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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轻功要比赫连春水高。
他又把距离拉近了尺余。
他追得极急,但绳镖迎面射到!
如果文张不是先见了息大娘以青钢剑射黄金鳞之劲道,如果文张不是有过人之能,这一
记绳镖,确可要了他的命!
息大娘这一箭,使青天寨这边的人全暴喝了一声采,官兵那头全惊呼了一声!
息大娘却遥向玉冠珊叱了一声:“抓住!”又向赫连春水大呼:“抓住!”
玉冠珊一怔,但他极之聪敏,立即抓住飞掠而过的镖绳未端。
文张急俯身,身体几乎连在地面上,去势更疾,直“射”了出去,绳镖在他头上打空,
他的双袖齐疾卷向赫连春水双足。
官兵禁不住大声喝采。
赫连春水枪挟腋下,右手一捉,抓住绳镖前段,正好玉冠珊抓住绳镖尾端一扯,赫连春
水登时迎空而起,被抽得飞空落到栈道前段上!
这一来,文张双袖卷空。
赫连春水已落道上。
青天寨的人震天似的喊起好来。
采声未了,文张已掠近栈道口。
炸药线只燃剩二尺许。
文张双袖挥出,要罩灭火头。
他的袖中本就有刀——韦鸭毛就是死在他的袖中刀下的。
——炸药一旦不能引爆,官兵就会抢上栈道上来。
——虽然可以在栈道雨道上力拒官兵,但给后山官兵来个前后夹击,只怕难免要全军尽
墨。
息大娘以绳镖凌空引渡赫连春水,但文张却原来志在灭掉炸药。
息大娘在栈道中段,鞭长莫及。
玉冠珊和赫连春水在栈道前段,他们要赶上去,只怕不是文张已然得手,就是炸药已经
爆炸。
这是个重要关头,关系到一群人的成败存亡。
高鸡血人在栈道口。
他本恃着过人轻功,留在栈道口断后,以为可以在炸药炸起来之前回到栈道中的。
赫连春水眼看就要走不成了,他为他担心;一旦赫连春水走不成了,他知道自己不一定
走得成了。
可是,在这种时候,他也没有选择。
无可选择。
他扑向文张。
肥袍大袖,向文张发动了狠命的攻击。
文张志在扑灭炸药引子。
可是高鸡血截上了他。
他不得不应战。
两人才一接触,双手已换了四招八式,两人均是抢攻,扇子和匕首同时落地,两人同在
悬崖边抢位,十分凶险、
这时,黄金鳞、舒自绣、惠千紫都已抢近合攻,但高鸡血在崖边摇摇欲坠,就是不坠,
双掌双袖,化作天罗地网,就是不肯让上半步。
赫连春水猛回头,眼发红了,挺枪要赶去帮高鸡血把来敌打发掉。
息大娘却一把拖住他。
不知何时,息大娘已掠了过来。
赫连春水大急,想甩开,却听文张骇然叫道:“不行了,快退——”
文张、黄金鳞、舒自绣、惠千紫一齐飞退丈余。
息大娘忽然大叫:“高老板,今生今世,我欠了你的情——”
只见高鸡血的背影一阵摇晃,显是受了伤,发出一阵尖笑,道:“大娘,你没偏心,你
没让老妖独得青睐,你也关心我——”
“轰”地一声,炸药爆炸。
石裂山崩,天摇地动。
俟尘埃稍伏时,断崖裂了一个大洞,高鸡血已然不见。
息大娘、赫连春水、玉冠珊等伏在栈道中前段,裂缝就在数尺之遥。
而对崖的文张、黄金鳞等,也打得遍身泥石,正徐徐挣动。
——他们离得这般远,尚且几受波及,高鸡血守在栈道上,焉有命活?
崖上已不见了高鸡血。
赫连春水却发现一把扇子,正落在他身边,他捡起来,赫然看见泥尘中的扇面,有:“
高处不胜寒”五个字。
隔崖的官兵尽是吆喝、着急,但毫无用处。
他们过不了来。
栈道断裂至少有七、八丈之宽。
他们的箭矢也射不过来——纵射得过来,也失去了杀伤力。
他们只有把兵力往前山打个大转,翻过岩壁,才能在后山汇集。
赫连春水一手用枪强撑着,一手扶息大娘起身。
息大娘的脸更白了。
她只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我害了他。”
——不是为了息大娘,一向在绿林中任畅自如、自私善变的高鸡血,决不会逃亡千里,
然后命送这里。
他们三人互相扶持,走过栈道,回到后山。
就在进入栈道最后几步时,一条人影忽一闪,似撞向息大娘来。
这人穿着青天寨弟子的装束,似想过来禀报什么,又似脚步一个跄啷,往息大娘处倾了
一倾。
息大娘正在伤心。
赫连春水正在难过。
他们一时都没有防着。
幸亏他们身边还有个玉冠珊。
——但这却成了玉冠珊的不幸。
玉冠珊一向有个长处。
他机警、办事有效率、记忆力奇强。
他的机警,使息大娘的飞绳营救赫连春水,得以成功。
他精明强干,所以成为殷乘风一手擢升的亲信,以致官兵来犯,只有他这一路告急能直
接通报殷乘风。
他的记忆力之佳,可记得青天寨每一位弟兄的姓名、面貌和特征。
所以他立时发现:
——寨里没有这个人!
——这是谁?
——假如是连云寨、高鸡血、赫连春水的人,干吗要打扮成南寨子弟的模样?
玉冠珊见此人来得跷蹊,想起这岂不就是刚才自栈道口掠过的陌生人,立时挺身挡了一
挡。
这一挡,就挡在息大娘身前。
那人原本在那一倾之时,要把一柄短刀,刺入息大娘胸中。
玉冠珊这一拦,刀便刺入他的心窝里。
玉冠珊本来只生疑窦,想拦身叱疑,不料却着了一刺,他手中无剑,无法反击,只能大
叫一声,踢出一脚,那人撒手一闪,息大娘扶着玉冠珊,赫连春水挺枪迎战!
那人急退,连闯三道拦阻,越入了后山官兵的阵营中。
那人出手前,已算好退路。
那人一退入官兵阵中,官兵正要拦截,那使锁骨鞭的老头即喝止道:“别动手,是顾公
子!”
这人正是顾惜朝!
他假扮作南寨子弟,随大队自栈道中退了下来,匆忙里,高鸡血、赫连春水、玉冠珊都
不曾查觉。顾惜朝本想夺回栈道,但因惧自己身入虎穴,一旦被人从后兜截,尤其像铁手这
样的对手,自己决计斗不过,所以迟迟不敢出手。
后见栈道已被炸断,知此战难以一举残灭青天寨,便欲刺杀一名宿敌,然后再退入军中
,谅匪军也奈何不了他。
他要杀的对象是息大娘。
因为他知道,只要息大娘能活着,有朝一日,必不会放过他的,无论是戚少商或息大娘
,跟自己的仇恨,关系到千百人的性命,八辈子也化解不了。
没想到他这一刀,仍是要不了息大娘的命。
息大娘扶着玉冠珊,只见他本来年轻俊朗的生命力,正在迅速萎谢,原本充满血色的薄
唇,也变得紫白:“他……他不是南寨的……他不是……”
息大娘忍悲道:“我知道,我知道。”
玉冠珊吃力地想要睁眼,无奈眼皮如千钩重,抬不起来,只说:“他伤了我……他是谁
……他刺中了我……”
息大娘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是谁。我会替你报仇的,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玉冠珊这才安静了下来。
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永远的安静了下来。
青天寨的人终于全部撤走,除了战死者之外,他们扶伤助弱,杀出重围,在江水寒、风
雪卷之际,强渡易水,沉舟登岸。
那使锁骨鞭的老人,领着一组不著戎装的大汉,苦守要道,却遇上了铁手。
铁手维护南寨主队,直冲下山,只见他双手连挥,遇着他的官兵,几乎全被他抛起、掷
出、抓住、甩开,纷纷跌了开去,所向披靡。
不过,这些被铁手扔飞的兵士,最多只跌个狗吃屎,或受一点轻伤、折了臼骨,决没有
重伤或身亡的。
铁手决不想杀人。
其实,官兵也不想拦挡铁手的去路。
他们也没这个胆量。
所以官兵很快的便让出一条路来。
铁手以破竹之势直抢下山,而使锁骨鞭的老者却迎上了铁手,凛然不退。
铁手见老者矍然而立,知有来历,忙凝神收势,拱手道:“请教前辈尊姓大名,可否借
让一条路,在下感激不尽。”
老者冷哼道:“咱们是敌非友,不必客气。”
铁手道:“我们素不相识,何敌之有?”
老者仍拿鼻子作声道:“我是受人之命,忠人干事,没得说的!”一语既毕,锁骨鞭连
攻七式,人已逼进十六步,进一步,指掌时足间又下了十来度杀手。
铁手知道事宜速战速决,见老者来势凶猛,一面避让来势,一面观察敌招。
老者连攻五十七招,铁手都没有还手。
到了第五十八招,铁手遥空一掌。
跟着是第二掌。
然后是第三掌。
老者却没有反击的余地。
铁手的第一道掌风,使老者的一切攻势全化解于无形。
第二道掌劲,逼住了老者的身形。
第三道掌力,却只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