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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星期天林间散步时拿了些柯尔特左轮枪的专用子弹给我,进而将用法告诉了我;他还笑眯眯地自称是个业余律师,处理过夏洛特的某些事务。琼,他的年轻妻子(先前是表妹),是个四肢修长、戴一副滑稽眼镜、领两条拳师的姑娘,两颗玉峰高耸,一对红唇厚阔。她画着……风景和肖像……,我清楚地记得,我喝着鸡尾酒称赞了她为她的一个侄女画的像,小罗莎琳.霍内克,一个玫瑰般小甜人:穿一身童子军制服,戴一顶绿绒贝雷帽,绿腰带,迷人的垂肩卷发……约翰拿掉烟袋说这是个可怜的洋娃娃(我的朵丽塔),在学校里她对每个人都过于吹毛求疵,但他希望,我们也都希望,当她们从令人尊敬的营地回来时能变好些。我们谈起学校。它有它的缺点,也有它的美德,〃当然,在这儿做生意的,意太利人太多〃,约翰说,〃另一方面,我们仍在舍弃……〃
〃我希望,〃琼笑着打断道,〃洋娃娃和罗莎琳能一起过夏。〃
我忽然想象洛从营地回来了……棕色、温暖、昏昏欲睡、吃了麻醉药……正要因热望的难耐而哭鼻子呢。
关于亨伯特夫人还有几句话要说,趁现在一切都还顺利(一场不幸事故马上就要发生)。我很了解她内心的占有癖性,却从未料到她会对我生命中任何一次不是为她的浪漫如此疯狂妒嫉。她对我的过去表现出贪得无厌的强烈好奇。她要求我复活我所有的罗曼史,这样才可以使我侮辱它们,践踏它们,彻底唾弃它们,从而摧毁我的过去。她让我告诉她我和瓦莱里亚的婚姻,她当然是个可笑之人;同时为了满足夏洛特病态的快感,我还得制造、或残忍地编凑一部情人系列。
我还得拿出为她们做的附有插图的编目给她以引她高兴,各色各样,是按照那些美国广告的规则制做的,广告上画的学生通常性别比例很微妙,总有一位……只是一位,但画得颇聪明……的巧克力色圆眼睛小伙子几乎位于前排正中间。因此我给她看我的女人,让她们又笑又摆……慵倦的金发碧眼女郎,火辣辣、褐色发肤的女郎,情欲旺盛的毒蛇……好象是在妓院里的一场演习,我越是将她们弄得庸俗妖冶,亨伯特夫人对这展示就越觉惬意。
我这辈子从没坦白过这么多,也从未听到过这么多的坦白。她谈论她所谓的〃爱情生活〃,从第一次随便的亲吻拥抱讲起,那种真诚和朴拙,从道德上说,和我油腔滑调的长篇大论形成鲜明对比;但从手法上看,这两套倒是异曲同工,因为都是受同样事物的影响(肥皂剧、精神分析和廉价中篇小说),从中,我吸取的是我的人物,而她,吸取的是表达的模式。据夏洛特讲,好人哈罗德·黑兹曾有某些奇待的性习惯,很令我发笑,夏洛特却认为我的笑纯属不正常,可她自传的其他地方就象她爱做的事后分析一样毫无趣味。她尽管食量很小,我却没见过比她更健康的女人了。关于我的洛丽塔,她很少讲什么……实际上比她谈起那个唯一一张装饰我们凄凉的卧室的、已模糊不清的照片上的金发男婴还少。在她一次乏味的回忆中,她预言死去婴儿的灵魂会以她这次婚姻孕育孩子的形式转世再生。只是我尽管并不特别急于用哈罗德的产物复制品(洛丽塔,我已经以一种乱伦的震颤把她看作了我的孩子)去接续亨伯特的香烟,但我想到明年春天什么时候,一次长期卧病,或在安全的产科病房里进行美好的凯撤式手术或出现其它并发症倒是可以给我几星期的时间单独和我的洛丽塔在一起,或者……还能用安眠药喂饱我柔弱的性感少女。
噢,她简直恨她的女儿!我认为特别残酷的是,她勤勉地回答了她自己有的一本芝加哥出版的蠢书(《子女发展指南》)上的各组问题。那些胡言乱语重复了一年又一年,而妈妈好象在她孩子的每个生日都必要填好一份清单。一九四七年一月一日,洛十二岁那天,夏洛特,黑兹,及贝克尔,在〃您的孩子的个性〃一栏的四十个形容词中的十个下面划了线:好斗、暴烈、爱吹毛求疵、不可信、没有耐心、易恼怒、好管闲事、无条理、消极反抗(划了两道线),及固执难管。
还有三十个形容词为她视而不见,其中有可爱迷人、富于合作精神、精力充沛等等。这真是发疯。我可爱又天性温和的妻子以一种从未表现过的残忍,侵犯并清除了洛微少的财产,将其四处扔弃,就象很多被施了催眠术的松鼠。这个好心的女人作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早晨,我那极难受的胃(是我试图改良她的果酱的结果)阻止了我伴她上教堂之行,当时我用洛丽塔的一只短袜欺骗了她。再就是她对我的亲爱之人的来信的态度!
亲爱的妈妈和亨密:
祝你们幸福。非常感谢你们寄表的糖。我(划去又重写)把新毛衣丢在山里了。最近几天这里很冷。我的日子很。爱你们。
多丽
〃这个笨孩子,〃亨伯特夫人说,〃很后面漏了个字。
那件毛衣是纯羊毛的的,我希望下次没问过我之前,不要给她寄糖去。〃
第六章
离拉姆期代尔几英里远有座森林湖(滴漏湖……不是我想的那样拼法)。七月末一个炽热无比的星期,我仍每天都开车到那儿。我现在不得不不厌其烦地描述在一个炎热的期二单晨,我们最后一次一起游泳的情景。
我们把车停在离公路不远的停车场,选了条小道,穿松林直达湖那边,夏洛特谈起上礼拜天早晨五点钟琼·法洛寻找背光效果时(琼是老美术学校的),曾看见莱斯利浸在〃黑檀木〃里(约翰的妙言)游水。
〃那湖水,〃我说,〃一定很冷吧。〃
〃关键不在这,〃逻辑性极强的爱人说。〃我是说他不太正常。而且,〃她继续道(她这种咬文嚼字开始使我疲惫了),〃我确实感觉到我们的露易丝正在和那个低能儿恋爱。〃
感觉。〃我仍觉得多丽表现不是很好〃等等(一份旧的学校报告上说)。
亨伯特夫妇继续前行,脚穿凉鞋、身着长衣。
〃你知道吗,亨,我有个奢想,〃亨女士认真说道,低下头一一为那个奢想而害羞……象是同茶色的林地交谈。〃想找个真正受过训练的仆人,就象塔尔博特夫妇说过的那个德国女孩;让她也睡在屋里。〃
〃没有地方,〃我说。
〃怎么啦,〃她说,面带古怪的微笑,〃亲爱的,你当然是低估了亨泊特家的可能性。我们可以把她安置在洛的屋里。
不管怎样,我打算把它弄成客房。整座房里属它最冷、最简陋。〃
〃你在说什么?〃我问,颧骨上的皮肤紧张起来(我费心记录下这一点,只因为我女儿的皮肤在如下情况时也会这样:不相信、反感、恼恨)。
〃浪漫者协会使你不安吗?〃我妻子质问道……暗指她的第一次妥协。
〃见鬼,不是,〃我说。〃我只是不知道际安置了客人或仆人时,把女儿放何处。〃
亨伯特夫人意味深长地笑笑,一条眉毛桃起来的同时〃啊〃了一声,并轻轻呼出口气。〃小洛吗,恐拍不必在考虑之列了,根本不必。她从营地就可以直接进入一所纪律严明的教会容宿学校。然后……再入比尔兹利大学。我已经全计划好了,你不必担心。〃
她,亨伯特夫人,继续说她必须克服自己的习惯性怠惰,要给费伦小姐在圣。阿尔杰布拉教书的妹妹写信。璀灿的湖水出题了。我说我把太阳镜忘在车上了,一会儿就追上来。我原来总以为摇动两手是小说里的手势……或许是中世纪某种仪式的结果;但当我走入树木,在失望和绝望的思绪驱使下,就用了这个手势(〃瞧,上帝,瞧这副锁链!〃),它无言地又最恰到好处地表达了我的心境。
如果夏洛持是瓦莱里亚,我就知道该如何应付这局面;〃应付〃正是我要的词。以往,我只需扭住瓦莱契卡胖胖的脆弱的手腕(骑自行车摔伤的那只),就能立刻叫她改变主意;但对夏洛特,这一套是本能想象的。温柔的美国人夏洛特把我吓住了。企图利用她对我的爱而控制她的舒心美梦全盘错了。我不敢妄动,以免破坏了她为崇拜而树立起来的我的形象。当她是我的爱人令人敬畏的保姆时,我奉承过她,一种卑躬屈膝的东西仍然顽固地残留在我对她所抱的态度中。我唯一占上风的是我对她的洛畸形的爱她还一无所知。洛喜欢我把她气坏了;但我的感情,她却不能推测。对瓦莱里亚我可以说:〃瞧你这愚笨的家伙,应该由我决定什么对多洛雷斯。亨伯特有好处。〃对夏洛特我甚至不能说(以奉承又平静的语气):〃请原谅,亲爱的,我不同意。让我们再给孩子一次机会吧。让我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