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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作休息后,秋意亭便提着一个水囊去打水。对于他在这异国他乡都能迅速找到水源的本领,淳于深意已不只一次惊叹了,甚至在一次旅途休息中她特意和秋意亭换了,自己去打水,可她那次足足寻了半个时辰都没能找着,最后秋意亭出马,不过一刻钟便提着满满一水囊的水回来,让淳于深意又是沮丧又是感慨。对此,秋意亭只淡淡说了句“行军作战,水是十分重要的,每次扎营时第一宗事便是找水源,这些年都练出来了。”
秋意亭打水了,淳于深秀则去捡柴,淳于深意就在空地上架起锅,孔昭将瓶瓶罐罐的调料、食材从车上搬下,风辰雪呢,只是顺手从车上拎下一张毡子往草地上一铺,方便大家坐。
最后水打来了,柴也拾回了,动手做饭的便是孔昭,这是尝过孔昭的手艺之后的一致决定。在野外,自然不似家中可来个几菜几汤的,只是煮了个浓稠的肉汤既当了饭又做了菜。不过孔昭煮出的肉汤自不同一般,羊肉汤里添上粳米、淮山药、灰芙蓉、菟丝子、胡桃仁,过得两刻后,锅里已传出了浓浓香味,让几人闻着觉得肚子更饿了。
等到喝着又浓又香的肉汤时,淳于大少第三十七次感叹道:“孔昭姑娘,以后娶你的人一定是个洪福齐天的人!”
“我从不知道鸡蛋饼也能这么好吃!”淳于深意一脸满足地嚼着早上孔昭做下的饼,“可恨,可恨我不是个男人,不然我一定娶你做老婆!”
淳于深秀一听,赶忙凑了过来,“妹妹,我是,你哥哥我是男人!”接着脑袋一转,看着孔昭,“孔昭姑娘,要不你将就下,嫁给我?”
淳于深意听了顿时眼睛一亮,“对啊!做我嫂子吧!成了一家人后,那我以后都能吃到你做的饭菜啊!快!哥,快拿件信物出来,赶紧把孔昭嫂子订下!”
“是是是!”淳于深秀几口把肉汤灌完,放下了碗便全身上下搜起来,可搜来搜去,除了以上以及几片银叶外,便是一个光身子。“咦?怎么会没有?我记得上次殷然姑娘还送了我一个玉佩呢……”
“滚!”淳于深意一脚踢在她哥屁股上,然后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子,递到孔昭面前,“孔昭,这簪子是我娘给我的,姑且就算是我们淳于家的传家之宝,你收下吧,做我的嫂子吧。”
“妹妹,这簪子太寒碜了一点……哎呦!你别再踢了……痛!”淳于深秀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口里却依旧念着,“我淳于大少娶老婆得体面啊……至少也弄支金的不是……”
“嘿嘿……“淳于深意看着孔昭干笑两声,”这簪子虽不值钱,但心意最重要么。怎么样,孔昭,你收下不?你放心,只要你进了我们淳于家的门,我一定事事帮着你,我们淳于家肯定让你当家作主,家里所有的钱都交给你管,我哥也给你管着,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会揍得他爹娘都不敢认!”
对于淳于兄妹的突然之举,孔昭表现得很镇定,她看看揉着肚子的淳于深秀,又看看举着簪子的淳于深意,然后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哼,我才不要当你们的煮饭婆呢。”完了起身端着一碗肉汤走到风辰雪面前,一脸乖巧的道:“姐姐,喝汤。”
身后,淳于兄妹面面相觑。
“这……算是求亲失败吧?”淳于深秀心头不无沮丧。
“唉!”淳于深意长叹一声,一脸悲怜地看着她哥,“可怜的大哥,想当年李小姐为了不嫁你宁愿上吊,看来你今生是娶不到老婆了。”
淳于深秀被捅到痛脚,反驳道:“那周公子逃了这么多年都不敢回来呢,你能比我好多少?!还不一样没人敢娶。”
在他们嚷嚷闹闹的时候,秋意亭喝完三碗肉汤嚼完四张大饼,饱了后,目光看似随意的扫了风辰雪一眼,道:“前面三里外便是山尤境内最高的绛兰山,我们去那座山上看看如何?”
风辰雪点头,“爬上山时正好看日落,不错。”
于是五人用过午膳后便往绛兰山去,到了山脚下,将车马行李寄放在山下的村人家中,只带了些随身之物便开始爬山了。
五人中有四个都一身武艺,自然是身轻脚快,行李秋意亭、淳于深秀背了,而风辰雪与淳于深意则是轮流拉着孔昭,以免她太辛苦。
绛兰山为山尤第一山,山高峰险怪石嶙峋,颇为壮观,又古树参天,奇花伊藤随处可见。他们并不急着到山顶,于是一路边走边看,有树荫蔽日,又有山风徐徐,倒是心旷神怡。
等到山顶,已是酉时,正是一轮绯日斜挂峰边,天边云霞似煮,青峰层林染艳,一派绮丽宏美。
五人不由都忘了一身的疲倦,皆静静的欣赏着眼前的落日美景。
当落日依依不舍地拖着最后的一点霞光自峰边隐去,几人不约而同的微微叹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腿都是酸的了。”淳于深意找了块山石坐下,捶着两条腿。
“我不行了,得要睡一觉。”淳于深秀则是找了块平坦的草地躺下。
爬了半天的山,铁打的人也腰酸腿痛。
风辰雪刚坐下,孔昭已趴在了她身上,喃喃着:“姐姐,累死我了。”
“歇会儿。”风辰雪扶她在身旁坐好,然后伸手在她的四肢上轻轻揉捏着。
孔昭只觉得她手掌揉捏的地方有一股暖暖的气流滑过,然后酸痛僵硬的肌肉便慢慢放松了、舒坦了。不由感叹道:“姐姐,学了武功真的很有用处啊,等下山了你也教教我。”
风辰雪闻言睨她一眼,道:“这话你说过很多次了,每次教你时你都以‘这比爬两座山、走两百里路更累’而作罢了。”
孔昭脸上微微红了下,争辩道:“那本来就是比爬山更累。”
风辰雪弹弹她额头,笑了一下,揉了片刻见她已缓过来了,便收手。抬头,却见秋意亭依旧矗立山边,目光了望四野,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心中一动,起身,抬目环视山下,不由暗暗心惊。
立于山顶,自然是一目了然。
绛兰山的左侧山下便是一城,想来那就是山尤重城绛城,而在绛城左边则又连着另一座山,那山虽不及绛兰山高却是往左纵横绵延,一眼望不到尽头。
秋意亭自怀中取出一块白帛摊开,沉思的看着,忽然耳边传来一声轻语,“此处易守难攻,不知将军以何破之?”抬头,却是风辰雪,隔着丈许远的距离,目光掠过他手中的白帛。不是秋意亭太敏感,而是他确切的感觉到,这一路上来风辰雪在回避着他,似乎不想与他有太深的牵扯,他虽有些疑惑,但亦不强求,一直与她保持不远也不近的距离。而刚才,似乎是她主动与他说的第一句话。
将军?秋意亭心里笑了一下,道:“在山尤唤此称呼不大妥当。我略长几岁,风姑娘如不愿随深秀他们的称呼,便直接唤在下的名字即可。”
“绛兰山与那座山夹着绛城,乃是天然屏障,这绛城矗立两山之间,倒似是一支利箭的箭头。”风辰雪目光望向山下。这一路,她虽尽可能避免与秋意亭深交,但无可否认她或多或少的对他“另眼相看”,要将一个与自己命运相系的人视作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除非木石之人。所以免不了暗中关注,这一路行来,他自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他此刻在考虑什么她也很清楚,而他至今无败已被传为神话,是以她难得的起了好奇之心。“秋大公子用兵如神天下闻名,若是你领兵至此,会如何破之?”
秋大公子?秋意亭心下一动,她如何知道他有弟弟?是游历中曾到过帝都?既算她生疏客套,那唤秋公子即可,此时此地何需这样的区分?心里虽然瞬息转过许多疑问,但他面上神情不变,道:“当年风息两王攻打白国鼎城之时,鼎城几与这绛城很有些相似,而两王是以秘径潜入鼎城以火乱之,再内外夹攻以破之。”
“哦。”风辰雪侧首看着他。
那一眼,令秋意亭心头生出奇怪的感觉,一种血脉沸腾的兴奋里夹着一种冷冷的怖意。她听明白了?
“难道秋大哥是要仿效前人,派人潜入再内外夹攻?”淳于深秀听得他们的话不由起身,走至山边看着下方的绛城,想着当年与山尤的厮杀不由道,“这该死的山尤老是骚扰我们,哪天惹火了本少,就领着人照着这法子攻了他们的城!”
“秋大哥,你手中这东西一路上你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我一直想问你来着,这什么东西?”淳于深意也扶着腰走了过来。
“这是令尊根据所阅典籍画出的山尤典图的摹本。”秋意亭将白帛递到两人面前。
“咦?我爹有这种东西?”淳于深秀好奇的看着那块东西,只见朱、墨两色的曲线横的竖的长的短的尖的圆的布满了白帛,看不大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