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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在地方就是阿思、阿想看到大怪鱼尸鲤的地方,四周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根根石柱和一个个高低起伏的小山坡 。第一次来这里时一共是三人一龙;再来,却剩下一人一龙 雍怀的心情因怀念而沉重,越发沉默。
清风以为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也跟着不说话 雍怀跟着走了一阵才知道笛声听着近,实则比想象中远得多。
“还要多久?”他问
砰!一声撞击抢答。
清风闻声卧倒。
雍怀迟疑了一下,蹲下来。
本来蹦蹦跳跳的火粒突然熄灭了,紧接着一道白灰色的光闪过,随即是一个人影。 飞僵?
原本蹲得悠悠然的雍怀当机立断地扑倒在地。
他和清风藏在一个略高起的小山坡后面,除非站在山坡上方,否则绝难察觉。飞僵的注意力都在地上这个被水袖捆成一个大粽子的僵尸身上,自然没有登高远眺找人的闲情逸致,所以这个地方暂时十分安全。
那道白光盘桓于飞僵和地上粽子的上头,如同清风的火球,在黑漆漆的墓穴中辟出一道浅色光亮,映照着一站一躺、一高傲一狼狈的两个身影。
飞僵冷声道:“我找了你很久。”
地上的身影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呵呵”。
一听这声音,清风就愣住了。这声音分明是 ……紫僵?他悄悄地往山坡上爬了半米,果然看到紫僵老神在在地躺在地上,身上裹着白色的长布,仔细看便知与飞僵身上的衣料是一样的。
紫僵道:“白僵、二毛、绿僵、小龙、尸鲤和……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飞僵甩袖,紫僵被水袖卷起,在空中顿了顿,又重重的摔到地上。
紫僵伸了伸胳膊腿,嗤笑道:“摔不死我的。”
飞僵居高临下地晚着他:“暴晒如何?”
“再好不过。”紫僵懒洋洋道,“我本来就活腻了。”
飞僵道:“是么?”
“我本来就是一个死人,如果不是你和你的主人把我从地底下挖出来,我早该入土为安了。”
“主人让你重生。”
“他没问过我的意见!”
“你娘生你的时候也没问你意见。”
清风点点头,对雍怀小声道:“有道理。”
雍怀侧头和他咬耳朵:“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清风愣了愣:“记事起就在这里了。”
紫僵突然大笑起来。
飞僵道:“你笑得真凄凉。”
“因为我对着你笑。”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清风还是头一次听这么精彩的辩论,一时也忘了要不要出手这个问题,只想借多看一会儿。
飞僵道:“你嫉妒。”
紫僵停下笑声:“我怜悯你。”
“将死之身,且逞一时之口舌。”
“助纣为虐,身陷迷局不自知。”
“不自知的是你。主人赋予你永生,多少人梦寐以求!”
“他只是想奴役我,怎能与父母生养之恩相提并论?”
飞僵淡然道:“人类生命短暂才想传宗接代,父母之爱不过是人类习惯的思考方式,饥荒时,多少父母易子而食,贫穷时,多少子女被卖为奴仆,可见人类之爱根本不堪一击。主人是神,神对天地万物生灵之爱,方永恒不变。”
雍怀心里对主人身份的疑惑越来越深,暗道:该不会是挖到伏羲、女蜗等上古大神的墓了吧?要是这样,倒能解释为什么墓里有这么厉害的守墓怪。
紫僵冷笑道:“他若爱天地,为什么要躲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他若爱万物生灵为什么要夺取人类的生命、吸食人类的血液?说到底,他不过是被天地遗弃的妖怪罢……话声未落,他的身体毫无预警地砸向石柱。
石柱崩裂,落石哗啦啦地压在他的身上,却压不住他张狂的笑声。
飞僵面色阴沉。
清风从未见他的脸色这么难看过,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爪子紧紧地抓住雍怀。 雍怀低头看了一眼,反握住那只覆盖着细细碎碎的白色鳞片的爪子,好在是石身,抓的再紧也不怕被爪子刮痛。
“你杀了我也没用。这里已经被发现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闯进来。”紫僵慢慢地坐起来,讥嘲地看着他,“总有一天,他们会成功的。”
飞僵道:“你泄露的?他们手里的地图是你画的。”
雍怀竖起耳朵。他早就觉得二叔和孙赋生熟悉这里,却不知道源头竞然是地宫里的僵尸。
紫僵爽快地承认:“是我。”
飞僵盯着他,慢慢地点头:“是三百年前逃出去的那个工匠。”
“我花了很大工夫才把他弄出去。”
“若非主人想让你们住得舒服一些,根本就无需找那些工匠来。”
紫僵笑得几乎停不下来,断断续续的说:“觅食而已,何必找这么崇高的借口?我承认,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笑的笑话。”
“这只是原因之一。”
“这是唯一原因。上次你找工匠是什么时候?快三百年了吧?算算时间,你又该找下一批食物了。这座地宫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得快不认识了。”
“或许你从来就没有认识过。”
紫僵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太沉不住气了。应该多点耐心,再等等的,等到再熟悉一点。”
“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的确可惜。”
飞僵道:“大毛和小小毛是你的同伙?”
“大毛是,小小毛不是,他只是爱黏着大毛。”
“得到他们的死讯时,你在想什么?”
紫僵笑道:“我在想,真好,他们解脱了。”
“还有一个问题。”
“这里有两张嘴巴,一张长在你脸上,一张长在我脸上。你可以选择问或不问,我可以选择说或不说。”
飞僵面色倏然冷厉:“你从哪里弄来火神的火种?”
“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你终于问到一个我不想说的了。”
“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查得到。”
“既然你查得到,又何必我来说?”
飞僵挪步,脚尖踩住紫僵的裤脚,紫僵一扯,裤子裂开了,从脚踩到大腿,一长条的紫色肌肤。
紫僵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腿,惊愕道:“你对我还有这个意思?”
“……不小心。”飞僵面无表情地懊恼自己的心慈手软刚刚就该跺断他的小腿骨,犹豫什么,“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紫僵虔诚道:“我希望你幡然悔悟。”
“让你说遗言,没让你说天方夜谭。”
紫僵眨了眨眼睛:“天方夜谭你也知道?看不出你听博学。”
飞僵看着他:“不必再拖延时间,白僵和二毛都不会出现。”
紫僵淡定地问道:“是吗?”
“绿僵正带着他们在最上层抓人。就算他们听到笛声赶回来,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路。毕竟,这是两个地宫”
两个地宫?雍怀看向清风,清风也是头一回听说,一脸茫然。
“一个是主人亲手凿的,一个是工匠后来建造的。”飞僵好心的解释道,“当两个地宫交汇,就会变成一个全新的地宫。两个地宫的墓道纵横交叉,错综复杂,就算白僵和二毛在这里待了数百年,也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出路。”
清风似懂非懂。地宫的内幕像要浮出水面,又像沉入了更深更黑的水底。
雍怀晃了晃他的手,低声说道:“我们去第一层。”飞僵说绿僵、白僵在抓人,这里除自己以外,唯一活着的人应该就是二叔。既然他要找的人在上面,自然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被他这么一晃,清风回过神来,突然站起来道:“我要救他!”他本对生离死别没什么概念,可亲眼看到阿思、阿想在面前断气,他才知道眼睁睁地看着亲近的人死亡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不,简直太让人难过了。他不想让难过重复。在地宫的僵尸里,紫僵和他的关系最好,他教他幻影术,他借他白玉伞。
“我和他是朋友。”清风说。
雍怀有些讶异又有些愧疚和失落。是了,清风毕竟是守墓怪,他有他的朋友,有他的职责。为了自己,他已经牺牲太多。再说,比起飞僵,他岁紫僵的印象更好,因为紫僵更像人类。“好,我帮你。” 清风帮了他这么多次,这是他回报的时候。
山坡下面的两个僵尸仿佛都没有听道他们的声音。
紫僵低着头头沉思半晌,仿佛想通了什么,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一再疑惑你让工匠们建造的机关为什么只能手动,无法自动启用,原来不是不能,而是需要两个地宫交汇。不用问了,让地宫文汇的机关自然只有你和主人知道。
飞僵倒没有否认:“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安心地走了?”
紫僵道:“算算时间,太阳也该出来了。没想到我还能够再看一次日出,我是否该感激你补偿我这数百年来不见天日的苦痛?”
“我只是想看你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紫僵洒脱道:“死了就死了,还留个尸体做什么?灰飞烟灭好,灰飞烟灭干净。” “不要!”清风从山坡上冲下来。
紫僵侧头,冲他微微一笑,用嘴形说着:保重。
“飞僵!”清风喷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