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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文张绝对敢做,而且在做的时候,绝对连眉头也不皱上一皱。
“我随时都可以杀掉这个小孩,”文张遥向无情道,“就算我就要死了,我杀不了你们
,但要杀他,还是易如反掌的事。”
无情点头:“我相信。”
文张一面咳一面吐血,苦笑道:“你猜我会不会这样做?”
无情静了半晌,才道:“你不会。”
文张笑得更凄凉,加上他全身浴血,简直凄厉:“为什么?”
无情深吸一口气道:“他还是个小孩。”
文张惨笑道:“你以为我这种人,连小孩子都不敢杀么?”他痛得全身都在颤抖,“合
计起来,老太婆和褪褓中的婴孩,我至少杀了十个八个,再杀十个八个,也不是算是什么回
事。”
无情眼中已有惧色。
“何况,”文张虽然伤重,但看去犹十分清醒,“我杀了他,你一定会痛苦终生,能让
自己的仇敌痛苦终生,当然是件快事。”
无情道:“你杀了他,这街上只要能动手的人,都不会让你活下去!”
“说得好,”文张咯血笑道,“可惜却骗不倒我。”
他笑着用被血湿透的衣衫揩去嘴边的血:“你看我这样吐血法,还能活得过下个时辰么
?”他手上一用力,铜剑虽叫不出声,但脸上五官都痛苦的挤在一起,“我反正都要死了,
多杀一个两个又有什么关系?”
无情忽掏出“平乱玖”,大声道:“我是御赐‘天下四大名捕’中的成崖余,这人一旦
要杀手上小孩,你们立即将之格杀当场!”
宾东成和衙役吃了一惊,但都应道:“是!”
“没有用的,”文张道,“他们或许能杀死我,但我已杀了你的爱僮,你又能奈我何?
”
无情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密。
“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文张全身一阵搐动,才吐出了这一句话。
“你说。”无情忙道。
“我死后,你把我的棺木运回我家里,告诉我的孩子雪岸,把凶手的名字一一告诉他,
一个也不准隐瞒,并叫他要为我报仇,你要是答应,我便放了他!”文张一口气说。
无情一怔:“你相信我?”
文张道:“只要你答应,我便信。”
无情知事态紧急,只字逐句的道:“我答应你。”
文张哈哈大笑,道:“好,无情说的活,就算是敌人,也一样信之不疑。”
无情冷冷地道:“你不必激我,我答应过的事,一定做到。”
文张喃喃地道:“很好,很好,”眼光愈来愈失神,用一种低沉得几乎只有他自己听见
的语音道,“有人替我报仇了。我还杀他干什么!我的孩儿会替我报仇,我还杀个孩子干什
么!”
说着,忽然把铜剑甩了出去。
但他元气已近耗尽,这一甩不过把铜剑扔出三、四尺远,就栽倒于地。
文张一阵摇晃,忽大笑三声,一拳反击在自己的咽喉上。
然后他便仰天而倒,再也无法起来。
无情望着他的尸体,用一种坚决的语音喃喃地道:“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儿
子,是我杀死你的。”
铜剑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隔了好半天,无情总算才有气力问刚转醒过来的雷卷:“你怎么会倒回来这里?”
“你不是遣长斧汉飞骑来叫我回援的吗?”雷卷惊疑地道,“少商便叫我回来走一趟再
说。”
他们搅了半天,总算才猜测出来:戚少商知道雷卷放心不下唐晚词,但又不肯询私回顾
,便设计要赫连春水那位使长斧的近身仆人自后头赶上来走报,说是无情一行人等遇危,要
雷卷急援,让雷卷能有机会跟唐二娘再在一起。
戚少商这样设计,当然是出自一片苦心。
可是他万未料到,如果雷卷未及回援,无情、唐晚词都真的要命丧猫耳乡了。
——这是天意,多于人为。
——天意永远要比人为更巧妙。
无情和雷卷及唐晚词都衷心感谢戚少商。
但这时候已不及再赴易水北八仙台,现在最急需要的,还是赴京为“连云寨”翻案。
这才是一切的根本。
他们虽然都负伤不轻,但仍昼夜兼程,与郗舜才及三剑僮,赶赴京师。赶赴一个希望。
人有希望,才会有失望。
——无情他们这次的希望,到底会不会失望?
………………………………………………
第九十九章单云双烛三厅四山
殷乘风、铁手、息大娘、赫连春水、喜来锦、唐肯、勇成、十一郎与龚翠环等,在“秘
岩洞”里躲着避难,一避就避了十五天。
这十五天里,外面风声鹤映,到处听说有官兵在排搜这一股“悍匪”,但毕竟搜不到“
秘岩洞”来。
除了“天弃四叟”及几名亲信之外,谁也不知道在易水之滨的风化岩丛里,会有这么一
个隐秘、深遂而沓杂的天然洞穴。
其实也不止是一个洞穴,“秘岩洞”是由十几个天然洞穴连接在一起而形成的,其中有
几个洞壁,是经开凿掘通的,甚至炸开山壁,将几个洞穴连接起来,在昔年以作巢穴用,足
可对抗官兵剿歼,而今却成了“连云寨”、“毁诺城”“青天寨”、“赫连将军府”,还有
高鸡血、韦鸭毛的部属、思恩镇衙差、神威镖局的镖头避难之所。
除了这一群原本已聚在一起的人手之外,意外的又聚合了十几个“连云寨”的子弟。
这十几名“连云寨”弟子,有的是从死里逃生,隐姓埋名,流落江湖,有的是虚与委蛇
、假意屈从,但趁顾惜朝狼狈于奔扑追杀戚少商之际,趁机起哄,不单暗下逃离连云寨的军
伍,还私下放走了不少誓不肯降、饱受折磨的同僚,三五成伙,聚伙成群,就是不肯与官兵
及原惜朝同流合污。
其中五队人马,闻说“毁诺城”不记前隙,收纳了“连云寨”的残兵、而“江南雷门”
的人又戮力相助,正大喜过忙,有意投奔,不料又闻“毁诺城”被攻陷,连雷门的人也伤亡
殆尽,但得赫连将军后人鼎力相助,以及绿林道上的“鸡血鸭毛”的仗义赶援,一众人等逃
入易水苍寒的“青天寨”去。
连云寨的忠心弟子又想过去投奔,但旋即又闻南寨被官兵所破,息大娘等强渡易水,不
知所踪,官兵更召集兵马,全力搜捕。这样一波三折,许多本有雄心壮志,誓死追随戚寨主
效命的热血好汉们,心里热血已冷却大半,其中一队人马打消念头,自立山头,两队人马按
兵不动,先观察形势再说,只剩下两队兵马,知道情势危急,便也渡易水四处明查暗访,留
下暗记,希望能助旧故一臂之力。
“天弃四叟”原本也是聚啸为盗,跟“连云寨”老当家劳穴光原有交往,连云寨旧将赴
海府打探,吴双烛心热,一面张罗留住来人,一面暗遣人去把息大娘及一些连云寨劫后余生
的残众叫来,这一来,大家喜相逢,一起回到“秘岩洞”共商大计。
同一种情形下,“毁诺城”之劫里逃得性命的女弟子们,也和息大娘重聚于“秘岩洞”
内。
群侠在岩洞里,自不敢胡乱出来走动,只在岩洞四周坚密把守,而粮食方面,由吴双烛
全面接应,至于水源方面,因易水暗流的地下水道流过岩洞的一处洼地,故绝不需多费周章
。
所以群侠安份守己,忍苦养伤,平平安安的住了一十五天。
十五天以后呢?
人生里有许多事是常事与愿违的。
当你企求平安的时候,必定得不到平安,所以才会特别希望平安:只要人能平安,一切
功名利禄,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可是,当你获得平安的时候,又会觉得仅仅“平安”是何等枯燥乏味,甚至要祈求大风
大浪,要往富贵功名的千丈波涛万重浪里闯,仿佛这才叫做过瘾,这才算是人生。
人生就是这么矛盾。
当你祈求那件事物时,你必定还没有那样东西,或已经失去了它。
也许人生只是一个大矛盾,交织着许许多多的小矛盾。
海托山也有矛盾。
他心里既想帮助这一群“亡命之徒”,但又怕招祸于朝廷。
可是,他有欠赫连乐吾的恩情,理当感恩图报,何况,以武林同道之义,他更不能对这
一群前来“投靠托庇”的人置之不理。
不过他更不想与蔡京、傅宗书派系为敌。
他可是左右营难,傍惶无计之下,只好见一步走一步。
赫连春水也未尝没有矛盾。
他知道自己这一干人非要暂时受庇于海托山不可,但是,他也亟不欲连累“天弃四叟”
。
——外面搜寻得正是如火如茶,如果贸然离开,只有更糟。
所以赫连春水也只好暂时按兵不动。
他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报答“鬼王手神叟”。
虽然他也心里明白,这“有朝一日”,是非常渺茫的,因为他现在不仅是与黄金鳞为敌
、与顾惜朝为敌、与文张为敌,还与丞相为敌,与皇上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