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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鬼话(全文完结)by水心沙-第3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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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是狐狸给我的,很古老的青铜镜,粗糙得很,也根本照不出人。狐狸说,那是清代蒲松龄的遗物——
遗失物。
蒲松龄知道不小白?他问我。就是那个总爱神神道道写点鬼故事的小老头。
蒲松龄的镜子怎么会在狐狸这里?
那时他当初写书睡着时,被狐狸从他书案上偷来的。
为什么偷?
泄愤呗,谁叫他老把狐狸写成女人。
 
把镜子给艾桐的第二天,我又去了艾桐家,可是她不在。
隔着窗,看到屋子乱糟糟的,除了眉梢完的刺绣背面,她的衣服也都被从橱里拿了出来堆在地上。桌子上摆着半杯牛奶和咬了几口的面包,看上去出门并不太久。我在门口等了她一会儿,没等到她,就回去了。
过了两天打她电话手机联络不到她,我再次去了她家。
她仍然不在,门口邮箱里塞了好些报纸,牛奶也都在外面放着,透过窗,屋子里依旧和两天前一个样子,柱子上的牛奶和面包都变质发霉了,几只苍蝇在边上开心的爬来爬去。
 
我想不管艾桐那天突然离开家的原因是什么,她总归会回去的,或早或晚。
我也只能这么想。
往往到了真要找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发觉,身边似乎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打听。虽然这城市还有个男人应该是最可能知道他下落的,可是完全没有他的联络方式。
只能等。
等了一星期,等了一个月,等了快半年。
然后等到一个电话。
电话是艾桐的姨妈打给我的,艾桐读大学时父母就出车祸去世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住在北方她的姨妈家。
她姨妈告诉我,艾桐一个月前走了,自杀。然后她问我,你知道张寒么,艾桐的未婚夫。如果你知道他在那里请务必要告诉我。
我说我不知道。
她沉默了一阵,然后对我说,“艾桐有一包东西让我寄给你,我已经寄了,如果里面有提到些什么,请你一定要跟我说。那孩子……”说到这里她哽咽了,说不下去了。片刻挂断了电话。
狐狸在我身后问我电话谁打来的,我说艾桐的姨妈,然后跟她说艾桐自杀了。他听完没什么表示,只是朝我晃了晃手里的镜子。那面应该还在艾桐家里的青铜镜子。
镜子陈旧依然,可是镜面上找出了我的脸,好像刚被重新打磨了一次。
可是镜面依旧是毛糙模糊的,那它是怎么把人照出来的?我伸手想把镜子拿过来,狐狸一手收回闪开了,然后甩甩尾巴出了门。
我问他去哪里。他答:把东西还回去。
一周后,我收到了艾桐姨妈寄来的那只包。
 
                 第四章
包里一封很厚的信,还有一样东西,我看到的时候忍不住吃了一惊,因为它们是艾桐从长沙买回来的那几件刺绣。
那天我亲眼看见它们被烧化在炉子里的,怎么又会完好无损出现在这包里,并且边角上没有一点曾经被缝纫过的痕迹,和第一次给我看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惶里惶恐地把刺绣放到一边,我开始看那封信。
 
信是一个月前写的,就在她自杀前没多久。
信里说。有些事情,她没办法当面跟我讲,有的是讲不出来,有的是讲了怕我不相信。知道在离开家那么久之后,她才决定把这一切都写出来,她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听听她的遭遇,因为那个人很了解她,那个人曾经和她一起经历过一些非同寻常的事情,所以那个人在她死后,必然会相信她所说的那些看上去不像是个正常人所能说出来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离开她家不久,张寒也离开了,在艾桐的坚持下。因为她要做一些事,但不想让张寒看到。
她把那件礼服烧掉了,看着它在火里烧成灰烬。
就在那晚,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女人在床前看着她,女人头发很长,瀑布似的被散在她身上那件猩红色嫁衣上。连被头发挡着,看不清是什么样子,但衣服上的花纹在月光下却很清楚。那件样子很老的嫁衣裳绣着的色彩鲜艳的花纹,和刚刚被她烧掉的那件礼服上的刺绣一模一样。
女人在她面前站了很久,那她的话来说,像是过了几世纪那么久。然后突然脱下身上的衣服朝她身过来,向往她身上套。
艾桐吓坏了,死命朝后退,推着推着一下子醒了,醒来发现房间的窗半开着,风吹进来,角落那口樟木箱上有什么东西被吹得扑楞楞的抖动。
走过去细看,惊讶的发现居然是那件被她烧掉了的礼服,它看上去每一点变化,和被烧前一样,破破烂烂,只有胸口和袖子部分是完好的,一半在箱子里,一半搭载箱子外,被风吹得晃来晃去。
第二天一早,她把那件衣服丢到了离她家时多站路远的公园垃圾桶里,然后把张寒叫到了家里来陪她。那一天没再发生什么异常的事,她也没告诉张寒把他叫来自己家的原因。只说自己身体有点不舒服,于是张寒就在她家住了下来。
 
再出事是在第三天。
那天一早张寒去上班了,艾桐起得很晚,快到中午时才起床,起床后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嘴里还觉得有点腥,她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生病了,走到梳妆台前照了下镜子,没想到只是一瞥,她被镜子里出现的那一切登时给吓呆了。
她看到自己身后的墙上满是鲜红色的液体,就在床的正上方,一只死鸽子在天花板上粘着,脖子里渗出的血一滴滴落在她刚才躺着的地方。
那件被她丢到很远地方去了的礼服就在那地方躺着,被她压得很平整,大字形展开着,像个僵死不动的人。
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有点鬼使神差似的,他没有选择告诉张寒,而是买了几桶涂料,然后回家把房间上上下下重新粉刷了一遍,直到墙上刺眼的红和空气里的血腥味被涂料完全掩盖掉,她才停手,然后把剩下的涂料倒进垃圾桶里,和那只死鸽子以及礼服一起,放了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天晚上她一直睡不着,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想象着那只死鸽子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地方的,而同样的事情会不会再次发生,就像那件可怕的衣服……她很害怕,可是始终没有勇气跟张寒说,因为她不想重蹈某人的覆辙。
可是一直到天亮,都没什么事发生,而这一天也是风平浪静,美在看到那件阴魂不散似的礼服,也没发生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当晚他和张寒出去吃饭,去了他俩第一次约会的餐厅,吃得很开心。破天荒她还喝了酒,很大的一杯,人后有点轻飘飘的跟张寒回了家。
最后一点印象是和张寒接吻,做爱。那之后他就睡着了,睡得很香,如果不是后来被冻醒的话。
 
她是被冷风吹醒的。
醒来,满屋子的月色,满屋子的风。房间里的窗斜开着,她不记得上床是没有把它关掉。正要起床去关,忽然身体动弹不了了,因为她又看到了那件礼服。
就在床边角落的那口樟木箱里,一边在里面,一边露在外头,被风吹得飘飘荡荡,像条干瘪的手臂。
她吓坏了。转身想要推醒张寒,一回头却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不是张寒,而是那天晚上做梦时站在自己面前那个红衣女人。长长的头发盖满了大半张床,那女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一只手抓着艾桐身下的枕头。
艾桐于是尖叫起来,叫得歇斯底里,像是积压了那么多天的恐惧和紧张,在这一瞬间一口气全喷发出来了。
可是随即她发现自己醒了,仰天躺在床上,瞪着眼,张着嘴。张寒在边上看着她,满眼的惊慌,一边用力推着她的身体。
原来又是梦,逼真的异乎寻常的梦。这意识让她想哭,但哭不出来,而虽然张寒在边上不停地问她是不是做恶梦了,她也回答不出来。只是喘着气在房间里四下打量着,从床到窗,从床到梳妆台……然后整个人一激灵。
她又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穿着红嫁衣,一张脸永远被长长的头发遮挡着的女人。她在朝艾桐招手,就在床对面那扇镜子里。
可是张寒看不见她,因为循着艾桐的视线朝镜子看过去的时候,他的目光是疑惑的,疑惑的看了看镜子,又疑惑的转向艾桐。而艾桐这时候艾桐被另一个发现给彻底震到了。
那只樟木箱,角落里的樟木箱,半块被剪刀划得伤痕累累的红布从它紧闭着的缝隙处垂荡在外面,像条干瘪的手臂……
第五天艾桐把家里所有的镜子都用布包住了,对张寒说那是为了要把家里所有家具全部清理一遍,在婚礼之前。然后把那件礼服剪成碎片丢进了火里。
第六天她把所有玻璃制品也用布包住了,只一次她把礼服偷偷送进了庙里。
第七天我去了她的家,她开始烧它所有的刺绣品,包括那件被我从樟木箱里一次又一次找出来的红礼服。
而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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