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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那个面前,人人都会胆怯啊!
垂眸,看着自己淡黄的裙裾。
结识了慕家堡的主人,艳绝天下的红颜已看到,谦谦神医君子也看到了,便是皇朝大将乔从阙也跟她叙世家之谊,这一次游历已算满怀收获了,她也该回去了。
四、百年同命
一连几日,红颜阁都是的忙碌。
许多四方赶来相贺的朋友,许多代表家主前来送贺礼的人。
红颜阁出出进进的络绎不绝,虽有阁里的管事接待各方来的客人,但也有些却是需要主人亲自接待的贵客,是以这几日赫红颜一直在前阁忙着侍客。
而相较于前阁的热闹非凡,后阁却是安静悠闲。
齐雅整日里呆在书房里,那里的书出乎她想象的多,想来都是赫红颜第二任丈夫苏丹心留下的,有许多的珍本都是她屡寻不得的,此时如获至宝,日夜翻阅,废寝忘食。
君不寿则每日里侍候着后园尽头的那一处药圃,那是他第一次入红颜阁就种下的,原只是他每到一地的习惯,后却变成了他每次被赫红颜戏耍了烦闷时自处之地,他虽每次来都会来侍弄一番,但他一年也难得来红颜阁一次,这么多年来,竟没有荒芜了,想来她平日定有派人照看的。而现在没了赫红颜的刁怪,对着满园药草,更是清静自在了。
乔从阙这几日也甚少来阁,忙着将军府里婚礼的大小事宜。
是以,几人几日都未碰面了。
这一日,离婚礼只四天了,红颜阁、将军府也都忙得差不多了。乔从阙独自捧着一坛御赐的美酒“丹魄”踏入红颜阁,说是婚礼那一日定会十分的忙碌,各方的客人很多,对君、齐两人定会招呼不周,是以要先与两人畅饮一番。
对于此举,赫红颜只会欣然赞之,当下着人做了各样佳肴,又派人请了齐雅、君不寿来泻玉亭。
这一番酒会四人倒是尽兴意欢。
乔从阙爽朗大方,言语有味。说一些出征作战时凶险故事,每每引得赫红颜兴趣盎然,恨不得同去,乔雅则是为着那些鲜血淋漓唏嘘不已,君不寿则感叹那些军医医术太差,还有许多的伤兵完全可以救治,偏给他们生生耽误了。然后乔从阙便抓着他说,要在华州留个一年半载,他要延请他去好好教导那些军医一番。
而齐雅又素有才名,引经据典,再加这些年来四处游历,碰到的奇人奇事更是多不胜举,娓娓道来,也是令三人闻之心动。赫红颜则总是在他人说话时不时插进一句两句,或讥或赞,偏是妙语连珠,引得几个忍俊不禁,桌中时有笑声飞扬。
四人谈兴正浓时,红颜阁的管事却在亭外有事要报。
“什么事?”赫红颜招招手示意他进亭来。
管事入亭,先给各人行礼,然后才将一个锦布包裹得严实的的小小东西捧至赫红颜面前,道:“小姐,这是东溟岛派人送来的。”
赫红颜闻言眼睛一亮,“东溟岛的人呢?”
“已经回去了,只吩咐小人将此物转交小姐。”管事道。
“喔。”赫红颜伸手接过锦包,“你去罢。”
“是。”管事躬身退下。
“东溟岛的人怎么会来?”君不寿有些奇怪。自云过尽去逝后,东溟岛的人只出现中土一次,便是派人将其灵柩运回东溟岛,那时赫红颜偏毫无反抗便同意了。
“当然是来送结婚贺礼的。”赫红颜一笑,凤目一转,盈盈盯着君不寿,“寿哥哥,你还没送礼呢。”
君不寿闻言没说什么,只是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递给她。
那是一个无论从布料还是针线上看都很普通的锦囊,一根红绳坠着,街上一银叶便可买上上百个的。
赫红颜接过,扯开锦囊看看,有些意料中的笑道:“果然是‘碧落草’。”
“碧落草?”
乔从阙倒还只是觉得这“碧落草”似从哪听过,但见多识广的齐雅却已惊讶出声。
“那可驱百虫解百毒的‘碧落草’吗?”
“当然。”赫红颜挑起眉头笑得颇是得意,“武林中人都知‘碧落草’唯君子谷中才有。”手指把玩着小锦囊,“这人人想得却千金难买的药中之宝寿哥哥每次都送我一株,已送了……”话音忽地一顿,然后才轻轻道,“寿哥哥送了我五株了呢。”那一刻,素来潇洒风流的赫红颜也有些黯淡了神情,妩媚勾人的凤眸中罕有的浮现迷离神色,“可惜那些都被我埋了。”声音低低的怅然的似有无限的幽思。
齐雅一听却是明白了,这定是她每次成亲时君不寿送的贺礼,这礼名上是送给她,实际上定是送给她夫婿防身的,只可惜……而她定是将那人人难求的灵草作为陪葬品埋入地下了。再细细想来,总是训斥着她的君不寿对她的爱护又何曾浅了。一时,心头不由有些微酸。
“来,从阙戴上。”赫红颜一撩红绳挂上乔从阙的脖子,然后将锦囊贴身收入胸前,“你出征时多有露宿野地时,毒虫瘴气无处不有,这东西你用了正不浪费寿哥哥的心意。”
乔从阙虽不若武林中人清楚这“碧落草”的灵处,但此时当也知是难得的好东西,也不推辞,只是温柔的握着胸前的玉手,然后目光清亮的看着君不寿,“多谢。”短短的两字,但其中的诚恳自能体会。
君不寿微笑摇首。
“呵,寿哥哥的礼已收了,现在来看看东溟岛送的礼吧。”赫红颜轻轻一笑,打开那锦布包。
“这个是?”齐雅疑惑的看着桌上的东西。
锦布打开后露出一个小小的约两寸长宽、白中隐透青意的玉盒。
东溟海的霸主东溟岛特意派人来送礼却只是送了这么一个不甚起眼的玉盒。
“这玉盒似乎是寒玉雕成的。”君不寿看看道。
“嗯。”赫红颜点头,“这可是东溟海底的千年寒玉呢。”
“哦?”齐雅还是疑惑的看着赫红颜。这千年寒玉即算是稀罕的东西,可她大婚之礼却送这么个小小的寒玉盒?实是令人费解。
赫红颜看看疑惑的齐雅又看看淡然处之的君不寿,再转头看乔从阙,他却是含笑看她,不问也不奇怪,只是等着她揭开迷底。不由嫣然笑道:“这寒玉盒虽是珍物,但盒中的东西才是比‘碧落草’更难求的东西。”
君不寿闻言也不由挑眉看她,齐雅更是追问一句:“是什么?”
“百年蛊。”赫红颜勾唇微笑道。
除乔从阙外,齐雅与君不寿一个博揽群书一个知医识毒,当然知道百年蛊是什么东西,顿时变了脸色。
“东溟岛中一共有十二族,其中一族善养蛊,这百年蛊其实也算不得他们最厉害的蛊虫,但却是我最喜欢的。”赫红颜指尖摩挲着玉盒淡淡道,“传说是几百年前的一对情侣伺养的,他们相爱至深恨不能彼此入骨融血,一时一刻也不能分开,所以他们伺养了一对蛊虫然后各自吃了一只,他们相爱着相处着,日日夜夜月月年年,岁月就这么过去了,他们也慢慢变老了,成了一对九十多岁的老夫妻了,但他们依如昔的相爱着。”
说着,赫红颜抬首看着乔从阙,“人老了,自有死的一天,所以那一天丈夫去采药,爬到半山腰时摔了一跤,同行的族人扶起时发现已断气了,族人赶忙将他抬回,到了他家,却发现他的妻子就倒在灶边,盆碎了,米散了一地,两人竟是同时死去了。族人后来才知道他们当年伺养的是一对同命蛊,吃了自是同生同死。以后,族中相爱至深的人为表情坚便养一对同命蛊,然后各吃一只,又觉得同命蛊这名不好,想着那对老年也几近百岁才去,于是改名叫百年蛊,也寄托他们想要百年好合之意。”眼眸定定的看着乔从阙,指尖抚着玉盒的棱角,一字一字的道,“我死,你死。”
乔从阙看着她,刹时心头万涛奔涌,几不能控情。
看着那双天地间最美的明眸,看着她平淡而执着的神情……他最后淡然一笑,放开所有的顾忌与束缚,伸手握住她。
“我死,你死。”
他当比她多危险,他是武将,随时会领军出征,战场瞬息万变,谁知哪一箭哪一刀会取了他的性命去?
可她说“我死,你死”,这样的话这样的情这样的人,你,夫复何求。
所以,
你死,我死。
我死,你死。
齐雅一震,却又止住不的羡慕叹服。
侧目,君不寿垂着眸,看不清神色。
“咱们拜堂成亲时,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喝下这一对交杯酒。”赫红颜目光流转媚惑天人。
“好。”乔从阙欣然应之。
朝日映了红花朗空,夜月润了青草大地。
一番轮转,便是光阴流去。
明日便是皇朝最美也最令人争议的女人与皇朝第一的大将大喜之日。
红颜阁的人忙完了活一个个都早早的睡下,毕竟明日会更忙更辛苦,当要养足精神。
齐雅则下午便整好了行装,只等明日将军府里拜堂完毕,她便起程回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