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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的陷阵营在侧,就咱们这区区几千弱兵据守的寡城,说实话,吕布要取之并不比之前对付黄巾之事难多少。而吕布却偏偏没有兵临城下,大概就是想同主公取得共识,不欲令北海生灵再加涂炭。从吕布在临淄颁布的流民策,以及这半年多治理临淄名声渐起的情况来看,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叔治不须绕弯子!若是劝某施行诺言,便直说便是!”孔融长吐了一口气,负气似的冷笑道:“反正某之前言已被北海上下文武听了个清楚,若是某不兑现,便成了无信小人。却偏偏吕布那厮成了正人君子,着实令人可笑的紧!”
“主公却是在责怪与修了!”王修略有些尴尬别过了头去,对孔融说道:“主公乃至诚君子,不肯委身之举,修实佩服。这等心系大汉安危之念,也实为我等文人楷模。但既然话已至此,修也不得不僭越一问,倘若那吕布占据青州全境之后,真的有了董卓之心,主公打算如何处之呢?”
“哼!”孔融猛的立起身来,一甩宽大的袍袖,昂然道:“大汉江山四百年传至今日,某还就不信没有几个忠君之人在。孔某虽是无用之身,但也曾经秉承大义对那国贼董卓行过讨伐之举,自负不曾辜却了祖上之名。若是吕布得了青州全境之后敢行那祸国之举,某便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寻地择机,联络豪杰,便是再行一次关东义举又有何妨?”
“主公休要诳我!”王修也站了起来,也顾不得保持臣下的礼节,厉声问道:“主公既几番言及董卓之事,修倒是有一事请教!却不知董卓这国贼被诛,究竟是所谓关东义士所为还是在天子面前舍身饲贼的王司徒之功?”
“这?”孔融见平日间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是一副坦然模样的王修竟然也有这么大的火气,倒是一时有些惊愕,但王修的话中似乎隐含着的用意,却是令孔融渐渐冷静了下来,凝眉道:“叔治方才之言究竟何意?融性燥愚钝,还望叔治不辞以教。”
“关东诸侯当日讨伐董卓之举,修人微言轻不敢轻言结论!但兵戈一起,旧都洛阳瞬间付之一炬,皇陵尽毁、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之事,却是历历在目,使修不敢稍忘。”王修深吸了一口气,冲孔融深深一揖,朗声问道:“不知文举是欲效那盟主袁绍明为诛国贼清君侧救天子于危难之中,实际上却是存了弃旧皇而立新帝夺盟友基业令亲者痛仇者快之举,还是要学那舍身为国,甘心自污,护天子与豺狼身侧,诛国贼与方寸之间呢?”
“叔治住口!”孔融被王修这番话说的冷汗几乎都要掉了下来。孔融在历史上本也是个争议人物,虽是文人却几次兴兵,阉宦、黄巾、董卓、曹操,大汉末年历史上这几个关键性的字眼之中,总能看到这位仁兄的身影。对大汉,孔融作为孔夫子二十世孙,这忠君之念却是自打生下来便铭刻在骨子里的。而且孔融的性子说是刚直不阿,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愤青似的人物,这大汉主人翁精神的实际捍卫者。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击鼓骂曹的狂士祢衡结成至交的孔融,自有其一套世界观理论。
王修作为孔融手下左膀右臂,对自己这位至交好友的性子了解的紧,果然,这番以已然身死的诛董功臣王允之事和袁绍之前做过的腌臜事情一对比,顿时就让孔融不自觉的代入了自己和吕布之间。
“主公,修狂言造次,惹得主公嗔怒!自知罪莫大焉,还请主公治罪便是!便是主公令某身死,修绝无怨言!”王修见孔融脸色有意动之色,索性再加上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起身作势欲冲向两厢立柱,语含悲怆道:“只是关乎这北海,这青州,这大汉生死存亡之事,还望文举你慎思!修去了!”
“叔治且住!”孔融见王修此刻竟然要行那撞柱死谏之举,连忙一手拉住王修,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叔治之言,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也罢!来人,与我更换素衣!融向来秉承家训,信之一字,从不敢稍忘!某倒要看看,这吕布贼厮,能将孔某如何!”
第一百五二章平原酱油党(上)
吕布军得天之助大破百万黄巾,非但没有趁势兵临城下,威逼北海降服的消息,不消半个时辰,便已经传遍了北海城中。
当时对吕布不过率领了万余人来救被黄巾围城的北海之事嗤为送死折戟之举的人哑火了。什么叫做战力强横?什么叫做以弱胜强?此刻从吕布军这一战之中有了新的诠释。
不过更多人在意的是那令十余万黄巾自溃的惊天巨响和刺目火光究竟是什么东西。不少关注于此的人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曹操四万精锐被吕布军中一人以区区两千残兵击溃之事,听说当时就有如同今日这般异常之事发生。
在这些人想来,两千对四万,在一比二十的兵力比例之下犹能大胜,本就已经惊掉了一地眼球,现如今更是整出了一万对百万,还让不让人活了?
要知道,在这个以智谋高下和兵力多寡为制胜必要因素的冷兵器时代,若是有人掌握了非人力可能为之的能力,那么对与之为敌的势力来说,所将面对的绝对是不可置疑的碾压,甚至可以说是灭顶之灾也不为过。
吕布军本就以战力强横称雄天下,如今又得了这般逆天的利器,那这大汉天下还能不能约束的了这位虓虎之士,仅仅一个青州,能不能令其满足胃口?在绝对的实力之下,神马都是浮云啊!
可就在所有目光都将焦点都放在了北海黄巾退却之后吕布将如何行事时,吕布军的退军举动。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急流勇退,见好就收,点到即止却又以势隐迫。北海不乏智谋之士,吕布这番毫不掩饰的举动之用意,对这些人来说并不难看出来。无非是霸占着大义之名,不想擅开对本州郡县动兵先例,既想当那啥,又想立那啥之举而已,倒是不足为怪。不过这似乎不是为众人所熟悉的温候吕布的作风啊!一向攻城拔寨所向无敌,赖无双武力横行天下的绝世猛将,又要整出些什么幺蛾子?难不成这位有过杀义父投贼之举。行过子烝父妾之事,又做过诛国贼功臣的复杂人物,在担任了青州牧之后,也开始玩那些动不动就妄托大义行事。虚伪不堪的手段了不成?
就在此番北海一战前后的诡异被人揣测琢磨之时。北海文武上下却是在惊诧于吕布军的战力和此番反常举动之余,对于自家太守孔文举将接下来将如何应对,都保持了足够的关注。
北海虽不过是大汉青州治下一个小城,但因为太守孔融这圣人之后的名头和他那善交朋友的性格,也着实聚集了不少才俊名士,甚至同孔融交好的郑玄、边让,之前也被困在北海城中。可以说北海城中的一举一动都甚为引人注目。此前北海是作为反吕先锋般的存在为世人所知,此番若是真被吕布挟大胜之威强行得了去。因而恶了这许多名士大家的话,以这些人在士人中的影响力。相信至少吕布军日后治理青州将面临的困难将包括但不限于无官可用之忧了。
“叔治兄,你就给小弟透露一下,主公此番急召北海众官究竟何意啊?”天都快亮了,在孔融的北海太守府中,一众文武神色却是没有丝毫的睡意,人人都有些不安的等待着孔融的到来,有几位同王修相熟的官员,凑近了王修身边,低声问道。
“主公之意,修岂能得知?”王修一脸平静,让人看不出一点端倪,淡淡的说道:“我等身为主公手下之臣,麾下之将,只安心待主公吩咐便是,又何必多问?”
“这……叔治兄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这人讨了个没趣,见王修这幅缄口不言的样子,越发犹疑起来,但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也只能作罢,讪讪而退。
“主公来了!”正当太守府政务厅中众人低语之声嗡嗡不绝之际,突然武安国的一声暴喝,却是令场面为之一静,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一个个争相打量被孔融单独叫进去密谈的武安国脸色,以期能提前看出些什么。
“诸君久等了!”当孔融带着淡淡疲惫的声音传来之时,却是令下首这些文武官员对孔融的装束吃了一惊。孔融没穿官服,只穿着一身素色的儒衫,但在这个崇尚大红大黑颜色的汉末来说,出现在一位势力之主身上,代表的却不仅仅是其淡然之意了。难不成,孔融当真是想对吕布服软称臣,以全昨日之誓了么?
“诸君!融等乃是大汉之臣,蒙天子信重,托付北海一郡,教化生民,唯夙夜忧叹恐有失仁政,负天子恩宠,愧黎民百姓。奈何数年之治,因融才寡智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