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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寝殿的宫女跪了一地,叩拜声不绝于耳。
朱砂带着四大宫女入内,不耐烦的在龙床旁停下,看着一路上金幔玉盏上以龙雕刻的千般形态,心里一阵烦躁。
春江见梧桐傻傻的站在门口不悦道:“傻愣着做什么!太后驾到还不去找皇上,难道让太后她老人家等皇上不成。”
梧桐吓的立即向上书房走去。
“仔细查查。”说完,朱砂坐在唯一一张不刻龙的椅子上生闷气。
冬江、冬月、春江、春月开始行动,她们本是历经两代后宫的宫女,对后宫之术了然于胸,冬江更是其中的翘楚,近四十的年纪深知后宫‘存活之道’是宫里经验丰富的嚒嚒。
朱砂端起茶杯,刚想喝茶平静下心情,看到茶杯上的卧龙酣睡图心烦的转头,柱子上的游龙腾飞顿时刺入她的凤目,朱砂烦心的扔下杯子,屏风上的水龙潜碧又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他面前,床幔上龙凤相交琴瑟和鸣的美景更让她烦不胜烦。
朱砂猛然站起来,是谁把这些东西摆出来碍她的眼!当年明明换成了几何形装饰怎么又!可恶!帝寝殿的摆设是谁该的!——
春江担忧的看眼太后:“娘娘……您没事吧……”
朱砂气的急忙坐下,力求让自己镇定:“死不了!”这些熟悉的布置让她脾气暴躁,似乎看到了大权在握的皇权和永远逃不出的帝王噩梦。
朱砂起身想走,见冬江走不进帝浴池,气愤的走过去,手掌猛然一拍左边柱子上的龙型浮雕,十二跟柱子安然移回原位,一条玉石铺成的碧绿大道在龙飞凤绕的旖旎景色中通向另一侧的帝王浴。
冬江震惊望着绚丽的玉石之路,震撼莫名,她知道帝池奢华,却不曾想如此奢华,此路似一屏完整的绿光森林在万物丛生中熠熠生辉!
朱砂见状,精神顿时紧绷,随即恢复正常,声音却阴冷无比:“是谁把这条路‘请’出来的!不想活了吗!”
春江吓的急忙过去安抚自家主子的脾气:“太后,您小点声,万一让帝寝殿的宫人知道咱们在做什么您的英明何在?何况太后忘了吗,您说过等皇上成年后帝寝殿的规格恢复如初。”
朱砂被顶着哑口无言,她似乎真说过:“忙你们的,本宫好的很。”说完脸色铁青的绕回去坐着,免得看的多了碍眼。
可冬江小心的转出来,为难的拱手道:“太后,帝池浴里面还有机关……”
朱砂脸色更加难看,她不用想也知道冬江碰到什么了,著名的十三凤帐,凝集着夏朝最旖旎最精妙的机关术,是皇上沐浴时第一层保护屏障,当然也能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朱砂冷着脸站起来。
冬江小心跟上。
朱砂站在玉石路的尽头,看着旖旎齐飞的奢靡画面脸色异常难看,却已镇定无波,这里和外面的帝王之气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好像一个人的两面,外面衣冠楚楚里面恶心溃败,朱砂摘下玉质的套甲,食指按住玉墙上的绿点,金缕靴踩住刚才的龙头,前面的精致瞬间消散,露出更加奢靡贵气的帝浴奇观。
九条巨龙从浩瀚的帝池里腾空而上,形成九条玄天瀑布,水流湍急而下溅起层层巨浪,池内九条姿态各异的龙头变换着各自的方位吐出芬芳的琼浆玉露。
冬江震惊睁大眼睛,她来过几次,可每每都令她震撼,不愧是先帝最钟爱的帝汤池。
朱砂努力闭上眼又睁开,盯着九条龙瀑倔强的目不斜视,可即便她不看也清晰的知道头顶和周围是怎样的奢华和旖旎:“你去看看有什么不妥。”
冬江急忙进去,唯恐碰坏了这里的稀世珍宝。
另一边,夏之紫带着被他强留在上书房的曲云飞和徐君恩急忙向帝寝殿赶去,心想母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曲云飞纳闷,他为什么要去,万一朱砂跟他谈曲折他不是死定了,不行,不行,他还是跑为上策。
徐君恩瞬间拽住他像拎小鸡一样把他往前拖去。
宫女太监一路下跪,夏之紫在万岁声中快速踏入帝寝殿的宫门。
荣安险些绊倒龙台,急忙跟上。
夏之紫焦急的环视一圈,见龙雕上浮,快速向左侧走去。入目的女子让心神微颤。
朱砂站在碧玉之上,金靴如海上日初之光在一片碧蓝中冉冉升起,摇曳的凤穗如瀑般垂在腰迹,柔白的手指紧扣玉墙,纤细的身影站在碧波之端染尽一身妖娆。
帝汤池本就是为她而建,一景一物、一玉一纱都是为了把她的女性之美衬托到极致,第一关的佳人涟目取的是‘碧波瑶台银光舞,下落红尘为君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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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紫惊的急忙下跪:“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徐君恩慌的移开目光跟着下跪:“微臣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曲云飞愣了一下,目光焦灼在前方似真如幻的女子身上,如雪山之巅的猝成的绝世之剑散发着耀眼的神光。
徐君恩快速掐向曲云飞大腿。
曲云飞立即跪下:“微臣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砂转身,面容镇定祥,雍容如常,她踩着玉石之光走来,碧玉萦绕的光影如一柄绚丽的长刃内敛锋利:“起来吧。”朱砂目不斜视的绕过他们,表情看不出异样。
夏之紫深深的吸口气,随后站起来向母后赔罪:“儿臣不知母后驾到,有失远迎请母后见谅。”
朱砂没有看他,转向曲云飞,态度不冷不热:“曲太督好雅兴,病的下不来床了还能被皇上召见,可真是忠君爱国。”
夏之紫闻言急忙替曲云飞解释:“回母后,是儿臣不好,不该召见太督,儿臣谨记于心。”
曲云飞硬着头皮上前唯恐得罪了她,他称病只是怕见到朱砂,没说真在床上躺几天:“微臣已无大碍,稍后去给太后请安。”
朱砂漠不关心的撇下他转向夏之紫,声音平静如初:“本宫只是路过,想起胡太医说你身体不好,于是过来看看,可好些了?”
夏之紫惶恐俯身:“让母后担心了。”心里顿时把胡可庆骂了个遍!让他不要多花,偏偏惊了太后:“儿臣身体并无大碍,母后尽可放心。”
朱砂点点头,目光没有超出紫儿周身一米也没碰一旁的御用杯盏:“那就好,本宫知道你热心政务,但也不可不顾龙体,平日多注意休息。”随后话锋一转严厉的道:“某些臣子要谨记,不要病的都不能请安了,还有闲情在京师制造话题,臣子的脸面都被那些人丢尽了。”
曲云飞垂下头,老实认错,刚才一瞥猛然警觉他又做了件换混蛋不如的事,纵然她权倾一世,也是个女人母亲,不该像挑战皇权一样挑战她身为母亲的耐性:“微臣罪该万死。”
夏之紫看曲云飞一眼,心里无奈的苦笑,他最近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像话,带着儿子横行,藐视帝王,顶撞太后看来他真不想再当政:“母后,曲太督身体一直不好,是儿臣强行太督留下,让母后担心了。”
冬江走出来,站在众人身后向太后摇摇头,默然退下。
朱砂戴上套甲,懒得管他是不是病入膏肓,有时间带着儿子横行没时间过问政事的除了他没有别人:“既然皇上并无大碍,本宫就不久留了,春江,走了。”
“恭送太后。”
夏之紫待太后消失在帝寝殿才直起身,严厉的寒光稍纵即逝:“太督和王爷如果很忙朕也不多留了,疏桐送两位大人出宫。”
曲云飞、徐君恩也不客气,刚才得罪了太后,他们也没闲情给夏之紫脸色看:“微臣告退。”
夏之紫皱着眉转身回寝,冷冽的目光在室内打量一圈,停在关闭的机关雕刻上,立即叫来梧桐怒道:“放肆!太后来了竟敢不第一时间通报,太后等了多长时间。”
梧桐吓的跪在地上:“回皇上,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传唤的太监突然肚子不舒服没有迎道太后的銮驾,奴婢也是在太后进殿后才知道太后来了,请皇上赎罪……”
荣安见皇上面容依然阴冷,怒道:“皇上问你太后等了多久!”
梧桐猛然打个激灵,不敢隐瞒:“回……回皇上,两盏茶的功夫。”
夏之紫目光微动:“太后说了什么?”
梧桐实在不知皇上想知道什么,一五一十的转述了与春江的所有对话,末了道:“太后,一句话也没说。”
夏之紫脸色更加难看,春江分明是拖延时间,帝寝殿负责通报的太监何其多,为什么偏偏没一人在位:“下去。”夏之紫站在通往帝汤池的玉路前,脑海里浮现出见到她的身影,神情瞬间迷离顷刻间又恢复如初。
夏之紫的手掌按上一旁的浮雕,玉路悄然消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