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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赞,俺们遣往高粱河南的哨探,已经接到汴梁而来的使节,此刻正直入俺们军中”
萧言顿时就是大喜过望此刻汴梁而来的消息,还能有什么?最大可能就是自己和老种想要的结果自己硬着头皮提前出兵,谁知道这老天爷竟然转了性子,竟然在自己出兵的同时,等到了汴梁消息
他抑制住心中喜悦,大声下令:“快将汴梁天使,迎接入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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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之间,出营队伍就让开一条道路。这些正行军的队伍,此刻都停了下来,看着一支浑身又是泥又是水的人马驰向萧言。众人紧紧拱卫着的,就是几个已经抱着马脖子直不起腰来的家伙。
萧言等人,已经翻身下马,在雨中等候来人。眼见得驰近,那常嗣昭最先下马禀报:“萧宣赞,神武常胜军左厢第四指挥甲都都头常嗣昭,幸不辱命,在高粱河南接应到汴梁使节,带入军中,天使及随员,幸无伤损”
他在那里禀报,身后就响起一个有气无力的尖利声音:“幸无伤损?咱们这条性命已经去了一大半要是这大营再远上个十几二十里,活的天使你们见不着,只能捞着一个死的”
萧言等人正在做行礼准备,听到这个声音都是一怔。这等天使,当真是少见。当下一个个都是面面相觑。还是张显反应快些,当亲卫头子伺候上官已经成习惯了。忙不迭的命令貂帽都亲卫将那脸色又青又白,几乎被雨水泡得发皱了的内宦使节扶下马来。
那内宦使节背着装有旨意的锦缎包着的皮筒,下了马叉着腿站不住,胳膊搭在两名貂帽都亲卫甲士的肩膀上头,斜着眼睛看着萧言:“你就是萧言?在汴梁现在也算是能达天听的名字了…………老实告诉你,咱们这趟传旨,是要在你们头上捞足好处的。几万贯的数目,都未必称心。现在已经没这个气力了,就想传了旨意早点回头,小娘养的还来这倒霉地方告诉你,西军和你都得了彩头,现在是就领旨还是怎么?”
萧言连同他麾下诸将,本来都这颗心还是提着。虽然萧言早就和老种熟商良久,已经对自己举动引起汴梁到底会做如何反应有了不少把握,更不用说还有小种此刻正在汴梁使气力,也已经和老公相勾连上了。方腾更是断言,汴梁不来消息则已,来则必是朝廷对现在猬集在燕地武臣集团暂时让步的旨意,同时也是老公相复位的张本。可是在旨意未曾切实到来的时候,谁也不敢说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此刻这个性命去了半条的活宝内宦一句萧言得了彩头,顿时每个人提着的这一颗心都放了下来,人人喜逐颜开燕云战事善后,终于有了一个说法。而大家也绝不是倒霉的那一方
萧言一直憋着的一口气,长而轻的慢慢吐了出来。这些日子,他面上言笑不禁。有的时候还能为其他不算太要紧的事情纠结一下。可汴梁消息如何,无时无刻不如一块沉重的湿透压在他的心底
他根基太薄弱,行事太险,用力太大。稍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而此刻终于遂了心愿
此间事了,他再不是大宋某位权臣可以随意拿捏的对象,在这个大宋,他也算是真正初步站稳了脚跟。而前面,更有无限的广阔空前,让他可以奋力向前,最后成为可以决定历史走向的重要力量
为了这个目标,他已经舍弃了许多。已经变得完全不象以前那个油滑的小白领。甚至也变得心狠辣,不惜牺牲成千上万的性命。有的时候他也在众人背后觉得茫然,忍不住想退缩,甚至有些痛恨现在的自己。可是从此刻起,自己就再没有了纠结的理由,再没有退缩的余地,只有奋力向前
萧言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道:“天使大人,此刻下官正要领军出发,扫平燕地乱军,还大宋一个清平燕云之地。军间岂是仓促接旨的地方?等扫平乱军,下官护送天使进了燕京城,会同西军诸将,再以全份仪注,恭迎官家旨意。汴梁辽人权贵遗财甚多,自然有足够心意报效,让天使不会觉得白吃了这么一趟辛苦…………下官就要前去破敌,请天使在营中静候下官捷报”
那内宦倒是无可无不可,也不在意围在这里的诸位军将脸上喜色,点点头道:“如此也罢。打得漂亮一些得了彩头再不卖力,那就说不过去了…………你说的心意,到时候可别成了虚话,咱们赶来这一趟,可是着实不容易”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再管这位使节和那些禁军扈卫了。自然有人护着他们送入帐中。随着这使节而来,差不多是给骗到萧言军中的刘春以降那百余西军骑士,立在那里,颇有些不尴不尬。四下看着这些铁甲骑士,看着这一副兵强马壮的景象。此等杀气,就是西军的精锐主力,只怕也有不如
萧言一笑翻身上马,策马疾驰而出。韩世忠岳飞张显等将领,连同貂帽都亲卫紧紧跟随。萧言用尽平生气力大喊:“朝廷颁赏已至我神武常胜军万胜扫平这最后残敌,我带着你们凯旋班师,荣归大宋”
无数军将士卒群声应和,吼声撕破雨幕,直入头顶天空:“我神武常胜军万胜凯旋大宋,凯旋大宋”
呼喊声中,已经接地连天的下了两天的大雨,这个时候也渐渐住了,乌云在大风下向外卷开,在头顶苍灰色的天空中绽开大大小小的缝隙,阳光从这些缝隙中洒下,如一道道连接天地的光柱,照耀在这数千精骑的身上,照耀在奔向大军前方的萧言身上。
韩世忠紧紧跟在萧言身后,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这老天爷,真是贱的。萧宣赞整日对之骂不绝口,现在要紧关头,什么好处都送上来了老天爷,以后俺老韩说不得也要对你不恭敬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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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幕的那一头,耶律大石比萧言更要早起不知道多少。或者说,他这一夜根本就未曾入睡。
整个复辽军中军大营昨夜在雨中忙乱了整整一夜。比起萧言所部那些打老了仗的精锐,他们这一夜的准备工作就显得杂乱了许多。整整一夜都是人喊马嘶,人马错杂成一团。虽然经过整练,看起来也的确比复辽军其他渠帅所部严整了许多,但是一到这等叫劲的关头,就显露出底子来了。差点还引起营中扰动,还好军将约束得严,总算控制住了。收拾战马,补充干粮,轻装军资器械,编组队伍,做好随时出营的准备,安排好一旦出营的行军次序。让耶律大石麾下这些军将彻夜都在奔走,扯着嗓子互相呼喊。有的倒霉的士卒还被赶出了军帐,在雨中淋了半夜。
除了耶律大石以外,少有人明白为什么周遭一切都是平静如常,无非就是一队宋军骑士趁着大雨穿过复辽军纵深,向那个萧宣赞驻军处奔去,就让大石林牙如临大敌。将全军立刻动员起来,冒着大雨做随时拉出营野战的准备。如此大雨,大军行动不便,还能打什么野战?
更出奇的是大石林牙还命令马上制备出七日干粮,每人都要携带上。出营野战,哪有打足七天的道理?各人乱事起后多少都积攒起的一些家当,反而都要丢在营中轻装。这个道理怎么也想不明白。
制备干粮一事营中火夫就算是倒了大霉,如此大雨,生火不易。往日敷衍每顿热食就费了大气力,这个时候生火要炕足七天的饼子。火夫们折腾到天亮还没算完。人人都给熏得灰头土脸,大营当中四下都是潮湿柴草炕出来的烟,连军中士卒不少眼睛都给熏红了。加上昨夜军将的奔走呼喝之声,就算运气好在军帐当中歇息,也是一宿都没捞着觉睡。
至于轻装,更是笑话。大家有点财物都是随身带着,谁也不会放在军帐当中。这个时候宁愿干粮不带,也要将家当揣在身上。不少人盔甲之下,鼓鼓囊囊的穿了七八身好衣服。连正常行动都变得不怎么便利。
直到天明以后,复辽军中军营盘还是一片喧嚣杂乱,烟雾腾天,外间看来,还以为走了水了。如此大雨能烧了营盘也算奇事一桩。该做的准备工作,不过只完成了一半略多。就算大石林牙威望素深,大家还都是牢骚满腹,怨声载道。
耶律大石往日最注重抚循军心,但是昨夜至今,对这般喧嚣杂乱却是视而不见。只是督促麾下军将加快速度行事。这些军将偶尔发发牢骚,他也就当没有听见。从始至终,都是面沉如水。
张显那一队兵马,杀破复辽军纵深,直向萧言所在。这个信号,对于耶律大石这等出色统帅而言,已经是足够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