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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真香,一个梦也没做。
回到现实中,邓小虎拖着蔡玉生的手往河边走,蔡玉生的腿一软,瘫倒在河
泥里,黄苏丝死了,软得像条泥鳅,穿着衣服,鼻孔里塞满了沙子,停止了呼吸,
肚子很大很白。她挣扎过的,拳头握得很紧。
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声,“你被鬼找去了啊!”其实她不是为了黄苏丝的死没
办法向老公交代哭,而是为了邓小虎而哭,他是自己的命。刘思远会下手的,他
不会相信黄苏丝是自杀。
“我要杀人。”刘思远看着身体巨瘦的儿子,可怜的,只能活十年。唯一的
希望黄苏丝都死了,肯定是蔡玉生,坏了自己的命脉。
“妈,我们明天就可以见到爸爸了?”邓小虎一脸天真,“明天考试呢,不
用参加了?”
“不用了,明天早上六点我们就走。文具盒带上没有?到城里一样要读书的。”
蔡玉生关好门,关好灯,准备睡觉。
“妈,我怕。”邓小虎突然靠近蔡玉生。“怕啥,你姑在棺材里呢。”“窗
户外头有影。”邓小虎有点发抖,刚才那影子走过,凉飕飕的。
有人敲门,蔡玉生把小虎的头蒙在被子里,没有开灯,把门打开。
蔡玉生看到那死人手里的铲子时,早已经没有了意识,眼珠用力鼓着,站立
姿势保持了两秒钟,坍塌。邓小虎在被子里发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去的,
第一铲子拍下来的时候只打断了腿,轻易的“咔”一声。接下来“啪”的一声,
隔着薄薄的被子可以看到血染红了床单。如果掀开,可以看见血肉模糊混合的一
团。
有人来调查,证明是他杀。他,肯定不会有人想到是死人杀的,杀完人以后
铲子一扔,自己又爬回墓穴里睡着了。那太戏剧化了,荒谬的只会在小说中出现。
所以这是无头绪的案件,被杀的人也没有大背景。而只有高深的黑巫师,可以控
制死人。谁关心呢,大家都在看热闹。
县里的法医到第二天中午才赶来,拍照片,取尸体样本,有点想流泪,因为
场面比较壮烈,而且他最近感冒了。几个警察研究着,记录着。
方芬芬傍晚没事,看起书来,那是一本好看的《知音》杂志,男人们都干活
去了,今天好像有工要赶,太阳快下山了还没见人影。
“芬芬。”
方芬芬放下手中的书,抬头一看,高兴道:“舅妈,你怎么来了?”
邓小虎面无表情地朝方芬芬挥手,算是打招呼。
曾经以为要在一起,却早早分开,仍是要见,死了都要。
“小虎也来了,长那么高,姐都不认识了。”方芬芬带他们进屋,一边牵着
邓小虎的手,冰冷。
倒两杯水,放在桌上,一边说:“我舅马上回来了,你们先喝水。”
话刚落音,下工的钟声响起来,方芬芬赶紧穿上围裙,因为要开饭了,今天
下午那么长时间的工作,大家都饿了,也顾不上发现二人眼神中的异样。
果然不到五分钟,第一个排队的工友开始敲打搪瓷碗,“芬妹子,快点啦。”
“哦,马上。”方芬芬把掉到腮边的头发往后一挽,手脚麻利极了。同时,
对进厨房准备吃饭的邓益明说:“舅,舅妈和小虎子来了,在里面待着呢。”
邓益明喜出望外。这不,两个自己最亲的人好端端坐着,面前摆着两杯清水,
没喝。
“哎呀,你们来了也不早说,我好去接你们过来。”邓益明高兴极了,邓小
虎长高了些,但还是一个孩子。
“爸爸。”邓小虎的眼泪扑扑掉下来,“我和妈好想你。”
邓益明的鼻子也酸酸的,刚想过去抱,外面张长弓的声音响起来,“老邓,
出来一下!”
“哦,马上来。”邓益明皱眉,抬头对娘俩说:“等会,我马上回来。”
蔡玉生看着邓益明,点头道:“好的,我们等你。”
费青龙进来了,在门口的时候听方芬芬说了舅妈来的事情,也进去打个招呼,
拿筷子准备吃晚饭。之前,蔡玉生也是知道费青龙这个人的,于是也没有觉得奇
怪。
“叫姐夫。”费青龙很不要脸地对邓小虎笑着。
邓小虎躲在蔡玉生后面,怯怯地张着嘴,看着这个凶男人,“姐……姐……
夫。”
费青龙笑着想,等明天江希文过来吃饭,也让小虎这么叫,哼,早知道那男
人对方芬芬图谋不轨了,看他那色迷迷的样子……
张长弓叫邓益明去打麻将,三缺一,陪的是供货商,只赢不会输,五十、一
百的筹码。
“我老婆、孩子来了,去不了。”邓益明摇头道。
“你先吃饭,等下到我办公室里来,赢了钱给老婆买衣裳不好吗?你他妈的
别扫兴,就这么说定了。”张长弓说完就走了。他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他在外面
吃。
饭菜已经上桌,一个莴笋丝炒肉,一个红烧冬瓜,一个牛骨头汤,一个豆腐
皮炒韭菜,还有一个碗里两个煎鸡蛋,特别给蔡玉生母子准备的,开始也不知道
他们今天下午来。
江希文今天回家了。所以大家说话都比较随意,方芬芬不停地夹菜给小虎,
这小朋友太可爱了,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冰棍留给姐姐吃,结果等方芬芬放学回
来,只剩下棍子了,邓小虎的全身都是糖水。
“最近学习怎么样?”邓益明随口问道,“明天带你们出去转转,顺便给小
虎买个新书包。”
“爸爸,如果我们死了,你会记得我们吗?”邓小虎睁大两只眼睛看着邓益
明。
“傻瓜,谁教你说这话的?”邓益明笑了笑,“乖乖听话,爸爸等下出去赢
好多钱,明天带你去游乐场。就是有过山车的那个。”
邓小虎从未去过,只在电视里看过。听到爸爸这么说,邓小虎好开心,咧开
嘴笑了,仔细看,能够从大嘴巴里看到内脏,但没事谁会仔细看自己小孩的喉咙
呢!除非喉咙发炎。
“吃完饭你要走?不去成不?”蔡玉生浑浊的眼球似乎带些哀求的成分。
邓益明虽然对她下垂的咪咪没有任何感觉,然而还是很感谢她,帮他照顾发
疯的妹妹,帮他生养小孩,勤俭节约,任劳任怨,糟糠之妻温柔贤惠,可惜却不
得好死。
“不去不成,人家老板叫我的。”邓益明放下筷子,“我晚些回来,你们先
睡。我走了。”
费青龙邀方芬芬出去逛街,说买鞋子,因为方芬芬的鞋子开裂了。其实,许
多工友的大脚趾都是常年在外,袜子总是不牢固的,破了就破了,补好了也是破
的。
“你们慢走。”蔡玉生点点头,但不敢太用力,似乎会怕头摇掉一般。方芬
芬把钥匙转交给了蔡玉生,牵着费青龙的手高兴地走了。恋爱的时候,容易忽略
身边的人;如果不忽略,又不是恋爱了。
邓益明从来没有赢过这么多钱,即使不是自己的,摸摸也好。那些钱带来的
手感是多么让人着迷,它们散发出来的味道是多么让人陶醉。
交了八千给张长弓,另外五千放在口袋,这些钱,留五百块当私房钱,其他
的全部交给老婆。
推开门,老婆、孩子都已经睡着了,人生最简单的幸福莫过于此。自己洗洗
也睡下,十分的安逸,顺手把钱塞到蔡玉生搭在凳子上的外衣口袋里。
半夜觉得冷,裹紧了被子。迷糊中听见小虎说要撒尿,于是推醒蔡玉生,
“你同他去,就在外面。”
小虎下床的时候抱了一下邓益明,就被蔡玉生拖到门口去了。
清晨,邓益明接了一个电话,跌跌撞撞走到厨房,方芬芬正在和送菜的人讨
价还价,旁边是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
“起来这么早啊,舅。”方芬芬头也不抬。
邓益明颤抖着指着那个袋,“里面,里面是什么?”
方芬芬熟练地把沾满鲜血的口袋用力撕开,“这是中午吃的牛腩、牛杂啊。”
邓益明看着血肉模糊的一团散发腥气的内脏,一股酸液直奔嗓子眼儿,蹲在
地上拼命呕吐起来,一边吐一边哭。
打电话过来的是县里的派出所,说他们死了,怎么可能。
而床上,整整齐齐摆着四千五百块钱。
第五章
“怎么可能?”费青龙扶邓益明坐起来,昨天不是看见他们来过,活生生的。
邓益明哆嗦地拿起电话拨号,记不清这是多少次打这个号码了,派出所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