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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英面色微变:“肃州萧氏?”
我淡淡道:“不错。萧氏想立稳脚跟,也是时候觅得明主了。秦王世子身上流着萧家的血液,秦王妃是他们的至亲甥女,夏侯公子总不致认为他们会帮安亦渊吧?”
萧氏确实已经行动,人马也有三四万之众,但到底还是狐疑不安,我们最近得到的消息,是肃州军行动迟缓,虽已过了沧江,依旧持了观望态度,恐怕没那么快到晋州来。
这几年的守成态度,已将萧氏的锐气与进取消磨了不少,倒让我更想萧采绎了。
他若在世,得知我身在险地,只怕即刻提兵赶来了吧?
正说着时,外面守卫忽报:“黑赫昊则王子让人带了信函回来了!”
当日从栖梧出发前,我曾让人送了信函去给昊则,请他帮照看无悔,不想他还特地派了送了回函过来。
当下道:“请进来。”
一时果见我原先派去的信使,同了一个黑赫服饰的信使进来,躬身递上信来。
我正拆开看时,那黑赫的信使已然说道:“昊则王子听说公主赶来晋州,怕公主有危险,非常着急,特地写了信来,又让我和公主说,请公主暂勿冲动冒险,他即刻领一万骑兵赶来相助,务必……务必让公主成为大晋国的皇后。”
昊则王子信中,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更多了份关怀和着急,甚至很有些抱怨我不提前和他说明,好让他预作准备。
我笑着将信笺推给夏侯英,道:“夏侯公子,你帮我算下,按信件上的落款日期,一万骑兵从黑赫赶来,还有几天能到?——我身边这群卫队,就是混在黑赫骑兵中一起训练出来的,公子看他们的军容,还算整齐么?”
夏侯英领兵多时,自然看得出我的凤卫人数虽少,却极是精悍。
他瞥一眼那风尘仆仆、眉眼显然带着北方特征的黑赫信使,又看着手中歪七倒八的汉字,桃花眼中的清妩已然消失,换作略带迫人气势的凌厉眼神,唇边飘开很淡的笑容。
“秦王妃,我忽然记起来了,燕国见大晋内讧,正在浏河边境蠢蠢欲动。估计,明天咱们便会收到边境不稳的消息,夏侯氏这支军,得到浏州边境镇守了。”
“如此甚好!”
我展颜笑道:“帮我和令妹道喜吧!只要有我皇甫栖情一日,该是她的妃位,绝对跑不了!”
“这样的话,我也得回去准备一下了!”
夏侯英会心一笑,甩过大氅,已大踏步离去,再也不曾回一下头。
懒
夏侯英,其实比夏侯明姬聪明多了。
我轻轻地笑,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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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林翌所联系的安亦辰原属部将都已派人过来请安问侯,我趁机将黑赫、肃州援兵即将赶到消息让他们通知各自将领,让他们即刻领兵前来会合,听命帐下。
若是平时,即便我是秦王妃,也无权指挥他们;
但战争之时,群龙无首,独我地位最尊,又有黑赫、肃州两处兵马作为后盾,竟顺利将一群接近两万人的虎狼之师收到麾下。
是年冬月十五,围困晋州的新帝得报,东燕兴武帝陈兵浏河,往瑞都方向进发;镇国大将军端木适,辅国大将军程去非远在幽州、明州,远水救不得近火;奉国大将军夏侯岚自请出兵浏州,护卫京城;
冬月十七,黑赫骑兵万余人,在昊则王子亲率下,与秦王妃所领秦王部分兵马会合于晋州城下,从右冀进攻安亦渊军队;虫
冬月十八,肃州萧氏军四万余人,兼程赶来,从左翼剪其羽翼;
冬月二十,晋州城门大开,秦王安亦辰身先士卒,领兵冲出,与安亦渊交战。
晋州城外,血战数日,河中浮冰俱是成片的殷红;安亦渊终是不敌,引兵撤往京城,路上被一小兵割下头颅,奉与秦王请功。
秦王兵至瑞都,文武百官大开城门,出城十里跪迎,称安亦渊无道,死得其所;
夏侯太后传下先皇遗旨,亦渊无道,则由秦王承继大统。
冬月二十八,秦王安亦辰登基为帝,定年号恒显,册秦王妃皇甫栖情为皇后,皇长子安昊天为太子。
肃州萧氏护驾之功最大,遂升靖远侯萧融为肃王,依旧掌握原有军队,保西南一隅平安;
其余文臣武将,各有嘉勉;
夏侯氏无功无过,不予封赏,却册封了夏侯明姬为贵妃,即日进宫侍驾;
魏王安亦伦等已是至尊荣位,不再加封,只将安亦渊所夺去兵权归还于他,以显兄弟友爱,手足情深。
黑赫乃是邻国,并未向大晋称臣,恒显帝大赏金帛茶叶等物,又令边境设立互市,从此双方交通来往,亲如一家……
又:辅国大将军程去非回报,已斩宇文颉于明州,南越辖地,基本收归大晋。
东燕浏州遣使道贺新君登基,言语之间,已有俯首称臣之意。
冰火两重天。
数日之间,大晋的天下,已翻天覆地,掌握于那个自幼胸怀天下的男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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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亦辰登基甚至册后时,我都不在宫中,甚至不在瑞都城内。
他对外的借口是皇后助夫平乱,疲累而病,故而缺席。
一忽儿多情公主,一忽儿私奔淫妇,一忽儿救夫女将,我再不知坊间终究会将我传成什么样儿。
但历了那么多的生死情劫,流言蜚语,我早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我把凤卫临时和黑赫骑兵合作一处扎营,自己则带了从晋州一路随我进京的无恨——安昊天,住进了京畿一所别院中,静侯京城局势平定,便带了凤卫和昊则一起回黑赫去。
那所别院原也在安亦辰一名部将所有,因我看了那里满院的竹风萧萧,梅度暗香,心下欢喜,所以即刻有人安排了让我带无恨入住;而昊则一见我搬进去,毫不客气地自行找了客房住下,倒比在自己家中还自在些。
而我一颗心已全系在我那让我牵肠挂肚了好几个月的无恨身上,再顾不得昊则住哪了。
大约分开了一段时间,无恨特别黏人,一天总会几十遍地问我:“娘亲,娘亲不走吧?娘亲会一直陪着我么?”
“娘亲不走,娘亲不走。”
纵然是哄他,我也得哄着。
他那双眼睛宛若星子般晶亮,又如琉璃般脆弱,没有三岁孩儿应有的活泼淘气,反而似有几分敏感怕人一般。我疑心着,多半是安亦辰的部属带着他逃离京师时一路给吓着了。
但这也万万怪不得这些忠心的部属,危急之时,秦王府连几位夫人都没来得及逃走,甚至他们连安亦辰的另外二子一女都不及带出,只将这孩子护在怀中带往了晋州。
由此也见得,安亦辰平时是多么宝贝这个孩子,才让部属只将他放在心上了。
可我终究还是要走。
我必须回去陪着宇文清,陪着无悔。
这些日子,我没有守着宇文清,也不知他有没有觉得寂寞?
夕姑姑和李叔李婶他们,记不记得常带无悔去看看他?
也好让他知道,他的孩子,我们的无悔,正在长大,一天天长大,很快就能和他一样,一身白衣,眸蕴云影,立于幽篁之中,吹着陶埙,向着心仪的少女,轻轻一笑,温润如玉。
我又是心疼,又是恼怒,转身喝问那些服侍他的侍女:“你们到底会不会带小孩?出去一会儿弄成这样回来!”
其时我们正在院中暖阳里坐着,昊则正拿了本诗经——盖在脸上遮住太强的光线,打着瞌睡,闻言隔了书本闷声闷气地说道:“孩子舍不得你才哭呢。
你真的心软的话,就应该也随着入宫去,一路抱着娃儿,看他还哭不哭!”懒
无恨闻言,居然不哭了,笑咪咪去揭昊则脸上的书。
昊则笑嘻嘻地逗他:“无恨,无恨,叫我干爹!叫我干爹!”
无恨将书抓在手中向昊则发着狠:“你不是爹,我爹爹是安亦辰,爹爹今天说,以后叫他父皇。嗯,我父皇是安亦辰,我爹爹是宇文清……”
我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忙侧过身去擦泪时,身畔已有人递过一条帕子。
接过帕子回头时,才发现来者居然是安亦辰。
他静静站在我身侧,微微地笑,黑眸闪亮,雍容贵气,且不改当年的温雅俊逸。
昊则伸了个懒腰,抱起无恨,边往屋中走边道:“小东西啊小东西,当年你干爹我,也想当你亲爹呢!唉,看来还是当不成啊!也不知你的父皇,有没有本事去当你弟弟的亲爹,哈哈哈……”
我羞恼地瞪向昊则时,昊则已抱了无恨疾走几步,立刻脱出我的视线之外。虫
“我可以的!”
正是面颊微红时,我听到安亦辰这般说道。
“什么?”
我一时解不过来,望着他如春水潺潺跳跃的眸子,问道。
“我说我可以。
”
安亦辰又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