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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喜欢有人围在我身边,宠我,爱我,哪怕只是虚假的空中楼阁,海市蜃楼。
午后,我着了条便于行走的梨花白百褶凤尾裙,古纹双蝶戏花薄绵外衫,却厚厚披了那件暗紫纹雪狐斗篷,才扶了茹晚凤的手缓缓出去。
夕姑姑送我到二门,才笑道:“这斗蓬可别弄脏了。王爷那一件,只在从边疆班师那日穿了一次,后来一直好生收着,都舍不得穿呢。若你的穿得旧了,以后和王爷一同穿出去时,可没这么漂亮般配了。”虫
我也不知我是怀了怎样的心理,执意穿了这件斗蓬出去,当下沉吟着笑道:“等他回来了,你和他说,我改日帮他重做件新的,一定做得比这件好!”
夕姑姑啐了一口,道:“这话叫我老太婆说么?你们小两口在一起时正该多提提这些事呢!王爷听了,一定高兴得很。”
一时失神,然后轻笑:“好,日后我亲口和他说。”
缓缓踏上马车时,杨花零落,飞絮蒙蒙,贴梗海棠慢拢醉香,白玉兰尚未展颜,玉簪花苞笔挺于宽大的碧绿翠叶间,随时可能展露娇颜,吐蕊散芳。
这样的香融艳溢,等我再次回来时,只怕要变味了。
就如再甜再香的点心,被蚊蝇叮上几口,即便保持了原来的色香味,也失去了原来的鲜美。
我们的感情便是那点心,彼此的信赖就是点心中的香甜,而猜忌和疑心,便是那令人作呕的蚊蝇。
我已没有把握,再次与安亦辰相对时,能不能将所有的猜疑和不悦摒弃;更没有把握,安亦辰得知我的行止,会不会由着心性将那猜疑进一步深化,直至生根发芽,如毒草般蔓肆在彼此的心头。
因我说了,我要让我们自己的侍卫陪同,秦王府的人谁也不愿我多心,去的人,果然全是我当日的勇士。除了林翌、安达木,另有四名侍卫随同,均穿着代表秦王府的玄青色衣衫,宽衽箭袖,英姿勃发,气宇轩昂。
一路安然地与茹晚凤说笑着,从朝廷纷争,到府中琐事,从秦王兄弟,到各家女眷,谈得不亦乐乎。
直到快出东城门时,我忽然失色,捂着脖颈叫道:“我的玉呢?”
茹晚凤面色倏变,急急问道:“什么玉?”
“就是我的紫凤宝玉啊!”我惊惶地立起身来,在座位四周忙乱地找寻。
茹晚凤慌忙叫人将车停下,将卧具椅垫全都翻开,将左右物事一一抖开细察,又几乎趴到地上,在各处的缝隙间搜寻着我的玉。
那日在驿馆失玉,她可没有表现得这么惊惧慌乱!
那么,前次失玉,她必然也是知情者,所瞒者,唯我一人而已!
我如惊怔般呆呆立着,冷眼看她片刻,才道:“啊,我想起来了,刚换衣裳时,我似乎有将玉取下来,放在妆台上了,也不知后来有没有带上。”
茹晚凤嗳声道:“我的王妃娘娘啊,这玉是你命根子一样的东西,也能忘了?到底是不是给搁在家里了?”
我迟疑道:“或许是搁在家吧,晚上回去瞧上一瞧就知道了!横竖这里是瑞都,人头熟,一切好办。上次在东燕丢了都能找回来,这里更不打紧。我们先去赏花踏春要紧。”
茹晚凤额上细汗直冒,道:“哪里能等到晚上呢?万一没有遗在家中,在路上什么地方丢了,可怎么好呢?不如我们回去找找吧!”
我不耐烦望了望窗外,道:“时候不早啦,这会子回去再出门,要拖到什么时候啊?不然你骑了马先回去找找,找到了就送过来。你脚程快,一会儿就能赶上来;便是没找到,也好尽快安排人手去寻。嗯,就是掉在外面,给人拾了去,咱们多花些钱,自然能赎回来。”
茹晚凤听着我任性而无知的话语,更是着急,沉吟片刻已道:“好,我这就回去找一找。找到了立刻就去和王妃会合。”
她跳下车去,向一名侍卫要了马,径自冲了回去。看那背影,她已是十分惊惧了。
那一次失玉她不着急,因为她根本就知道玉给安亦辰取走了;这次失玉,她却茫不知情,再不知彻底遗失了宝玉,会对我造成怎样的伤害。
嘴角撇过冷笑,看茹晚凤转过了街角,消失了影踪,我懒懒吩咐:“林翌,你到马车上来,让那名侍卫骑你的马罢!”
林翌果然将马匹让给马儿被茹晚凤骑走的那名侍卫,慢慢踱上马车,望我一眼。
我微微点头示意。
林翌缓缓坐到车夫面前,车夫一抖缰绳,正要向前驱车时,林翌无力而迅捷地在他后颈敲了一下。
林翌扶住他,在路人微诧的目光中惊叫:“咦,他的病又犯了,罢了,只能我来驾车了。
”
他将车夫扶入车厢内,迅速用绳子绑了,塞了嘴,转身驱车,沿了城墙向北行去,一径奔往囚禁宇文清的那个院落。懒
我端端正正坐着,缓缓从袖中取了据说能护我平安的紫凤宝玉,扣到脖子上,看也不看那被捆作一团昏迷过去的车夫。
掌心有些湿腻,连渗出的汗水也似是冰冷的,但我的脊背却是挺直,梨花白的长裙在行走的车厢内摇曳着,绵联如春水,晃漾不休。
待行到目的地时,车夫早被带下车妥为安置,林翌、安达木等从人变成了二十人,俱是秦王府侍卫打扮;车驾位置,也换了另一名侍从。
这些侍卫,早就在路上守候多时,在快接近那个院落时鞍马整齐地穿插进我们的队伍来,其中有我的旧年侍卫,也三四个是南越安插在瑞都的眼线,身手不错,被李叔引了过来帮忙。
而我的车驾后,已多了一辆马车,青灰罩幔,颜色暗旧,看来毫不起眼。
在见到可以在秦王府自由通行的银牌后,朱漆的门缓缓打开,一名头领模样的人迎了出来,虽然着了平民的衣衫,但瞧眉宇间的神气,至少也是个六品校尉以上的武官。虫
林翌走到我车前,透过水晶的细帘,恭谨禀道:“王妃,请您稍等,属下提了犯人,立刻便送王妃出城!”
我慵懒而优雅地在车中舒展了下流水般的宽袖,用悦耳而娇脆的声音吩咐:“快点儿!王爷说不准已经在杏林那边等我们啦!”
那位武官微露诧色,询道:“这位兄弟,有什么事么?”
林翌已从怀中取出一份封了腊的密函来,道:“秦王殿下命卑职调犯人前往东郊一处隐蔽地方。”
武官狐疑地接过密函,道:“殿下昨天在此并不曾提及此事啊!”
林翌肃然道:“这个卑职可不知道。卑职只是奉命行事。王爷让接王妃前往东郊的杏子林赏花,顺路将犯人带去。……让他和王妃一并离去,自然是想掩人耳目吧?”
他指了指后面那辆不起眼的马车,口吻中似带了几分揣测,自是告诉那武官,是秦王令犯人随在后面,这样别人看了,不过猜是丫环坐的车,再也不会想到那个大名鼎鼎的囚犯,竟会跟在香风拂拂的王妃车驾之后。
武官听闻,果然不再多说,只将密函拆了,取出信笺。
他眼前的,必定是秦王的亲笔书信,并且加盖了秦王的玉印了。
我写的字原就不赖,模仿的天份也高,安亦辰与我朝夕相处,要将他的字迹模仿个**不离十,并不是难事。估料这些武官们不过粗通文墨,纵然用笔柔细了些,他们也看不出来。
至于秦王玉印,一向和我的秦王妃玉印锁在一处,我要用时,极是方便。
信笺之中,提及了此处为南越奸细察觉,不宜再关押犯人,令即刻随王妃车驾带往东郊某处安置。
武官疑惑道:“秦王殿下的确说要换地儿,但关在城郊,总不如城内安全吧?”
林翌点头道:“这个卑职倒是听说了,秦王待此人很是特别,只怕……另有安排吧?”
武官将那信笺左看右看片刻,道:“随我进去吧,我再和大伙儿商议一下。”
林翌应一声,留了八名侍卫在外守护我,又与达安木等十二名侍卫一同进了院子。
我透了水晶帘,默察那武官神色,应该颇有几分疑心。秦王手下虽多,但彼此之间,大致有些眼熟,而林翌、安达木等,虽是秦王府的服色,但刚来不久,面孔相对生疏许多,他一定也知道这个犯人的真实身份,自是无法放心了。
我默默看着一带蔷薇已吐了新枝,蔓延在斑驳而不起眼的墙壁上,舒展着嫩稚的小小叶子,无声地一遍又一遍擦着自己手心的汗水。
大约擦了五六次的样子,林翌还没有出来,我料想着必是有点麻烦了。扶了扶八宝飞凤金步摇,我缓缓走下车去。
几名侍卫亦步亦趋,紧紧随在我身后。
长可曳地的裙摆如水流般清爽地流动着,白得几乎呈透明状的纤纤五指,一手微提着长裙,一手抓了胸前一缕黑亮如油的碎发,悠缓地缠绕着,玻璃绿的碧玉镯不时敲击着着前襟那串圆润饱满的海珠。而脖颈上,是天下皆知的紫凤宝玉,扬翅欲飞的紫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