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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冯太后,苦心孤诣。
是的,芳菲等这一刻已经很久——这是一颗比陆泰更加刺眼的钉子。
从罗迦当年突然遭遇三王子的毒袭,到弘文帝当政时,好几次的阳奉阴违……因为宗子军,一直控制在这几个人手里,成为腋下之患。
到了自己的儿子的时代——便再也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但是,她还是没有开口,平静得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个插曲。——尤其是那几名联名威逼过她的大臣,更是冷汗直流。
她却举重若轻,一挥手,头顶的弓弩手们退下。
大家都看着她——但是,都跪在地上。
文武大臣们,济济一堂,第一次,跪拜的是太皇太后本人。
“众位爱卿平身,先帝的烧灵仪式,继续!”
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众人起身,李冲和王肃立即上前,此时,烧灵仪式,已经到了尾声。
小皇帝披麻戴孝,扶着父皇的灵柩,绕灵三周,明日某个时辰,就要入葬后山,和先帝爷爷埋在一起了。
哭声一片。
开始了今天臣子们的第一次痛哭——孰真孰假,不必在意,一个过场,总要走完。
结局:芳菲和罗迦重逢3
芳菲依旧站在高台上,看着熊熊火焰里,眼光有些恍惚,仿佛弘文帝的脸,在火光里冉冉的——她连跪拜他都不行——她是他的“母亲”——母亲没法跪拜儿子。
她终于潸然泪下。
身子微微转过去,走到了幔幡处。
风吹起来,熙熙攘攘的,将幔幡吹得很高,遮挡了她的身子,也遮挡了她和外臣的视线。
她一个人,置身在一个阴风灿灿的世界。
只有外面,那对铜墙铁壁一般站着一动不动的灰衣甲士。
一如刚才大臣们的震撼,惊愕之下,连京兆王都来不及发出任何的抗议,俯首臣服。
此刻,光线忽明忽暗,阴风一阵一阵。
从她的距离,到那个人的距离——不到一丈。
他依旧背对着她,仿佛背对着整个的世界。
只有他的银发,随风飘起来,那么长,仿佛要牵挂到她的一身惨白的孝服。
他一个人,站在这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芳菲看着他——太久了,久得她想不起来,自己曾几何时,距离他这么近过。
又是一阵风来,她看得那么清楚——一行水滴,从他的面上飞速地滑过。
他在流泪!
这样的一个男人,在流泪。
为了他的儿子?为了别的什么人?
她忽然想飞奔过去——那几步的距离,不足为惧。
她需要奔过去,紧紧拥抱他!
哪怕只是轻轻地,轻轻地拉一下他的手。
那是一个女人的孤独——站得越高,高处越是不胜寒。
从此,没有弘文帝,没有敌人,没有对头——也没有了爱人,关切的人,庇护的人——孤儿寡妇——
谁知道这么漫长的岁月,一个女人那种孤寂的痛苦?
她方觉得软弱——无论打败了多少政敌,都无法让内心安宁的那种女人的软弱——而且,从今往后,难道只能一辈子寂寥深宫?
她往前走几步。
他浑然不觉。
三步之遥。
她停下来,忽然失去了勇气。
无声无息地停在他的后面。
他遽然回头,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头发凝结在素白的脸上,和泪水一起,模糊了眼睛。
结局:芳菲和罗迦重逢4
他遽然回头,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头发凝结在素白的脸上,和泪水一起,模糊了眼睛。
可是,她却看不清楚他——太模糊了。
一切都模糊在朦胧的泪水里。
就如一场午夜梦回时的场景——期待了许多年,幻想过无数次地相见——直到某一个,真正地在梦里出现,竟然无论怎么睁大眼睛,也看不真切。
她的身子微微哆嗦。
穿过无尽迷蒙的眼神,看到他的白发——那种银白的头发,一缕很长地垂下来,也许是风把它吹乱了,也许是岁月把它扰乱了,跟这无尽的命运一样——只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怎样令人心碎的时刻?
何况,他只能远远地站在场外——如一个无关痛痒的人,一如一个侍卫——连靠近多看一眼,把丧礼上的人看得真切一点都不敢。
四周那么安静。
四周那么模糊。
她看不清楚他;也不知道他能否看得清楚她。
芳菲的脚步不敢再挪动,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切——一眨眼,一切便要消失,就如无数次,他曾经消失过的一般。
她要张口,但是,嘴唇微微抖动,发不出声。
只有手,悄悄地,无意识地伸出去。
几乎要抓住什么。
却是他的一个转身——啊,他转身了,他竟然如没有看到过她一般。
她心如刀割,勉力地睁大眼睛,狠狠地摇头,要将自己从梦幻里清醒过来——这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罗迦,他岂能如此轻易地现身?
不,他不会这样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可是,她岂肯罢休?
就如当年她如何地要拒绝他一般——坚韧地,拼命地,忽然要向他靠近。
她冲过去。
三步的距离,天涯一般,一个声音响起,是路过的侍卫。
她骇然,生生停下脚步,眼前一花,帷幔忽然卷起,将她罩住,还有他!
不知是风,还是他!
两个人的身子,都在帷幕里。
——————接下来的缠绵镜头,我仔细酝酿一下,做到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老少皆宜:)
大家周末愉快。周一继续:))
结局:帷帐深处1
不知是风,还是他!
两个人的身子,都在帷幕里。
却隔绝着——一层帷幕,将她的身子缠绕,而他,站在风外,凝视着她。
她也凝视着他,心剧烈地跳动。
也能听到他的心跳,咚咚的,强健而沉稳,属于男人的那种心跳。
她忽然面红过耳——无数次,自己在他的怀里听过这心跳,感受过他的胸膛的强大,头枕在上面的那种松软的感觉——天啦,那是自己的丈夫啊!
她几乎忍不住扑上去,像许久之前那样,紧紧地搂住他——
一个女人,相思自己的丈夫,情欲煎熬。
她的脸越来越红,就连冰冷,也遮住了。
她宁愿相信那是一场梦,只有在梦里,她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他老了!
不不,他没有老。
他的银色的头发,仿佛某一种发光体一般,萦绕在帷幔的周围,从他的肩头刷下去,有时,几根飘起来,回荡在空中。
几乎模糊了他的眼睛。
呵,他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燃烧着激烈的火焰,似痛苦,似悲哀,甚至眼角边挥不去的憔悴和衰老——他老了!他真的老了。
只是,他老得那么好看。
这一瞬间,她甚至在心里寻思,他多少岁了?
当年28岁的战神罗迦,他究竟所少岁了?
为何他的眉眼还如此浓烈,如此英挺?为何他的身板,还如此笔直?
甚至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在这样阴森的天气,那么灼热,从帷幔传过来,几乎到了她的脸上——那是她习惯的男人的气息!
她忽然捂住了脸。
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
一个憔悴到了极点的女人,眼睛是肿的,脸也是肿的,没有一点的颜色,甚至这身素白衣服下面的身子——不停地哆嗦。
她忽然觉得很冷,很害怕。
呀,那是芳菲么?
原来,自己才是老了。
结局:帷帐深处2
自己老得那么可怕——头发都是灰的——和整个人一样,已经灰了。
自从他“死”后,她便没有过青春了。
她不能自已,退后一步。
连他的心跳,都模糊了片刻。
竟然不欲再和他面对面。
不行,自己要离开这里,一定要马上马上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和他看见了——再也不要他看见自己这般摸样了。
她转身,却失去了力气。
因为,他的目光,并不再她的身上,而是穿透了帷幕,看着里面——此时,他才能真正看到里面,看到他儿子最后“栖息”的地方。
芳菲的手一直被帷幔牵扯着,剧烈跳动的心,从他的目光牵引着来回,仿佛某一种神秘的力量,一直在召唤着——只要离开这里,也许,再见他,又不知是何时了。
或者,再也见不到了。
不,他不会追来的。
他绝对不会。
再踏前一步,就是他儿子的灵堂——他那么热爱的他的儿子。从来都将他的儿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比自己都重要。
他怎会在这个时候,注意自己呢?
她忽然那么绝望。
比起刚刚陆泰等人威逼的时候,更加手足无措。
甚至失去了信心——连是否被他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