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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莫兰听到的是另一条信息。
“您刚刚说韩音生了两个健康的女儿?”
“是啊,施秀珍告诉我们,韩音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后来因为韩音和林国栋没能力抚养三个孩子,所以另一个只好送人了。还是施秀珍帮的忙,你说要不是她自己的外孙女,她会那么起劲吗?我才不信。”罗阿姨说着,又深深叹了口气,“不过,韩音和林国栋也的确没能力养三个孩子,林国栋有病。”
应该不会有错了,林琪的确有个双胞胎姐妹。莫兰想,真不知道高竞听到这番话还有什么话好说。他还会说她是在编电视剧吗?
“您知道林琪那个姐妹的名字或者联系方式吗?或许我可以找到她的姐妹,把林琪的东西还给她。”莫兰急切地问道。
“我只知道施秀珍后来是托弄堂里的一个要好的朋友帮忙送人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去问问那位老太太吧,她现在还很硬朗,记性也很不错,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罗阿姨热情地说。
王老太太今年76岁,正如罗阿姨所说,她身体健康,腰板硬朗,记忆力也非常好。一提到韩家的往事,老太太马上来了精神。
“她们家的事,真是太复杂了!什么女儿嫁给后母以前的老公啦,什么还没结婚就生孩子啦,什么吃官司啦,离家出走啦,什么姐姐害妹妹发神经啦,这种事她们家全有。”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给莫兰倒了杯茶来,看得出来,她寂寞得很,很欢迎有人来跟她聊天,而且她也的确知道不少内情。
“韩音不喜欢韩云?”
“那还用问?她们又不是亲姐妹。”老太太的眼睛不好,她摸索着找到一副老花镜戴上,随后走到莫兰对面的八仙桌前坐下,开始仔细地摘起豆芽来。
“韩云是秀珍和林国栋的女儿,比韩音小好几岁,具体几岁我是记不得了,反正她跟韩音也合不拢。照我说,韩云这孩子倒是挺善良的,秀珍经常差她来我家送点馄饨、饺子什么的,我挺喜欢这孩子的。她说话和气,为人大方,也愿意帮助人。秀珍跟老韩结婚后,她倒是对韩音没什么想法,是真的拿她当姐姐看的,可韩音不喜欢她,总是跟她闹,她哪是韩音的对手。”
“我是看着韩音长大的,她从小就很精明,很会算计,不过人倒是长得蛮漂亮。她本来想嫁得好一点儿的,可惜没能如愿,那个男的出国了,没要她。这都是我听秀珍说的,我跟秀珍是好姐妹,经常在一起聊天,打毛线什么的,老韩还是我给她介绍的呢。她那时候跟我说,她不想再跟林国栋一起过了,他们两人合不来,林国栋这个人太闷了。我说那你就去见见老韩吧,结果怎么着,一谈就谈拢了,接着她就跟林国栋离婚了。林国栋也没什么意见,这事就办成了。所有的人都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挺好,只有老韩的女儿韩音不高兴,她不喜欢秀珍,怕秀珍以后跟她抢财产。老韩收入不错,又勤俭,大概有不少存款,所以她女儿一直反对他再婚。其实作为后母,秀珍对韩音算很不错的了,但韩音就是跟秀珍合不来。她们两人经常吵架,老韩也没办法。他向来拿这个女儿没办法,最后还让她气死了。”王老太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莫兰终于有机会插嘴了。
“她做了什么可气的事?”
“还不就是嫁给林国栋吗?有一天,韩音在吃晚饭的时候突然宣布要嫁给林国栋,把秀珍吓了一大跳。为这个,老韩跟林国栋也谈过好几次,跟韩音也谈过,吵也吵过,骂也骂过,但两个人就是铁了心了。后来秀珍告诉我,那时候韩音可能已经怀孕了,那孩子当然不是林国栋的种,是她男朋友的,可那个男人突然就消失得没影了。韩音有一阵拼命找他,但怎么找都找不到,她还上过那人的单位,可单位说他已经辞职了,结果一个月后,对方才带信给她,说自己已经出国了,叫她死心。可那时候堕胎哪像现在那么容易,她非得结婚才行,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找了个林国栋。秀珍说,当她知道他们两个要结婚时,她吃惊得都快心脏病发作了,老韩更是气得要死,结果他们结婚一年后,老韩就死了。我看多半就是给他女儿气死的。”
“也许是惺惺惜惺惺吧,林国栋那时候也挺失意的,所以他们两个才会走到一起。”莫兰猜测道。
王老太撇了撇嘴,朝地上啐了一口:“呸!一开始我们也觉得是这个小姑娘昏了头,后来直到韩云出事后,我们才想到,可能韩音跟林国栋结婚的事八成是林国栋动了什么坏脑筋,我跟秀珍都认为,是林国栋为了报复秀珍和老韩才干了坏事。”
这个家庭异常复杂的内部矛盾让莫兰感到窒息。难道韩音跟林国栋结婚也有被强迫和诱骗的成分?难道这就是韩云会被姐姐的同学强奸的原因?而韩音策划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复乘人之危玷污自己的林国栋和当了自己后母的施秀珍?
如果真是这样,那在这堆烂事中,最无辜、最可怜的就要属韩云了,她真的只是一个可怜的牺牲品。
“我听说强暴韩云的那两个人正好是韩音的同学。”
“哪有这么巧的事,干坏事的男人正好是韩音的同学,我说这里面一定有文章。秀珍也同意我的看法。”
“那为什么韩家后来没有追究这件事呢?”莫兰问道。
王老太又撇了撇嘴。
“秀珍是去找林国栋评过理,但还没进门就被韩音轰出来了。林国栋就是这样的人,谁是他老婆他就听谁的话。他那时候已经全部都听韩音的了,根本不管女儿的死活。秀珍呢,也不想把事情搞大,所以这件事后来就这么过去了。”
“那韩云也太可怜了。”莫兰为韩云的命运感到悲哀,的确没人可以帮她。
“是很可怜,但能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她的命。秀珍只希望这件事快点过去,最好大家赶紧把这事给忘了,但那个孩子不懂事,她大概觉得自己很冤枉,所以老是到处跟别人说,真让秀珍烦透了。”
“您还记得那两个做坏事的男孩的名字吗?”王老太仰头想了一会儿。
“名字我是记不得了,不过我记得都姓张,听说在学校里还都是好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其中一个后来没多久就出车祸死了,另一个呢……”
“另一个怎样?”
“听说后来做了医生,但好像过得也不如意,离婚了。这是他叔叔说的,他叔叔跟我们是老邻居,常来串门。”
莫兰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这另一个人无疑就是张医生,那张胆小慌张、油腻腻的孩子脸再度出现在她眼前。她想到在婆娑的树影下,这张脸曾经如此逼近一个美丽少女的身体,就不禁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她不想再在这令人不快的想象中纠缠,于是继续问道:“听说韩云后来生了一对双胞胎,是您帮忙把其中一个孩子送人的。”
王老太从豆芽堆里抬起头,瞅了莫兰一眼。
“是啊。韩音不肯给那孩子报户口。”
“她为什么只肯报一个?”
“还不就是为了钱!”王老太鄙夷地说,“老韩死的时候给秀珍留了一套房子和几万元钱,给韩音留了大概5000元吧。韩音提出,要她给小孩报户口也行,老韩留下的房子和钱全部归她。可是秀珍不可能把钱都给她,她也得给自己留点保障吧,还得养育孩子,她自己的退休工资少,以后谁来管孩子?韩云又废了,生完孩子后就经常混在外面,后来吸起了白粉,还坐了牢,从牢里放出来后,她就彻底不回家了。所以秀珍没什么指望,只能靠自己。”王老太重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们商量了好几次,后来谈妥秀珍把房子给韩音,韩音给一个小孩报户口。”
“那么另一个孩子呢?”
“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姓杜,他以前在农村是耍杂技的,自己组了一个团到处演出。那孩子就给他了。”
“后来那孩子就一直在农村?”
王老太摇了摇头。
“前些年,他们到安徽去演出,碰到了山洪暴发,那男的摔伤了腿,再也不能表演了,所以他们那个团就解散了,他们带着那孩子一起到城里来生活,还来找过我呢。我到居委会去找人帮忙,给他们租了房子,后来那男的又自己开了一家小吃店,一家人日子过得倒还可以。外地人,能这样开家小店吃饱饭就不错了。”王老太把摘好的豆芽放在一个小筐里。
“他们回到这里的时候,那孩子几岁?”莫兰问道。
“让我想想,大概是1994年吧,那时候她大概10岁吧,应该没错,那年正好秀珍搬家,他们就是在她搬家前几天来找我的,我那时候还在说,这事真巧。”
“那么他们回来后,有没有跟林琪的外婆碰过面?”
“当然碰过面,就在我这儿呗。那孩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