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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吕嘉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南越凭借山高水远,爱干啥就干啥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刘彻是什么人?他是个有恩必还的人。同时,他也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血债血还。过去,刘彻这样告诉匈奴;今天,刘彻也想告诉吕嘉,血债你可以先欠着,但你别想赖掉。事实上,刘彻已经制定了一个让吕嘉还债的时间表。
公元前112年,秋天。刘彻行动了。此次行动,还是对付匈奴那套办法。不打则已,要打就打得鬼哭狼嚎,打得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爹爹不来,叫娘娘不亲。
刘彻对南越进攻路线,大约如下:
封卫尉路博德为伏波将军,从桂阳沿着湟水进发;封主爵都尉杨仆为楼船将军,从豫章(今天江西省南昌市)沿着浈水进发。
封归义侯等两个前来投降的将领,分别为戈船将军和下濑将军;戈船将军从零陵(今广西全州县西南)沿着离水进发;下濑将军直接进攻苍梧(今广西梧州市)。
顺便介绍一下,汉朝实行的是全民义务服兵役制度;有战事,国家就抽调民力训练,持枪上阵;无战事,百姓即可回家种田,抱老婆孩子睡大觉。以上各路兵力,全部是征调长江以南民力组成的水军。
除了以上诸路大军,刘彻还布置了一支后勤支援军。命令驰义侯(姓名不详,亦是南越除将封侯),率领一支由巴蜀两地囚犯,以及征调夜郎民兵组成的军队,沿牂柯江南下。
以上大军兵力,超过十万人。目标,会师番禺,决战。
如果说,韩千秋两千兵打吕嘉,是拿杀鸡刀杀错了牛,不幸被牛踩死了。那么,刘彻这次是要抽出了屠龙剑,看看吕嘉这头倔牛,还能不能躲过一翻砍杀。
公元前111年,冬天。汉朝集团军,再次打响了对南越战争。首先,楼船将军杨仆率精锐出击,其目标就是南越的先锋部门。于是,杨仆水军,先陷寻峡,一路砍杀,再破石门塞。
石门塞,距离番禺城仅二十华里。杨仆收下南越的船和粮食,重新整编军队,人数有数万人。但是,杨仆没有急着攻番禺,他还在等一个人。
杨仆等的这个人,就是伏波将军路博德。汉朝将军,名号多多。所谓伏波将军,听说命意是降伏波涛的意思。路博德率领的,是一支劳改犯军。按会合时间,他已经迟到了。他之所以迟到,是因为道路太远,没有赶上。
最后,杨仆总算等到了路博德,真可怜,一千余人的队伍还走得这么拖拉。这劳改犯,不愧天生拖泥带水的料。路博德对杨仆说,你人多,你走前面。
杨仆,河南宜阳南湾村(今新安县境内)人,《汉书》酷吏传十三名人之一。凡是酷吏,都是以敢说敢杀为特长。初,杨仆被派往关东治盗贼,有功,刘彻以为能,迁为主爵都尉。
很快的,杨仆和路德博先后抵达番禺。此时,守城的人是南越第五任领导赵建德和南越牛宰相吕嘉。杨仆因为先到,趁机占据了有利位置,在番禺城东南面扎下;路德博后到,只能跑到西北面,与杨仆遥呼应。
既然到了,那就打吧。
黄昏,杨仆先是攻城,后放火。那边杨仆烧得热火朝天,这边路博德还在安营扎寨。路博德闲是闲了点,但他一点也不急着和杨仆抢功。扎完营后,天全黑了。这时,路博德对自己说道,好了,该是露两手的时候了。
路博德到底想露什么本领?抢功。
首先,路博德整了一堆印信。然后,他拿出几封印信交给使者,说你给我进城去招降,能招几个算几个。
路博德之所以想出这个以逸待劳的设想,缘由两个:第一,他名声很大,南越无人不知;第二,占了天黑的便利。要知道,凡是招降,必须具有绝对实力压倒对方,才可出手。路博德,只有区区一千余人,如果光天化日之下投降,说不定使者还没进城,人家砖头就拍到路博德头上来了。然而,现在是夜黑风高,南越人根本看不清他营里扎了多少兵,况且那边杨仆烧得鬼哭狼嚎,路博德要招降,谁能怀疑他的实力呢?
妙,实在妙。
果然不久,路博德的人,从城里拉出了一拨人。接着,路博德又将一些印信交给投降的,说,麻烦你再跑一趟,帮我去城里多拉几个人出来。于是,后来的又跑回城,再拉出一拨着。再接着,路博德又对后面的人说,前面的跑累了,麻烦后面的再回城多拉几个人出来。
就这样,那边杨仆烧了一夜,这边路博德发了一夜印信。南越叛将,也轮流着跑了一夜。结果,第二天,杨仆一看,番禺城的叛将,全都跑到路博德那里去了。什么世道啊。白忙了一夜,竟然是替别人做嫁衣裳。这下子,杨仆哭笑不得了。
更让杨仆无奈的是,番禺城里的南越王赵建德及宰相吕嘉,经不住火烧,连夜逃跑到海上。消息马上被路博德截住,派人追赶,全都活捉回营。
搞定了吕嘉,那边还有一个苍梧王赵光。事实上,这个赵光根本不用搞定,他一听说吕嘉完蛋了,汉兵杀来了,自己就举起手来,投降了。
南越王国,自赵佗立国以来,总共九十三年,到此结束。不久,南越被划分为九郡。伏波将军路博德,以人少抢功闻名,加封;楼船将军,以砍杀破城扬名,被封将梁侯。
结束了。刘彻终于可以暂时歇一口气了。
三、找抽的骆余善
不得不说,骆余善是只狡猾的狐狸。当年,时为闽越王的骆郢,手痒难耐,发兵欺负南越。南越向天子汉朝呼救,刘彻派韩安国等率军前来救援。没想到,汉兵未至,骆郢的亲弟,即眼前这位仁兄骆余善,立即找宗族商议,杀掉骆郢,向汉朝投降。于是,骆余善有功,被汉朝天子刘彻封为东越王。
见风使舵,六亲不认,这是罪一。
那时,吕嘉率南越兵造反,骆余善是知道的。很快的,骆余善主动向汉朝请求,出愿意出八千兵,和汉朝一道教训吕嘉。可是,骆余善的队伍找到揭阳(今广东省揭阳市)时,他却赖着不走了。
不走的理由是:海上风浪太大,暂时走不了。
难道骆余善真的碰上海上坏天气了吗?没人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骆余善怠工了。因为,等杨仆和路博德拿下番禺城时,还迟迟不见骆余善船队到来。
于是,杨仆马上断定,这个骆余善,是个地地道道的骑墙派。
事实上,杨仆的推测是没错的。骆余善之所以主动出兵,是因为他不能不出兵。作为汉朝的蕃属,连夜郎国都出动了,他这个南越近邻不哼一声,那是说不过去的。所以他认为,与其被拉出去,不如自己主动开口。
可人都到半路了,怎么骆余善就是不来帮一把呢?要解释这个问题,一点不难。其实主动出兵,是骆余善的第一步棋;海上观望,是他的第二步棋。第三步棋,他还在犹豫。
骆余善犹豫,是有理由的。当初,我闽越揍南越时,你汉朝大老远的出兵要搞我;今天,你汉老大要揍南越,我闽越却只能当你打手。只许汉朝放火,不许南越耍横,这是什么道理啊。
耍横不得,耍赖还是可以的。骆余善想了想,决定走一步险棋。这险棋就是,秘密联合南越,搞死汉军。主意打定,骆余善立即派人,潜入南越,秘密联络。可残酷的事实,却告诉骆余善,他这步棋下错啊。
坐山观虎斗,企图坐收渔翁之利,这是罪二。
事实上,骆余善之狡猾,从家族遗传基因看,那是有着光荣传统的。此传统可以往上追,一直追到越王勾践那里。越王勾践之狡诈,那是地球人都知道的。那个被打得没剩几口气的人,竟然凭借着一招美人计,还能咸鱼翻身,再起风云。
勾践死后,其后裔继续他的耍人谋身事业。其中有两个人最为出色,一个是闽越王无诸,一个是东海王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姓,骆。楚汉相争时,他们因为站对了队伍,跑到刘邦那边,所以后来全被封王。
我们知道,吴王刘濞造反,曾经怂恿闽越和东海两国入股造反。然而,骆无诸的后代闽越王怕死,不干;骆摇的后代胆大,决定跟着干一票。没想到东越王这一票没干成,吴王刘濞还跑到他王国里躲难。想前想后,东越王只好杀了刘濞,把人首交给汉朝,将功赎罪。
那时,刘濞之子刘驹,逃到了闽越。他日夜鼓动闽越王出兵,搞死东越王,以复杀父之仇。结果,闽越王还真被拉下水,派兵攻击东海王国。东海王向汉朝呼救,汉朝大兵未到,闽南自己先撤兵了。
此事过后,东海王国觉得没法在老家呆下去,又向汉朝请求,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