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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根本来不及追究乙浑。
阻止大祭司!
要如何才能阻止大祭司?
他心里狂跳,急于阻止,可是,怎么阻止?
真的是一张大网,无形的大网,层层叠叠地罩来。
大祭司有备而来,父皇呢?
父皇可有准备?
父皇当时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难道就没有丝毫的准备?
就连通灵道长也完全慌了神,他一生平淡,入世又出世,心血耗尽,可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一步步走入这个局?
所有人,心都提了起来。
大祭司慢慢地转身,竟然不顾陛下的命令,就要硬闯。
他漠然地,仿佛并不认为那些走动的灰衣甲士到底意味着什么。他的满腹心思,就是要去慈宁宫,揭穿所有的秘密——尤其陛下越是阻挠,越是证明那个秘密绝非空穴来风!
陛下的手,大祭司的脸。
乙浑忽然兴奋起来,今日,无论是陛下杀了大祭司,还是大祭司挫伤陛下的王者之气,都是大好事——对自己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这时,太子忽然越众而出,跪下去。
众臣都好生意外。
罗迦道:“太子,你有何奏请?”
“回父皇。今天大祭喜庆,既然父皇金口玉言要加封宗室子弟,大家都殷殷期待着,当然得先行封赏,否则,错过了良辰吉日,终是不美。大祭司正好也做个见证,儿臣认为,不如等封赏完毕,父皇再和大祭司一起去慈宁宫。算算时辰,也正好合适。”
大祭司怫然道:“本祭司乃方外之人,参不参加封赏,又算得了什么?”
暗潮汹涌4
罗迦哈哈大笑:“大祭司此言差矣。我北国的开创,大神立下了汗马功劳,怎能说大祭司是方外人士?神殿自来和北国的命运休戚相关,大祭司也是我北国人民的精神领袖。只是近年来,偶尔有些分歧,朕致力于消除争端,达成一致。这一次,大祭司能来参加祭祀,朕真是不胜欣慰。”
“陛下……”
通灵道长开口,“大祭司,你我按理说都是方外之人,可是,没有入世,哪来的出世?北国如今在陛下的统治下,势力强大,就算是问鼎中原,也并非遥不可及。正需要大祭司的戮力同心,大祭司,请……”
他侧身,很明显地,让大祭司居于了高位。
一干心怀不忿的老贵族,见他伏低做小,都很得意。对他的敌意,也慢慢地淡化了。
罗迦加大了声音:“来人,赐坐!”
宫人立即搬来了锦椅,放好。
“大祭司请!”
大祭司再也无法推辞,只能跟陛下同坐。这是莫大的荣光,某一刻,他看着台下,忽然想起昔日辉煌的岁月。仿佛刹那之间的重现。
陛下,他因何妥协?
按照他的性子,如此妥协实属难得。
“近日北国盛会,大祭司正好和朕一同见证。为了神殿的振兴,朕下令,再赏赐神殿良田一万倾,银锭10万……”
就连大祭司也愣了片刻,陛下,为什么会给予这样的厚赏?
他却更是恼怒,陛下,当众如此厚赏,到底是什么意思?
乙浑和拉法上人悄然对视了一眼。陛下,他倒好,竟然先把大祭司给笼络了?
椅子就在面前,大祭司忽然觉得,坐下也不是那么荣光了。
可是,屁股上跟长了疮似的,怎么坐得安稳?陛下,一再地拖延时间,显然是心里有鬼。他本是不信的,此时都相信了——可是,究竟要如何才能把陛下心里的鬼给逼出来?
暗潮汹涌5
他看着太阳——午时三刻,未时三刻。
这一切,究竟还来不来得及?
他恨不得马上冲出去。
罗迦却慢条斯理地开始了发言:“东阳王长子上前听封……”
东阳王大喜过望:“谢陛下。”
他的儿子,一个敦实的年轻人上前。
然后,一个接一个,宗室子弟按照等级和战功,都有封赏……陛下的记性那么好,每个人的战功,每个人的特长,他几乎记得一清二楚。他条理分明,有条不紊地继续着分封的行为。
太子暗暗擦了一把汗。
乙浑转动着小眼睛,并不和大祭司的目光有任何的交集。只想,这个秘密,大祭司到底要何时才能解开?此时,大祭司的面色那么黑——比锅盖还黑,跟台下领赏的贵族们的笑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乙浑忽然紧张起来,因为,他发现大祭司几次蠢蠢欲动,要站起身。
他惊得六神无主,不,大祭司不能硬闯,外面,就是灰衣甲士——灰衣甲士已经从外围开始向中心转移了!因为他没看到指挥,甚至没看到陛下的手势——他也是军人,现在才明白,陛下对这支军队的控制是如何的严密,如何的杀伤力!。
现在陛下还耐着性子,做着宽容大度,只要大祭司一冲出去,灰衣甲士也便冲出来了。
这个秘密,显然是陛下也刻意要保全的。
他现在才明白,陛下做了这么多举动,原来就是要保全这个秘密。
到底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值得陛下如此大动干戈?
陛下显然不是毫无准备的。
拉法上人却在一边发出冷笑,低低地,只有他身边的老贵族才能看到。
不以为然的冷笑。
然后,他看到陛下的目光,不经意地飘来,又移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祭司和拉法上人身上,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一个重要人物,悄悄离开了。
未时三刻1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祭司和拉法上人身上,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一个重要人物,悄悄离开了。
就连罗迦和太子都没注意到。
他们只以为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也许,根本就没想到要提防他。
乙浑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却又充满期待,就如一个盛世的赌徒,在进行一场豪赌。成败,在此一举了!
他比大祭司还要镇定了!
慈宁宫。
皇后已经带着一众女眷,来到了祭祀的高台。清一色的女眷,虽然气氛较之主祭场所的庄严肃穆远远不如,但是,还是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神秘的色彩。
芳菲走在前面,她的天青色的袍子被两名宫女拖着长长的尾摆,仿佛一只变了色彩的孔雀。每走一步,心里就沉重一分。
因为多年的心理障碍,她对所有祭祀都有一种天然的忌讳——就算祭祀祖宗也不例外。而且,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单独祭祀祖宗——那些木主神牌,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祖宗,那是北国的祖宗,是罗迦的祖宗。
自己并不是北国人!
这些祖宗们,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的敌人。
她虽然热爱陛下,可是,并不代表,一夕之间就能对陛下的祖宗也有了强烈的感情。所以,气氛就更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尤其是走近了,看到神案上那些黑色的令牌——各位太后皇后的乌黑的令牌。几乎除了第一任的圣母皇后外,其他的皇后都是被赐死后才追封的。
可怜生前战战兢兢,死后哀荣,又算得了什么?
是开场前的祷告。
她也跪下,李玉屏也跪下。
李玉屏看到那些神牌,心里也颇不是滋味。自己的命运,会否像这些年纪轻轻就成了牌位的女人?再尊荣又如何?活着可是不曾享受过一星半点。
未时三刻2
她在偷眼看芳菲,芳菲也看她一眼。二人目光相对,心里都觉得分外沉重,再也没有了一星半点昔日的青春快乐的滋味。
然后,女官开始了奏乐。这是一种相当于半巫半道性质的舞蹈。这些女子的目的,几乎半生都耗在上面,除了祭祀,毫无用处。
她们此时如疯魔一般,跳起来。
芳菲完全看不懂她们到底要展现的是什么,但见她们全是雪白的袍子,雪白的纱衣,就连手也是雪白的——象征着圣处女的圣洁?
她对这雪白的纱衣有一种天然的反感和恐惧。此时,忽然又想起“圣处女”这回事,更是惶惶不安。
在座诸人,没有一个明白她的身份,就连李玉屏都丝毫不知。
左淑妃却偷偷观察她。
然后,在心底冷笑一声。觉得莫大的讽刺。
芳菲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并不是渴,但是,就是那么想喝水,急不可耐地想喝水,就像一条即将被冲上沙滩的鱼。
太困了,太累了,太渴了。
然后,她的目光感受到了那股充满了凛冽的目光——那是左淑妃的目光,带着冷冷的嘲笑。
他心里一凛。
忽然明白陛下为什么一定要把左淑妃、张婕妤等留在宫里了——她们在宫里,某种意义上,对自己来说,就更加安全。尤其是左淑妃。
此时,她完全不知道,左淑妃早已泄露了秘密,就连左淑妃本人也不知道。
她坚守着这个天大的秘密,看着这个“不圣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