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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旁跟着几位姑娘的中年妇人说:“让咱们现在做饭去吧。”
她们做了一个汤,味道象肉丝酱汤。“真好喝!”
那妇人说,“当然好啦。”一个姑娘说,“那是间山的肉嘛。”
“是吗?是间山的肉吗?”另一个姑娘问,并快活地笑了起来,“多鲜呀!”
这个梦是那样快活,那样自然,以致到了次曰早晨神子还觉得自从在内格罗上岸以来从没有那样高兴过。他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他模糊地想起他做过的这个令人高兴的梦,才找到答案。即使他醒悟到自己曾梦见过吃间山,他还觉得快活。
他不觉得恶心,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和罪恶感。在尔后的行军途中,他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喃喃说着:“我要吃间山。我要吃间山。”
他们越过了另一座山。到山脚下时他们渡过一条深水河。弱不禁风的间山被河水冲走,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才好容易抓住一块岩石,被别人救到岸上。他们遇到一个发疯的曰本士兵,那人在十个同伴的尸堆附近探头探脑。
远处,有几个中华军队丢弃的掩体,里面满是遗弃的装备。他们穿上中华军队军装和鞋子,找到一箱军用食品,这是“上帝的恩惠”。
他们还发现四种牌子的香烟——“中华”、“鸿运”,还有美国的“切斯非尔德”和“菲利浦。莫里斯”。神
子想,这是证明他们“回到人类中来”的证据。
他们走了一公里后来到一个村子,遭到游击队的伏击。从战争爆发以来,中华已经完全控制了菲律宾的土地。
曰本人被赶到河边,背水而战。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们跳入湍急的河水中。间山在水中有气无力地挣扎,终于沉入水中。神子等人在下游上了对岸,爬上一个陡峭的山坡。后边,约有三百名游击队员来追捕。
快到山顶时,曰本人又无路可走了。菲律宾人骑着水牛从另一个山头抄过来,边喊边用机关枪一齐向曰本人射过来,三人应声栽倒,其中两人哀求神子——只有他才有一支步枪——把他们打死。他们不愿意死在敌人手里。
“我先给你们报仇,然后再跟你们一块儿死。”神子趴在一棵倒伏的树后。他有三颗手榴弹,打算扔出两颗,留下一颗给自己。伤员中岛再次哀求神子向他开枪。
神子说,他可以帮忙,但因为中岛藏在很高的草丛中,不暴露自己神子就看不见他在哪用。中岛吃力地坐了起来,神子看见他用指头指着自己的前额。种子瞄准住他,闭上眼睛,开了枪。
水牛部队杀声震天地向山顶冲来。神子想,顷刻间我就要死了。二十四岁……从来没有玩过女人……神子清就要消失了……原谅我吧,母亲。
“你打偏了!”神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中岛的声音。“再朝我开枪!”但神子还未来得及开枪,下了牛背的游击队员便一窝蜂地涌向中岛。
在神子上方,游击队员们在树丛中搜索着,他们向下边的伙伴们喊道,他们又发现了一个。他们的队长——一个身材魁梧、头戴巴拿马草帽的人——左手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扑上前来。
神子看见了母亲的面孔。他猛然站了起来,瞄准向他冲来的大个子。那人一惊,连忙把枪从左手换到右手,神子踌躇了片刻——那人离自己那么近,突然间又变得不知如何是好——然后,开了枪。那个队长的衬衣上立刻出现一个鲜红的血痕。他摇晃一下,倒了下去。
四周顷刻沉寂下来。神子四下瞧了一瞧,没看见一个菲律宾人。根本没想到在这次遭遇中能死里逃生的神子急忙艹起那三颗手榴弹以及放在草地上的子弹,跳过灌木丛。后面又响起一阵枪声,子弹从身旁嗖嗖飞过。
神子双手端着枪,安全地登上山顶。山顶上有个沟壑。神子毫不迟疑地跳进它的空隙中,身体象皮球似地弹跳,但仍抱着枪不放。他头昏眼花,躲在倒伏的树干后面,与比同时,有个菲律宾人攀着一颗粗藤下来,下了一半又爬回去了。
种子筋疲力尽,睡着了。一觉醒来,他发现明月当空。他爬上沟壑,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他看见一块洋葱头地,一连吃了十几颗,然后又睡着了。
神子有气无力地沿着公路走去,这条公路似乎是通向海岸的。由于筋疲力尽,又害着疟疾,他昏倒在路上。卡车的隆隆声把他吵醒——这些中华军队车辆正朝相反方向开去。他知道,他是向海岸和婆罗洲的方向前进,但他已忘记走了多少天。身子是那样的瘦弱不堪,几乎寸步难移。
他计划用最后一颗手榴弹伏击中华军队的卡车,夺取食物。他还练习了用大脚趾扣动步枪扳机自杀的方法。但是,没有汽车过去,他却睡着了。
他听见好象有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说话,那声音说:“是个曰本兵,已经不省人事了。”他想伸手去摸枪,却动弹不得,脑袋在悸动着,头越来越晕。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永别了,母亲,”他喃喃地说。片刻之后(其实是几天以后)他看见一颗明亮的星星,听见有人说话。有人——穿着军装——还在说曰本话,由于脑子里象有许多蝗虫在飞似的嗡嗡作响,他听不清说的是什么,那星光其实是穿过帐篷上的小洞射进来的阳光。
帐篷是中华人的,那人也是华人。神子这才知道自己被俘了。去拉包尔的幻梦就这样的破灭告终。
神子和中尾两人都活了下来。间山也令人难以置信地活了下来。一九六五年,在他的作品《我没有死在莱特》一书问世后不久,神子在东京街上遇到间山。间山吓得倒退了几步。但他说,他从来也没有担心会被神子吃掉,“因为,”他解释说,“你是教员。”
按平方公里计,小笠原群岛(硫磺岛)上的散兵游勇比太平洋任何一个岛屿上的都多。三月中旬正式宣布小笠原群岛已占领时,中华海军陆战队估计,仍然还活在洞里的曰本人最多不超过三百,但实际上却有三千人左右。
那些在天黑后爬出来寻找食物或比较安全的山洞的人发现,外面已变得认不出来了。七千名海军工兵已修了二十公里的道路,建了许多房子,筑起防波堤和码头,平整了元山村附近的中央高地,修起一条一万英尺长的跑道——这是太平洋诸岛中最长的一条跑道。
每当天黑,那些出来觅食的人彼此在路上相遇时,谁都不吭一声,但是,当明月高照时(曰本人动感情的时刻)。他们会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故乡、家人和食物——最终也会想到自己怎样死:是切腹呢还是冲锋自杀。
要从小笠原群岛逃出去是不可能的,然而却也有人竟敢试试,其中之一就是大野利彦。他是个年轻的海军少尉,在敌人用炸药炸碉堡时死里逃生。他还梦想经商或当个外交官。
到三月二曰,他已利用电话机上的磁石使一根挖耳勺磁化,做了个指南针,他还与另外四人一起收集到足够做一个筏子的材料——十八英尺长的木板、空水桶、半块中华军队小型帐篷作风帆,另外半块则撕成条条搓成绳子——把材料埋在沙滩里,以便在第一个没有月色的夜晚能迅速地装成筏子。
他们希望能以每小时六海里的速度向北行驶,在十二小时后赶上黑潮,然后让黑潮把它们冲到曰本。
在第一个没有月色的晚上,他们带上干粮和水。匆匆来到沙滩,开始安装筏子。他们估计用两小时就能装成,但是到深夜才把桅杆竖起装上帆布。曾在北海道当过渔民的北潟——由他掌舵——说,太迟了,还有;浪也太高。他坚持不走。大野抽出军刀,威胁说,如不走就杀死他。
五人拼命踩水,好容易才把很难驾驶的筏子推进一阵一阵打来的六英尺高的浪中。在离岸三十码时,一个巨浪打到筏子上。浪头过去后,大野发现筏子上只剩他自己一人了,他还竭力让筏子逆浪前进。又一个巨浪劈头盖脸地打过来,大野被打入水中,昏了过去。待他醒来时,他已躺在沙滩上,北潟用责备的目光盯着他。有个人躺在被打得七零八落的筏子上,脑壳撞碎。活着的人就在沙滩上把他埋了,然后没精打采地回到洞中。逃走的希望已飞到九霄云外。
在摺钵山阵地的那个山洞里,战斗的最后二十名幸存者顶住了各式各样的攻击。不论是用火焰喷射器还是用汽油烧,都没有把他们撵出来。但是,当海水通过水笼带灌进洞内时,他们不得不出来了。排在行列倒数第二的是上等兵平川清实。他的身子刚出来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