光景,也只好放弃。
“归入燕王麾下,陛下,这事很蹊跷,请多加小心”!
终究是老狐狸,比别人多一层心眼,朱元璋叹服,拿出朱棣的奏折,让太监
捧到李善长的眼前,伺候他扫上一遍。“当年朕的往事,只有你们几个老臣知道,
本来不打算告诉棣儿,没想到这个蒙古人陈天行出现在这节骨眼儿上,虽然没有
人直接和棣儿说,但日子久了,棣儿终归会知道她生母的真相,朕打算亲自修书
告诉他,以免到时候父子隔阂”。
娜仁托娅,真的很遥远了。李善长眼前闪过那个健康的笑脸。如此一来,整
个辽东,万里江山都将在燕王名下,以震北军的实力,北方战事不会超过两年就
可以见到结局。只是这里边的隐患?他隐隐感觉到一些事情,照朱元璋的旨意,
谁打下来的江山是谁的封地,义子沐英已被他按这个规矩封到云南,照这样下去,
燕王朱棣马上就要成为整个草原的主人。对任何一个朝代,强大的番王都不是一
件好事,汉代削番,晋代祸乱,皆由番王尾大不掉引起。想到这,尽管有些不忍,
李善长还是提醒道:“万岁,金山部归顺后,我军北线可以直捣黄龙,是否让安
东军由大宁一带北进配合燕王殿下讨敌大计”!
当年徐达北伐大胜,武安国在怀柔城外击毙纳哈出,朱元璋为了庆贺胜利把
大宁封给了刚出生的十六子朱权,认为这个孩子能给大明朝带来好运。如今听李
善长说让汤和出大宁一线,眼睛一转,已知道其中关窍。如此一来,不但安东军
所取之地归宁王治下,震北军和安东军配合所征服之地估计也要分给宁王多些。
朱棣心中即使再不痛快,也拉不下脸来和年幼的弟弟争地盘,有效避免了诸王之
中燕王独大的局面。
到底是李善长,考虑问题比别人深远。朱元璋暗自佩服,有些无奈的说道:
“只是这样委屈了棣儿”。
“也不算委屈”,李善长喘息着说道。“燕王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