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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监国,贤于处决,明审利害,治事勤敏沉毅,宽仁有王者风。公余之暇,深究经史之奥秘,阐发圣哲之遗芬,尤能褒贬得宜,折中至当。瞻望来兹,国家得贤明之主,百姓乐太平之治。欣慰曷似,爰赐锦缎五百段。”
武后一看此种情形,非常可怕,在等待四五年之后,眼见章怀太子的发展太成功,太圆满。名望已经牢固不拔,深入人心。章怀太子当时已经二十七岁,并不是软弱无能之辈,不是愚痴可欺之人,若用章怀之名,武后行统治之实,势必无望。武后的伟大计划大受威胁。一旦高宗驾崩,武后前途怎么样呢?
大约正在这个时候,太子贤不是武后所生的旧谣言又传播起来。武后已经给章怀太子写了几封信,信里责备他有亏人子之道,措词很严厉。章怀太子非常不安,不知闹出了什么事,也弄不清楚要有什么事情发生。这时也许章怀太子将一些武器藏在马厩里了,以防万一,好用以自卫。
武后此时颇信正谏大夫明崇俨。崇俨是一个道士,精通左道旁门,能卜吉凶,断休咎,武后常常接见他。当时医生与道士都可以自由出入武后的寝宫。崇俨已经和武后很亲密,自然知道武后爱听什么话。他向武后说,太子贤的面貌骨骼显露,眉目分明:是福薄寿短之相(照一般的相法看,他说的并不错),鼻子太尖,聪明智慧,不肯服人;而王子哲(原名显,今更名哲,改封英王)呢,倒很像太宗皇帝。王子旦的相貌最好。在那种时候说那种话,听来也启人疑窦,结果使武后与太子之间之关系更行疏远。章怀太子最恨迷信,最轻视迷信的女人。武后并不隐瞒星相家明崇俨的预言,而章怀也不掩饰他对星相家的鄙视。
区区一个星相家竟成了太子败亡的原因,却也奇怪。在高宗调露元年的冬天,明崇俨在待返长安洛阳的途中,为人所害。凶手始终没能擒获,也没有先父串谋的证据。如果说先父曾与此事有关,我也不敢说断无其事。总之,宫廷之中,最好是灭绝这种江湖术士毒恶有害的影响。
这个江湖术士对武后本人究竟有什么重要,无法弄个明白。不管他与武后的关系怎么样
吧,他被害的消息一传到武后耳朵里,武后大怒。她立刻怀疑是太子主使谋害的。于是武后又玩弄起法文条例来。先父应诏赴洛阳,他不在的时候,有人到他的府第来检查。马厩里搜出三百件武器。前面说过,也许先父在马厩里藏有武器,是为了自卫,以防意外。也可以说,先父不在时,检查府第的时候,武器是由人从离皇宫不远处一个武器库里拿出来,在先父府里栽的赃,于是先父被控阴谋造反。可是三百根枪,三百身甲,三百个盾,能造什么反呢?他与高宗皇帝离几百里地远,他谋反要谋害谁呢?要反什么人呢?再想他身为太子,登基为天子已经为期不远,这时竟要造反?想来的确荒唐。那种控告真是可笑!
不管怎么说,真凭实据是在先父府第里找到了,就和以前在王皇后的床下找出刻有高宗名字的小木头人一样。太子是有口难辩。武后暗使先父左右一个周某出面做证,诬称道士明崇俨是先父使人谋杀的。搜出的兵器运往洛阳,在皇宫前面的天津桥上烧毁了。几个大臣奉命审问,照着武后的意思定了罪。太子身犯叛国之罪,依法当诛。武后宣称,事已至此,不得不大义灭亲,国家纲纪,不可轻忽。
高宗一想到已死的儿子忠和弘,不由得战栗起来。他主张从宽办理。其实有很多从宽办理的理由。在先父监国之时,贤能之声,无人不知;而且谋反之意并不明显,再者,身为太子,何须谋反?虽在府第中查出兵器,也不是他蓄意谋反的确证;至于谋杀一个道士,更是微不足道,谁又屑于去对付一个江湖术士?总之,皇帝有特赦之权,总可以制御群臣。为一个江湖术士而竟使太子受刑,历史上的确少见。若不是武后预谋废却贤能的太子,绝不会使人搜查太子的府第,也绝不会控告太子。
结果是个暂时折中的办法。太子贤被废为庶人,监禁起来,改立英王哲为太子。武后称了心愿。我家遭此横祸之时,我才八岁。先父未被立为太子时,官为凉州大都督。我们全家一向过得豪奢富足。事情一发生,我当时恐怖得厉害。那种恐怖,只有孩子才知道。次年,先父谪往成都,我们三个孩子,因为年幼,留在宫里。父亲在成都,没法接到一封家书,独自挨着愁苦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衰弱憔悴。到了适当的时候,武后才将他害死,不是现在,因为高宗皇帝还活着。从那时起,我们孩子们就始终没得再见先父一面,直到武后死后,先父的遗骸才运回来,陪葬在乾陵。
有人说,母猫有时吃自己的小猫,这个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大概以腐肉为食的鸟和狼吃自己的小鸟小狼吧,不过我也不太清楚。
武则天正传 第三部分
中国的第一个女皇帝就这样登基(1)
以往导致高宗驾崩的诸多事件,可以表示一点,就是:武后如今是如愿以偿了。她如今是真正的大权独揽了。以皇太后临朝称制,幼子太子哲新近登基为帝,当然事事唯命是从。她活过了丈夫,长子弘早已死去,另外两个儿子上金、素节、先父贤,都远谪在外。种种事情都照她的计划一一实现了。把贤能的太子一一废却,本意就是得以利用庸懦恭顺之子称帝为名,受她任意摆弄,和以前摆弄高宗一样。她将再继续独揽大权。一般而论,任何妇女据有此等地位,也心满意足了。
以往种种事件都足以显示武后的热衷权力,轻妄浮动,残忍自私,又辅以政治手段高明,是以在二十年之内,执国政。贬谪贤良,毒杀异己,终使朝廷之臣尽成奸佞诌媚之辈。奸计既招招得逞,信心也逐日增强,贪权夺势之欲望,也越发不可控制。但若认为她现在对她的地位已经心满意足,实属大错。
在高宗驾崩的那几天,武后对太子哲继承王位,曾经显示踌躇不定,中书令裴炎竟一时不明究竟。武后当时心中盘算,究竟是让太子哲登基继承王位呢,还是采取激烈办法,或假造圣旨,或采用政变行动,立刻自己称帝即位呢?实际说来,她早已不愿再演配角坐第二把交椅,或做帝王之后,或做帝王之母。不自己手执王节,终不称心惬意。六天六夜里,她自己心中争辩不决。她当然可以毒杀太子哲,但是下一步仍要毒杀太子旦。这样做究竟是否得策,颇为犹豫。
她的聪明头脑终于决定不采取阴谋毒害办法,决定采取“合法”手段。她采取的手段“合法”,不怕人反对。她可以想主意使幼君退隐在背后,自己利用幼君之名,行统治之实。有人反对时,就犯叛国之罪,因为她临朝称制,代皇帝行使职权,于法有据。如此决定之后,她才在第七天,依照裴炎的主张,让太子哲登基,继高宗为中宗皇帝。
武后的腹稿既然拟定,朝廷上要有剧变也不足为奇了。有人已然料到,但是发生之早及手段之猛烈,则人人怵目惊心。武后在天下稀有的富贵荣华的梦想之下,在即将身为帝王开朝创业的梦想之中,她开始了别的妇女从未想得到的行动。
这场狂风暴雨来得太早,出乎每个人的意料。武后太急切,太不耐烦了。高宗驾崩后还不足两个月,她就废了中宗,贬谪出京。这是她第四次废却她的儿子。在光宅元年二月五日,她把中宗逮捕,以空洞薄弱不成理由的借口,真个把中宗从皇帝宝座上拉了下来。别的叛徒曾经逼迫皇帝退过位,而现在武后却需要劫夺自己儿子的王位。可是武后并无顾忌,毫不在乎。
太子哲已经年纪不轻,已经二十八岁。被废的借口是中书令裴炎引起的。中宗要使岳父官居侍中。裴炎反对。君臣争论起来。
中宗说:“我乃当今天子,你不要忘记。我若把天下让给他坐,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这句话本是一时愤怒脱口而出的,这就是武后废中宗的理由。年轻的皇帝还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如同草原上吃草的小鹿,信步走近了藏有母狮子的丛莽。武后这个母狮子闪电一般,一跳而起,扑在自己亲生儿子身上,凶恶得令人魂惊魄丧。
武后已经和裴炎商议妥当,告诉了她的做法。裴炎并非齐国公长孙无忌,也许是已然认清武后的性格,知道反对武后,并无用处,自然遵命而行。武后又与禁卫军的将军规定妥当。在二月五日早晨,侍卫遍布宫廷。百官早晨照常上朝。出乎百官的意料,武后出现了,身后跟随着中宗。中宗正要迈步走上宝座,中书令裴炎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