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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言造物无偏处,独遣春光住此中。
叶里深藏云外碧,枝头长借日边红。
曾陪桃李开时雨,仍伴梧桐落后风。
费尽主人歌与酒,不教闲却买花翁。”
东陵煜吟罢此诗,而后笑看上官飞燕。“现在轮到上官爱卿了,不可推辞哦。”幼嫩的口吻,同样是不容抗拒的威严。
这一大一小,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果然出自东陵皇家,有些行事作风,可谓是不须言明的默契。
她先前赋了一首月季诗,是对九王爷东陵昭,此刻她若推辞不赋,那便有轻视皇上之意。所以,就算她不情愿,她也必须赋上。
当下她微微一挑眉,低垂眼帘道:“皇上既然这么说,那么请恕微臣君前献丑,再次班门弄斧了。”
“只到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
一尖己剥胭脂笔,四破犹包翡翠茸。
别有香超桃李外,更同梅斗雪霜中。
折来喜作新年看,忘却今晨是冬季。”她清越嗓音,淡淡吐字,字字如珠,清晰地落在东陵煜跟东陵昭的耳际内。
他们眼中有一晃而过的愕然,更有无言莫名的困惑。
第31章 不会放她一马的
眼前的上官飞燕,她踱步站立月季花前,融入了含苞怒放的层层花蕊之中,此刻晶莹剔透的露珠滚动在花瓣之上,清风一扬,露珠带香,落入她的眉眼。
微微上扬的睫毛,沾染露珠的透亮,在眼帘下画出最美的影子,显现出她那双比祁连山墨玉还要清澈的眼眸。
正可谓人比娇花美三分。
这样的风情,这样空山灵雨后的气息,他们二人从未在过往的上官钦身上发现过,但今日不知道是花的装饰,还是晨起的惺忪迷离。
此时的上官飞燕落在他们的眼中,恰若冰雕玉成,水灵灵的仿若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莲花,她的美丽,竟然跟梅子枫谪仙出尘不相上下,皆是皎皎青竹雪兰般的富贵王孙,翩翩风流秀雅,高贵脱尘。
是他们过去未曾发现吗?
九王爷东陵昭微挑的眼角,缓缓地平复了下来。那颤动的浓黑长睫毛下,一道快若闪电的异常光芒飞逝过去。
稍刻,依旧是懒散的迷离笑意,浅浅地浮动在他桃红色的薄唇上。
“煜儿,时辰不早了,该去教场练习剑法了。”他此言落下,上官飞燕眼神愕然。
呃——
他这是——
打算放她一马了吗?
“九皇叔说得是,上官爱卿,花也欣赏了,诗也赋过了,上官爱卿也该回凤州处理公务了。”东陵煜对着上官飞燕笑了笑,这笑容中含着几分善意。
九王爷东陵昭却眼角一挑,狡黠的光芒流于烟波之上。
“煜儿,恐怕上官大人最近这段日子要呆在京都了。”
“九皇叔的意思是想调上官爱卿到京都为官吗?”东陵煜天真地眨着眼睛,他勾着东陵昭的手臂,语气稚嫩。
上官飞燕闻听他们叔侄二人的对话,心中忽而一沉。
该死的东陵昭,他究竟想将她如何处置呢?她不解他善变若女人,刚刚还打算放她一马,现在难道后悔了吗?
还是——
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放她一马,只是她自己如此认为罢了。
东陵昭飘了一眼上官飞燕眼波惊起的神态,他桃红色的薄唇竟扯动一抹失笑的流光。低头,他凝视着东陵煜,单凤眼中波光流转,似有某种东西蕴藏着。
“雪狼国的使者马上就要到京都了,他们与我朝缔约盟书,约定世代友好相处。这种时候,梅大人是固然不可缺少的,而上官大人吗?煜儿不觉得有上官大人相陪贵客,会令宴会倍加出彩吗?”
东陵煜露出可爱的一对虎牙,他漂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迎着东陵昭的单凤眼,一道会意的笑光交汇在他们相撞的视线里。
“对哦,煜儿差点忘记了呢。梅爱卿的月光寒箫,加上上官爱卿的春雷,那真是琴瑟合喜,难得一闻的,相信雪狼国的使者听过两位大人合奏的曲子,定然会赞誉有加的。”东陵煜转头笑看上官飞燕。
“上官爱卿,你说呢?”
上官飞燕一愣,却是当即回应,不敢怠慢。“皇上谬赞了,微臣诚惶诚恐,实不敢当。”她听闻过春雷之名,春雷,“唐琴第一推雷公,蜀中九雷独称雄。”
传世古琴,以唐琴为最珍贵之神器。唐琴之中,以雷公琴为最。蜀中九雷中,以雷威成就最大。而雷威一生所斫之琴中,又以“春雷”为最。所以,在古琴神品中,“春雷”实是最最珍贵的无价之宝,为天下第一品。
她心中暗惊,想不到上官钦竟然是一个操琴高手,还拥有一把绝世好琴,不过眼下,就算她有春雷在手,她也不会弹奏啊。
那九王爷东陵昭跟皇上东陵煜为何要她在宴会上跟梅子枫联手弹奏?
莫非——
他们二人看出她的破绽了?所以才会决心一试?!
上官飞燕心中焦虑,面上却不敢稍露分毫,只是官袖下的手指,微微地拽紧了。
(今日还有更新)
第32章 万事具备 只欠东风(二更)
皇上东陵煜却是负手而笑,神情怡然自得。
“爱卿谦虚了。”他拍着上官飞燕的肩膀,眼中是期待的光彩。 “到时候招待雪狼国使者的宴会之上,就有劳上官爱卿了。这段日子,上官爱卿也不必在凤州跟京都之间往返奔波,就地居住在九皇叔的府邸好了,等到宴会结束,上官爱卿再返回凤州处理公务便是。”
这个——
上官飞燕犹豫着,她呆在定王府的时间越久,她出问题的机会也就越大。
“微臣怎敢叨扰九王爷,微臣还是找一处客栈住下便是了。”上官飞燕躬身推辞着。
九王爷东陵昭却缓步过来,轻揽她的肩膀,他薄唇轻扬,笑意流泻。“上官大人不必推辞,你我同朝为官,理当亲善如同一家,共为朝廷尽力。”他绯红的衣袖在空中微微扬起。“来人!”
“属下在。”门外疾步而来的恰是王府管家骆青山。
“清扫兰鸯阁,安排上官大人入住。”东陵昭轻柔地吩咐道。
管家骆青山先是一愣,而后应声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骆青山躬身退了出去,东陵昭这才牵起东陵煜的手,笑得格外耀眼。“煜儿,现在我们可以去教场练习剑法了。”
他拉着东陵煜心情愉快地走出了临风阁。
“恭送皇上,恭送九王爷。”上官飞燕暗自戒备着,看来以后的日子她更要小心谨慎了。
那少年帝君却在临出门的瞬间回头,给她一记似笑非笑的眼神。
上官飞燕蓦然眉宇皱起,她感觉她身陷在一个无法预知的陷阱中了。
无论是少年帝君也好,还是九王爷东陵昭,他们都比她想象中的要难应付得多。
不过眼下上官飞燕别无选择,她只能听从九王爷东陵昭的安排,入住兰鸯阁。这兰鸯阁地属定王府中央位置,同东陵昭的住所定王阁并列倚靠,上官飞燕发现这一点之后,她好看的双眉皱得更紧了。
这个东陵昭是想就近监督她的一举一动吗?
她游离不定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兰鸯阁前方的小花园上,落在那飞扬起舞在丛林间的月季花,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直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上官大人,这兰鸯阁原本是过世的老王妃居所,摆设比较素淡清雅,你看看还满意不?如果需要添加什么东西,请对在下直言,在下一定会尽力满足大人的需要。”骆青山指着兰鸯阁内的布置询问上官飞燕的意见。
上官飞燕陷入在沉思中,一时恍惚,失了神。
“大人——”身侧的寒烈见她失神,在旁小声地提醒着。“王府管家正等候大人的回应。”
上官飞燕倏然回神,她对着面前的骆青山淡淡笑道:“这样便可以了,下官很满意。管家若是有其他事情要忙,便去忙吧,这里有寒烈伺候,不用再劳烦骆管家了。”
“也好,那么大人在此好好安歇,在下告退了。若有需要,大人传唤一声在下便可。晌午时分,在下会派人过来请大人到客堂用餐的。”骆青山话毕,他便大步离开了兰鸯阁。
上官飞燕看着骆青山走出了她的视线内,她才松了一口气,颓然地落坐梨花木椅上。
“寒烈,这次来定王府,我们能不能全身而退,全凭我们的造化了。”上官飞燕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