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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分明是拿了国家的钱,替自己树立名声,要北国人民感谢你!你说,你是何居心?”
如此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李奕再也不敢狡辩,只跪在地上,反倒一声不吭了。这些,弘文帝都是知道的,忽然找了借口,分明就是因为那把鸳鸯扇生事,他如何不知?又如何狡辩得?
弘文帝冷冷道:“李奕,毕竟是故人一场,朕也就不再追究了。今日,朕免去你工部尚书的职务,降职为太原府秘书令。昔日你不是在掌管着太后的封地么?你就去太后封地,明日就出发,不得有任何停留!”
李奕没有任何的分辨,只是无言退下。
弘文帝看着他出去,心里百般翻腾,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毕竟是牵涉到芳菲的事情,弘文帝怎么也存着三分顾忌。
这一日,他以探望儿子为由,再次来到慈宁宫。
冯太后母子正在树荫下乘凉。孩子已经完成了一天所有的功课,正在和两只波斯猫玩耍。这几年下来,猫已经越来越膘肥体壮,五六岁的波斯猫,相当于一个三十六七岁的人,正是一生中最健壮的时候,跳跃起来,能够一下窜上树木。
计杀李奕4
孩子抚摸着一只猫,纠缠着它长长的胡须,不知为何,它喵呜一声,一下跃上了树干。
“下来,下来……猫咪,快下来……”
孩子翘首看着,树木很高,他也能攀爬,但是,此时却不想爬上去,而且,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快过猫咪。
猫咪叫一声,懒洋洋地翘着尾巴,很舒适地沐浴着夕阳,任小主人怎么喊都不下来。
这时,小太子抬头看到父皇,高兴道:“父皇,快把猫咪给我弄下来……”
弘文帝身材高大,一伸手,纵身一跳,一把就揪住了猫咪提下来。
宏儿乐得哈哈大笑:“父皇好厉害,父皇好厉害。”
一边的芳菲,看着弘文帝这些年来,益发地伸手矫健了。
弘文帝抱了儿子,非常亲热:“宏儿,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不能一直跟猫咪玩儿了。你看,这是什么?”
宏儿从父皇的身后看去,但见父皇的两名贴身侍卫,牵着一匹异常神骏的大白马,正是弘文帝最最钟爱的那匹雪里红。万里挑一的良马,整个北国只有三匹,而至今还活着能使用的,就只弘文帝这一匹。
“哇,父皇,这马好漂亮。”
芳菲看着这匹马,也吃了一惊。忽然想起当年的神殿,弘文帝骑着这匹白马,明黄色的袍子,腰上悬着宝刀,那时,正是他最好的年华,何等的玉树凌风,俊朗潇洒?
也就是那一年,自己和神殿的斗争到了生死阶段,弘文帝,他骂自己“新台宣姜”,毫不留情,几乎疯狂;不料,那一场刺杀,却是他舍身救护,以命保护。
如今,竟然已经八九年过去了。忽忽之间,人生变迁,怎能知道,今日会是这样的局面?
她心里有点儿激动,看着弘文帝的面容,才发现上面已经刻满了沧桑。也许,就如自己一样,自己看不见自己,但是,沧桑更多更深沉了。
计杀李奕5
老了!
大家很快就要老去了!
弘文帝也许是察觉了她的目光,也看她一眼。长期的山居岁月,冯太后,老去的是衣着,是她经年累月的简单衣衫,再也不见昔日那个白色纱裙,风雅装饰的少女了。只是,她面容很少改变,和着灰色的衫子,倒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样子了。
一般玩弄权术,浸淫政治的女人,时间久了,脸上就会刻上冷酷的痕迹,甚至是人们常说的那种“一脸横肉”!
但是,冯太后并没有!
她的面容,仿佛一直是那个样子!
有时,弘文帝悄悄地观察她,发现,她很少有殚精竭虑,玩弄权术的时候,仿佛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光明磊落,跟着的一帮子大臣,李冲,王肃等人,也是着名的光明磊落之势!
仿佛是某一次,她曾经说过一句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良心!我不曾为自己和家族谋取半点利益,所以,问心无愧!
就因为问心无愧,所以,一路向前?
仿佛就连老天都特别眷顾她,别人要玩弄许久的心计都办不到的事情,但是,她每一次,只抛出来,法令一个接着一个,每一次的出手,几乎,从来从来不曾失手过!
弘文帝看着这样的冯太后,某一瞬间,有点恍惚,仿佛那把鸳鸯扇,都无关紧要了。
只有儿子兴高采烈的声音:“父皇,我好喜欢呀……这雪里红,是送给宏儿的么?”
“对,父皇最好的东西都送给我宏儿。”
马的寿命一般为20…30年,而这匹雪里红,正是15岁上下,也是它最好的年华,长长的雪白的鬃毛,只有眼眶点一处红,鲜艳夺目,所以称为雪里红。
弘文帝征战的时候,总是带三匹马,在很耗费马力的时候,他一般都很爱护马,很少出动这匹雪里红。如今,却用来送给了儿子。
“宏儿,上去骑骑看。”
计杀李奕6
雪里红看着自己的小主人,一点没有欺生,还伸出舌头舔舔他的掌心。孩子乐得咯咯直笑,赵立等人过去护住他。
“父皇,太后,宏儿骑马啦。”
“好的,宏儿去吧。”
几名侍卫护送着小太子策马离去,周围,便只剩下了帝后二人。
也许是这匹雪里红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许是昔日的记忆在死灰复燃;她如何在神殿看到他的出现支持而欣喜若狂!他如何在刺客来临之时,一拥而上,搂住她!
芳菲嫣然一笑:“陛下,多谢你。”
弘文帝也略略激动,低叹一声:“没想到,眨眼之间,就过了这许多年了!宏儿都能骑马了。”
两人一时无语。
好一会儿,弘文帝才想起自己今日的来意,十分委婉的:“太后,朕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陛下请讲。”
“朕接到朝臣们的弹劾,说李奕在主持修建北武当夏宫之时,中饱私囊,亏空国库,所以,朕罢免了他的工部尚书一职,发配到太原府了。如有不周到之处,还请太后谅解……”
冯太后淡淡一笑,不慌不忙:“我也知道此事。当年工部的建设,不止我,也是先帝同意的,要给工人发工钱,和材料钱。这在以前,是没有这项预算的,都是无偿使用的奴隶们的劳力。所以,比昔日的估算规模,多花了200万两银子……这跟李奕没什么关系,他府邸也没什么值钱的油水,如果是贪污,不可能如此清贫……”
“太后,朕已经下了令,如果是冤枉了他,以后,朕会为他设法平反的。”
“呵,这倒不必了。我因为对此事存了疑惑,所以,暂且留下了李奕,他还没离开北武当……至于如何处置,还是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吧。”
弘文帝但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计杀李奕7
弘文帝但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李奕!李奕!李奕就那么重要么?为了李奕的“冤枉”,冯太后竟敢留中不发,完全不把自己的命令放在眼里。
自己可是皇帝啊!
难道皇帝没有权利处置一个可疑的大臣??
他的脸色黯沉,几乎马上就是山雨欲来。
可是,一来自己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二来,他内心深处,的确不愿意和芳菲真正走到不可开交的地步,直接跟她决裂。只淡淡一笑:“既然太后觉得如此好,那就如此吧!”
芳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尽管李奕不曾明说那把鸳鸯扇的事情,但是,她也有所了解和察觉。弘文帝,要赶走李奕是迟早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外界有很多传说,弘文帝不可能一点不听。
别说一国之君,就算是普通的男人,人家三番五次在你面前说你老婆有问题,只怕不出几天,男人便大打出手了!
就如那些入赘的男人,或者老婆比自己强的男人,甚至不用牵扯上红杏出墙这档子事情,只要其他无聊男人,稍稍煽动几句,男人觉得刺伤了自己的自尊心,大男人的本分,也会火冒三丈的。
但是,芳菲一来是觉得李奕灰溜溜的走了,成了替罪羊和牺牲品,自己岂能让他代为牺牲?二则,岂不显得自己心虚?无事都惹出事情来了!三则,内心里对弘文帝的猜忌,是很失望的。所以,便在这一件事情上,不肯有任何的妥协。
两人再也无话可说,刚刚的雪里红带来的一点点温情,很快再次被冰封。
弘文帝起身离去,芳菲只是站在花架边看他。
心想,他已经多少个儿子了?这两年下来,已经不是三个,而是有5个儿子了。
为什么弘文帝就是天公地道,自己任用一个李奕,还没有任何的暧昧苟且,就变成如此了?
计杀李奕8
弘文帝这一出去,简直如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