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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处一道金色的身影在无数白色的奴仆簇拥下,迈着稳健的步子朝她静静走来。修长,挺拔,殿外刺目的阳光横穿而入轻舔着他的身体,走动间,溢出一道道璀璨的光华……
神一般的风采,亦有着连神都会为之嫉妒的俊美容颜,在那顶象征着北凯姆?特王权的暗红色华冠下,散出不可一世的高傲与雍容。
这就是那位经常被弟弟谈起的,年轻的凯姆?特之王,奥拉西斯?
迟疑着,一时,这在船上做足了准备工作的公主,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局促。
正怔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间,那位年轻的法老王已经来到了自己的眼前。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对她微一颔首:
“你的光彩连伊西斯女神都会为之叹息,我亲爱的赛拉薇……吃了没?”
“……什么?”怔忡间,赛拉薇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些什么。
而对方依旧一张和煦有礼的笑脸:“吃了没,我亲爱的赛拉薇?”
即使在船上准备了无数遍,依旧没有想到这年轻的王同自己会面时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个。全盘打散了自己一路上想好的说辞,一时不明白他究竟做着什么打算,当下,只得含糊应了一声:“……还……还没……”
“还没?那么我们……”
眼看着那只紧张得上场就晕的笨狼伸出爪子就要往人家手上抓,路玛抢先一步从它身后踏出,扬高了嗓音:“王,点心已就绪。”
阿努回头看了他一眼,眼见着他的手朝大殿正前方的王座处指了又指,眨巴了半天眼,这才省悟过来:“传点心。”随即视线转向一言不发望着自己的赛拉薇,手朝前一展:“公主,请。”
“听说王病了,赛拉薇还以为今天见不到王。”
“公主光临,这点小病又算得了什么?今天不能亲自来港口迎接,已是奥拉西斯的怠慢了。”随着送上点心的奴仆人来人往地一多,阿努从进门开始就被这大得吓人的地方紧绷住的心脏,总算缓和了下来,一字不拉地背着路玛教给它的话,倒也有模有样。
它确实没有想到,连面都还没见着,路玛就能猜到这位公主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几乎一字不差。
路玛铁青着的脸色亦缓了缓。
偷眼看向身旁的老宰相,那老头似乎还没觉察到有什么不对,亦步亦趋在自己的“王”和公主身后跟着,一脸的慎重与安静。
“底比斯真的很美,比过去听人说起过的还要美。”在阿努身旁的位置坐下,寸步不离身侧的女官立刻分两边在赛拉薇座旁随侍而立。
“公主谬赞,奥拉西斯倒是对安纳托利亚高原之上的雄狮哈图沙什仰慕已久。”
嫣然一笑:“不知什么时候雄狮能有幸等到凯姆?特王的莅临?”
手不自禁探向一旁的点心盘,即将触到,阿努微一迟疑,转而,端起边上的茶杯:“总有机会。”
沉默,不动声色地望着对方清澈却又带着丝闪烁的眼,赛拉薇抬手,对身后招了招。
身后一名女官立即上前,将手中一卷羊皮纸送到她的面前。
她无声接过,示意女官退下,摸了摸手中的纸卷,抬头,对阿努微微一笑:“此行,我弟弟曼迩拉提托我转达他为过去那些日子里,对王及王国土上的臣民所引发的不快,而表达最深切的歉意。这是他的亲笔信,请王过目。”
阿努一愣。
这是路玛事先没有为他设想过的,以致它空荡的大脑里根本没有类似应对的概念。茫茫然接过她递来的信,不敢去看边上路玛此刻脸上的表情,它低下头,硬着头皮把书信展开。
阿努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这可怨不得它,有谁见过认字的狼……
路玛的冷汗已经滴在了衣领上。
他看到那头披着人皮的狼,微蹙双眉静静地看着手里的卷宗,慢条斯理,一丝不苟。读得真是很认真的样子……只是,卷宗的头是朝下的,就连身后的老宰相也看出些端倪来了,瞪着双充满疑惑的老眼,欲言又止地望着它。
赛拉薇肩膀朝后轻靠,举杯轻抿了一口,看着阿努,亦看着它手里的卷宗,依旧不动声色。
时间和空气,仿佛都在这静默的一刻,彻底给凝固了。
仅仅只是几秒钟的瞬间。
“啪!”忽然将羊皮纸朝桌上轻轻一抛,站起身,阿努朝被自己这一举动怔了怔神的赛拉薇淡淡一笑:“歉意之类,无须看了,请公主代曼迩拉提王收回。人民想见的是没有战火的和睦,奥拉西斯想见的,亦是如此。”
“王……”
不等她继续开口,阿努的手已向她伸出:“卡纳克为迎接公主的到来而敞开,想来,这会儿该是都准备好了,我亲爱的赛拉薇,如果不太累的话,有没有兴趣同我一起去游览一番?”
“……好。”
赛拉薇起身搭住阿努手背的一霎,路玛恍惚觉得脚底有些疲软。
还真的没有想到,这头除了吃和睡什么都不在乎的蠢狼,居然开始真能说点人话了……
第四部分
第十四章 那就不要回去了(2)
告别伊奴及一干流浪艺人后在孟菲斯港口上岸,时值午后。
说是港口,其实不过是个不大的渔村,虽然在未来它将成为一座举世瞩目的真正的海港——亚历山大港。现在的它是简陋的,简陋而凌乱。
随处可见高高低低、色泽暗沉的土屋,在沙地上参差起伏。偶然有几栋白色的建筑,萦绕在棕榈植物交织的绿荫间,宛如鹤立鸡群般瞩目。沿海人来人往,在杂乱的小贩与路经的杂耍艺人间流连着,讨价还价,喝酒逗乐,热闹不已。
没有任何停留,在驿站买了匹马后,展琳和奥拉西斯一路向南沿尼罗河赶往孟菲斯。
只是从港口到孟菲斯城,就和从乡野到城里一个概念,一天时间,断然是走不到的,骑马也不行,何况,旷野里还经常会有狼群和匪徒出没。
所以当夜幕降临,展琳和奥拉西斯再如何急着赶路,也不得不在一处名为达那尔的小镇上停了下来。他们找到了镇上惟一的“旅舍”,以养足精神捱到天明继续赶路。沙漠气候多变,行沙漠夜路,忌贪。
旅舍,其实差不多是妓院的别称。
那个时候还没有兴起旅馆这种业务。由于来往客商多是孤身男子,所以妓院倒是应需而生,同时供应食物和住宿,以及部分赌局。
旅舍里人很多,多是些不得志的小商人和流浪汉,也有些地痞模样的,三五一圈,围着油腻的木桌吆喝着赌博。什么样的赌法展琳看不懂,也看不清楚,只知道非牌,非棋,是种类似骨头制的小木棍类的东西。也有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对那些年老色衰的妓女上下其手,震得头顶被柴火熏得发黑的泥土一片片朝下掉,混合着某些不堪的声音。
地上是黏腻的,在这昏暗的油灯下,展琳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去猜测她踩在脚下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好容易挤到张空桌前坐了下来,把上面狼藉的杯盘推开,找了个相对比较干净的地方,两人坐了下来。空气有点闷热,夹杂着股油烟和汗臭的味道,展琳把身上的斗篷脱下放到一边。抬头见到奥拉西斯,从头到脚用斗篷裹得滴水不漏,只露出帽檐下一双暗绿色的眸子,闪烁着,在整个凌乱的空间里静静游移。
干净的气质,同周遭格格不入的感觉。有些目光似乎对此已有些注意,闪闪烁烁对着这个方向,交头接耳。
“要吃什么?”正四下留意着,耳旁突然一句闷闷的话音,倒让展琳吃了一惊。回头看了一眼,一名彪形大汉在自己桌旁站着,此刻正用着不耐烦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我……”迟疑了一下,看看四周,再望望那个不断有冷热食物从里头被端出的油腻腻的房间,她随手朝旁边桌子一盘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烙饼点了点:“这个,还有那个。”边上的烤翅膀看上去也还算新鲜。
奥拉西斯看了看她,随即抬头,对那大汉说了通听不懂的话语。那大汉听完后很快离开,而奥拉西斯低下头,不再言语。
“奥拉西斯,你和他说些什么?”
“我在同他说‘量’。”
“量?为什么?
正在继续追问,桌子上“乒”地一响,把她给吓了一跳。
原来是一只硕大无比的大盘子,装着两块目测感觉像砖头般的烙饼,被重重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