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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即将要迎娶的李银屏,他更是没有丝毫的兴趣。
以前,罗迦根本不知道他的心事——或者说是装着不知道;因为李玉屏,因为芳菲所说的太子对她的如何的“纠纷”——
他便也以为,太子和皇后之间,也许,早就有了裂痕。
现在,方才知道,竟然不是这样。完全不是这样。至少,在儿子这里,从来不是这样!
殉葬15
有时,竟然是希望看到裂痕的——竟然不希望他们俩,如最初在太子府的时候那样——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是这样么?
这时,他的脑子里不知怎地,浮现出当初儿子挡住刺向芳菲的刺客的瞬间——
以及现在撒谎的儿子。
儿子跪在地上,双肩都在微微地颤抖。
儿子!
可怜的儿子!
“唉!皇儿,朕忧心的是,你还没有儿子……那条规矩实在太不好了,以后,你寻机把它废掉吧……”
太子已经大婚几年,二十好几的男人了,依照当时的观点来看,逐渐地,要迈向大龄青年的过程了,但是,他还没有儿子,这不得不成为罗迦的一块心病。
“父皇……儿臣会有孩子的……以后,总会有的,您不必操心……”
他的声音变得十分温和:“皇儿,芳菲……唉,你是很了解她的。她只是性子倔强……其他的,没有任何坏心眼。这一次她偷偷溜到青州来,不是为了玩儿……是她,是她担心朕的身子……她怕朕有心病……”
结果,她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自己只是一念之差,便将她的所有心血,付之流水。
罗迦抬头,看一眼外面的窗户。
眼睛有些花了,仿佛一堆人,踩在祥云上,不停地在招呼自己:
是太祖,高祖,太宗……自己的父亲……
那些一个也不曾逃脱的祖先。
自己,也即将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他本是在奇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忽然变得那么糊涂——面对三皇子时,几乎走火入魔一般的糊涂。
现在才知道,有时,人就是这么鬼迷心窍。
这是宿命的召唤。
不得不如此。
只是可怜芳菲——可怜她那么多的心理医生一般的排解。
太子也心如刀割:“儿臣知道……父皇,儿臣都知道,皇后,她是对您全心全意……她比任何人待你都好……”
罗迦脸上带了一丝笑意,这一生,再不济,总是被人这样热爱过——被一个女人如此挚爱过!
“皇儿,以后,纵然她再有什么不好的,你也要多多体谅她……她不容易……她实在太不容易了……”
太子跪在地上,只是叩头,泪水,再一次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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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旨1
“皇儿,以后,纵然她再有什么不好的,你也要多多体谅她……她不容易……她实在太不容易了……”
太子跪在地上,只是叩头,泪水,再一次掉下来。
“芳菲的性子,朕太清楚了,她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她……”他喟然长叹,“也许,以后你会跟她发生许多矛盾……也会令你感到非常不快……”
“父皇,你不要操心……皇后,她其实也没有那么执拗……”
“也罢,以后,只要她帮你抚养小太子,你们之间,也许会相安无事的……”罗迦再也说不下去了。儿子的性子,他也最清楚不过了。
“皇儿,你回京后,马上迎娶李银屏……”
“这……”
罗迦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怕自己驾崩,他要守孝。他严厉道:“皇儿,朕早有诏令,朕的后事,完全由通灵道长做主,纵然是你,也不许插手,皇后更不许……你回平城后,必须马上迎娶李银屏……”
“是,儿臣遵旨。”
罗迦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放松的笑容。此时,儿子的确太需要来自军方的支持了——李大将军的支持,那是半点也松懈不得的。
某种程度上,不止是为了保护儿子,甚至芳菲,也要倚仗于李大将军的保护。
“皇儿,我们鲜卑男人的性子,跟汉人不一样……你,以后也不要学汉人那一套……”
太子微微有些吃惊,抬起头,看着父皇,不明所以,他为什么忽然说出这些话来。
“汉人的皇帝,越是宠爱的妃子,地位提拔得越高越是尊贵,可以说是子凭母贵;而我们鲜卑人,最忌讳的便是这一点……越是宠爱的女人,生了儿子,越是得死……”他咬了咬牙,“以后,你要时时刻刻记住,你才是皇帝!”
太子连哭泣都忘记了。父皇为何前后矛盾?
抗旨2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父皇不是一直想废黜这个条令么?
父皇,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嗫嚅着:“父皇……这……”
“皇儿……你只需要记住,你是北国人的皇帝!而女人,无论是什么女人,都只是女人而已!”
他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提到是否废黜这项法律的问题。
太子待要追问,只看到父皇的喘息,仿佛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再也不敢继续追问,只是跪在地上,情知,父皇的最后一点力气,快要用尽了。
良久,屋子里再也没有了声音。
只有太子的啜泣声,他哭得就如一个小孩子一般。
罗迦凝视着他,连续两日不眠不休的守候,他的哀伤,几乎让他形销骨立了。这个孩子,唯一的不好,便是他的软弱——他终究是软弱的,甚至是善良的。
这一丝的善良,也许,今后便会成为他最巨大的致命伤。
他喟然长叹:“你也下去吧。”
太子惊愕地,此时,他不想走,也不敢走,总觉得,不知什么时候,父皇就烟消云散了——此时,滋生了那么强烈的父子情怀,但觉这个人,在此时此地,便是自己最最亲近的。自己,其实也唯有这一个至亲之人。
“父皇……儿臣想陪着你……”
“不!你出去,朕想一个人静一静。外面,不得召唤,谁也不许进来。”
“是。”
太子跪在地上久久地叩头,却不敢违逆父皇最终的意思,慢慢地起来。
他刚走到门口,却听得父皇的声音:“皇儿……就算冯皇后,不得诏令,也不许进来。”
父皇为何在此时,专门提到这事?这也太反常了吧?太子好生震惊,却只能应命,脚步踉跄地出去了。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抗旨3
罗迦的目光已经有些昏暗了,他费力地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角落。那是一个小型的方几,上面是一个小小的占星。
那是昨晚通灵道长的占卜。
如此的不吉利。
这也对他后期的遗诏,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和分裂——自己的心都是分裂的,完全不明白如何做才是最好的决策。
但是,此时,他是完全清醒的,一生,也不曾如此清醒过。江山,权臣,女人……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闪过。
他想,是自己令这一切,到了这样风雨飘渺的境地?
门外,一片肃穆。
大臣们早已被集中到外面的廊庑外一层;唯有亲信的太监,侍卫,其他任何人不得诏令,不许进入。
就连冯皇后也不许。
这是平衡他们的不安的唯一办法。
乙浑、源贺、东阳王等老臣都侯在廊庑的门口。
一道大门,将里面的世界隔开——此时,他们最最关心的并非是皇帝的生死,而是皇后的一举一动:生怕陛下单独召见她。
每个人心底都打着小九九:太子之后,该是谁了?
那个女人,从神殿就开始锋芒毕露的女人,临终,处于天子身边,实在是太不利了。只因为,她并非是鲜卑人的皇后!
她是汉人皇后!
而且,她的身份那么特殊,所以,他们希望的是,此刻,她也如权臣一般在自己等人的视野里,要让自己等人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乙浑。
他的眼珠子不停地转来转去,紧张地盯着门口,恨不得将门口看出一个洞来。
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比他的心情更加紧张了。
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害怕什么:废黜嫔妃制度,让她抚养新的皇太子……这已经是两个极大的筹码了。如果陛下再加码,那该怎么办?
此时,皇帝若是英明,就绝不该再召见这个女人。
抗旨4
可惜,隔着那道门,他们便什么都看不见,只是紧张地期待着太子的出来。
但是,太子也久久没有出来。
此时,所有的人,额头上竟然都油油地出了一层汗来。
就连远远一旁的通灵道长,也油然一身冷汗,尤其是想起昨夜的占卜,真不知道,陛下今日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尤其是君心难测,尤其是面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