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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荷站在一边发着愣,眼神恍惚,仿若一只被吓到了的小鹿。
“虞采女,下官领命前来查检尚贵人宫中失窃之物,打扰之处,还请采女体谅。”燕翔拄着长刀,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一分一毫,他冷凝的眸子在虞瑾的脸上扫了一扫,声音冷峻。
虞瑾吃了一惊,随即又有一丝无奈的苦笑:“竟是你。”
西九所的桂花树下站着的人,分明是燕行的弟弟,燕翔。
虞瑾想不到当年那个举着风筝叫她虞姐姐的少年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他见到虞瑾,仿佛见到的只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可从他紧咬的牙关的棱角能够吐出些短暂的怀念与愤怒来——燕翔的目光里,满满的全是对这个抛弃了自己的哥哥的人的谴责。
“托采女的福,下官如今领着侍卫的衔,在西六宫当差。”
虞瑾观他衣着知他现如今已经是领卫了,沉吟了一会儿,沉沉道“燕领卫,既然是你负责行事,我便问一问,这西六宫若有偷盗之事,是否只可凭一宫宫妃所言就能私自搜检?”
“采女说笑了,这宫中谁人不是我们的主子?主子既然吩咐了事情,底下的人不敢不做,若是讲章法,那自然是要先呈给后宫主事之人,然后再报给内务府再做定夺。只是如今既然尚主子吩咐了,这里又以她为尊,咱们也没必要和主子做对,贵人说了要我们来搜检,那自然就要来搜检。”
“竟是这样么?”虞瑾看他良久,沉沉地点头,“燕领卫这么说,是不肯替我说话分辨了。”
燕翔嘴角勾勒出两丝倔强和坚持:“既然宫女房中没有搜出来,那少不得要得罪您了。”
“燕翔!”
虞瑾握紧了手中脏污的锦帕,低声道:“你果真至于如此?需知我虽为最末位的宫嫔,好歹也是这宫里的一个主子,并不是谁说查就能查的!”
“小主英明,侍卫们只会听从主子的唤,若是行事不当,小主可以至内侍省讨个说法。”燕翔淡淡的说。
虞瑾愣了一愣,回身走进自己的寝宫,发觉眼中已经有晶莹泪水满溢。
夜宴 虚惊
暮云翻滚过来,燕翔亲自带人进了虞瑾的寝殿,虞瑾一介女子拦也拦不住,几个小太监早就被人制服了按在地上,宫女们更不敢说话,湘荷品鹃二人还要再拦,虞瑾摇头道:“罢了,让他搜!”
燕翔回头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嘴角一勾,弯出一道虞瑾熟悉的弧度来,瞧在她眼里却只剩下了心酸。
即使只是个不受宠的小采女,被侍卫这样堂而皇之的破门而入,将自己的房间乱翻乱找,也已经是莫大的侮辱了。虞瑾扶着湘荷的手屏息看着燕翔的背影,在她床头放常用衣物能发汗解暑和被褥的柜子里,燕翔在最底层翻出一袋子散落的药材。
燕翔从她房间的柜子里搜到这包药材后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老虎,深深的看了她好几眼,才皱着眉将包裹托在手中,默默无声的看着虞瑾。
“这是什么?”
“不过是寻常熏香的东西。”品鹃忙走上来,捡起袋子里的一枝枝不同的枯叶道:“这是岩兰草,用来驱蚊赶蝇的,这是香茅,能发汗解暑用的,这是金合欢花叶,闻着清新宜人。”
她翻了翻那香袋,突然身体猛烈一震,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瞪大了眼睛,燕翔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将那袋子递到品鹃手里:“那这又是什么?”
品鹃死灰般的眸子望向虞瑾,虞瑾便走上前一看,待见到袋子里的东西,不禁吓得双手一颤,稳了稳才把手里的东西攥牢了,不曾掉落在地上。
她看着燕翔,双手哆嗦着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手中的东西,那一袋子花草之中分明有一个草棍扎出来的娃娃,上面插满了一根根银针,中间染了血的布条上分分明明写了皇后娘娘的名讳。
四周的翻找声迅速的停顿了下来,虞瑾手里紧紧的攥着绑住那包药材的绳子,她脸上的惧怕是挡不住的,饶是有千言万语,在这种时候也一句都说不出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胸膛里有什么像是要跳了出来,仿佛不能承受即将而来的风暴。她在这宫中小心谨慎,就在终于要谋到了一条出路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即使全身都长满了嘴,这件事也说不清了。
几个侍卫都束手站在屋中,一片静寂,燕翔迅速反应过来,冷冽的目光看向众人:“你们都出去。”
虞瑾微微一愣,茫然的望着燕翔:“你想要如何?”
“还能如何,带回去。”燕翔看着虞瑾苍白秀气的脸孔,一时间声音也顿了一下,他立刻咬紧了牙,看向虞瑾的目光重新带了某种回忆和憎恶,被这样的目光在脸上转了转,虞瑾甚至觉得他在自己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心酸再一次将她整个人笼罩住,甚至超越了害怕与无助。
湘荷实在有些不忿,凑上前道:“燕领卫,我们小姐在宫中并不容易,这东西也并不是我们小姐的,况哪里有人能这么傻藏犯禁的东西在宫中,皇后娘娘跟我们又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此事实在冤枉啊!”
虞瑾看着燕翔冷峻的侧脸,他曾经文弱的脸孔如今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模样,眉目间再也没有了当时的稚嫩,反倒因为哥哥离去,家中变故而迅速的成长了,带着些她看不懂的邪气,他也在看着自己。
燕翔蹙起俊逸的眉,神色反复变幻,终究冷笑一声:“你也不用着慌,我虽有心将此事上交,可太子于我们家的大恩还是要报的,所以这一次倒要便宜你了。”他的声音带着让人浑身凉透的彻骨的寒意:“只是虞采女这一次运气好,再到下一次,大约也没人能保得住你了。”
“太子?”
屋中几人均吃了一惊,过了片刻,虞瑾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并不再为自己开脱,道:“既然燕领卫大义放过了我们,我自然感恩,可你如今既然什么都查不出来,回去尚贵人哪边要怎么交待呢?”
燕翔眼眉挑起,傲然道:“内禁卫原本也不是她能支使的,我自有说法。”说完恨恨的瞪了虞瑾一眼,将那娃娃笼在袖中带了出去,一挑帘子便走了。
湘荷先是浑身都软了,品鹃也有些后怕,额上坠了满满的汗,扶着虞瑾靠在床边道:“这次可多亏了太子殿下,看燕领卫这幅样子,怕是与小主还有过节呢,若不是有太子拦着,大约咱们这会儿都要被抓进内侍省了。”
品鹃仿佛还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替虞瑾倒了一杯茶,虞瑾微微闭着眼睛,停了一会儿,她那双清冷如黑曜石的眼睛才慢慢一转,仿佛终于找回了丢失的魂魄一样,极力平静道:“查,暗暗的查,务必将这件事弄清楚。”
夜很深了,虞瑾坐在床边。还是她自己熟悉的青花帐顶,往日守着的都是湘荷或绿沁,今儿湘荷遭了罪,虞瑾便让她回去好生歇着,晚上不必再守在这里。现在外面换成品鹃守着夜,点点昏黄的烛光透过门框上的窗纸透了进来。
知道尚贵人借口想要除掉自己,已经是日暮西斜的时候了。消息是李太医给湘荷看脸的时候带过来的,几个小宫女被侍卫们带出西九所不过半天,虞瑾就已经收到了尚贵人安排秋芜在自己屋中藏了厌胜之物的消息。她屋子里的人偶被燕翔收走,仿佛这东西从来没有出现过。虞瑾不知道燕翔为什么要庇护自己,他见到她的时候明明是带着憎恶的,或许是因为顾念旧情,也或许他本身竟然是江夏王的人。虞瑾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睡衣的领口有些紧了。这个童年的好友已经成长为了真正的男子汉,可还长了一双孩子的眼睛,不甘心的嘴角瘪出受委屈的弧度,明明恨着她,却又护着她。
莫名的,她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有人敲了敲她的门,品鹃带着倦意的声音传来:“小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她摇了摇头,半天才想起品鹃看不到,便低声说:“没有,你睡吧,灯也不用点了。”品鹃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门外的那点光亮也攸忽不见,一片寂墨里她听见品鹃拖沓的脚步声,随后是窗外的一两声蝉鸣,尽力发出夏日里最后的几声哀叫,惨烈而孤寂。
夜宴 千秋
庭院深深,山墙绝壁。沿着红漆耀眼的宫墙慢慢行走,竟然有一种永远也走不出去的感觉。事实上,她确实很难再走出去了。烈烈的风沿着曲折的宫墙辗转的吹过来,吹翻起她宽大的袖口,虞瑾耳上的明铛随风摆动,走在她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