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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友谅犹豫片刻,向身边的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士兵捧着一个精雕细刻的匣子,往这边走来。
与此同时,所谓的王妃也在侍卫的挟制下向陈友谅部靠近,我顿觉喉口干的发涩,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眼看这士兵一步步近了,朱元璋禁锢着我的双手竟也不自觉的加了力道,我诧异地看着他,他只将目光牢牢地锁向场中。
“轰——”
在假王妃与玉玺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装有玉玺的盒子突然火芒爆涨,蹿出无数火苗,炸成一朵巨大的火莲花。爆炸声震耳欲聋,焦黑的烟雾环绕不散,这下真的是玉石俱焚了!
震耳欲聋的声响过后,全军哗然,立即拔剑出戟,严阵以待,这场无畏的大战一触即发。
陈友谅和徐寿辉面面相觑,各自的眼眸中皆喷射出慑人心魂的怒火。
惊魂甫定后,我死死盯住朱元璋,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搞的鬼!我绝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忽然,左手畔有丝丝灼热感,我警惕地瞥下去,却见一丛跳动的火苗正悄无声息的燃烧着,想来是从刚才的爆炸中蹿出来的。
我心念微动,不动声色地将袖口凑近火苗,恰巧东边袭来凛冽的天风,火顺着我的衣袖向上蔓延,我咬紧银牙,忍住皮肉烧焦的剧痛。
无论是成是败,这都是唯一的机会了!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十三)惊魂对峙 下
手臂上灼烫的惊痛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强撑片刻后,眼前渐渐发黑发暗。我终于忍不住哼出声来,朱元璋猛地回头看向我,慌忙地松开掩住我口鼻的手掌,又惊又怒想要拍灭我身上肆意不止的火。
我冷笑着瞥了他一眼,登时跳起来向着陈友谅疯狂地挥舞自己火龙盘踞的双臂,嘶声喊道:“谅!我在这里!我是阿棠,我才是真的阿棠!”
朱元璋想将我扑倒,已经来不及了,火势已在四围的秋草中猛烈地燎起,方圆几里都看得见,所以陈友谅他们一定也看得见。
黑色的骏马犹如铺洒的墨迹,晕开天地的清明,风驰电掣般朝我急冲而来,那匹马的身后则是千千万万的黑甲士兵。
右臂上撕心裂肺的痛楚让我的视线渐渐模糊,再也看不清陈友谅的面容,但我知道,他看到我了!
朱元璋依旧趴在草丛中,目光又怜又痛,怒喝道:“你这个疯女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冲着他凄然一笑,忍痛道:“你现在跑还来得及,我知道这附近必有你的接应。再不走,我保管让你跟我一起死!”
朱元璋眺望了眼奔涌而来的兵马,咬牙道:“你记住我对你说的话,他是你的仇人!我才是你的亲人!我会回来找你的!”
我嘶声道:“你走吧!永远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朱元璋最后望了我一眼,便蛇一样从焦臭的野草间迅速地匍匐而出。
我仰起头,漫天的血光、火光涌入我的眼中,通身焦灼得失去知觉。
此刻的我,正如置身于地狱的三味火海中渴望转世重生的孤魂野鬼,等待着净瓶玉露的救赎。
蓦地,冰凉的液体扑往我的全身,却惊醒了我的痛觉,我疼得瑟瑟发抖。
这种时候,连昏倒都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可我偏偏是如此清醒,每个毛孔里都燃起焦灼的热浪,舔舐着我同样焦灼的脆弱。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我终于看清了那张令我朝思暮想的明亮面庞,可他褐色的眸子里已溢出了宝石般晶莹的泪珠。
我颤抖着伸出左手想为他拭泪,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半分力气,只好退一步努力地摆出嘴形:“别哭!”
“傻丫头!疯女人!”陈友谅一把将我横抱起来,霎时间,天与地也旋作一体,渐渐混沌、黑蒙……
几番睡了又醒,痛意也愈发深刻,眼睛却始终睁不开。
依稀能闻到古怪的草药香气,以及陈友谅身上的特有的不佩芳兰的男人气息。
我还活着,他还在我身旁。
这么说来,他和徐寿辉的纷争已经安然解决,我在心底长吁一口气。
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我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女人,只因在风云激荡之际,我终于能牢牢握紧他的手,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王爷!王爷!王妃在笑呢!”那是鸢儿的声音,原本清甜的嗓子已经沙哑不堪。
“大夫,你快来看看她,是不是好转了?”陈友谅低沉的声音颤抖着,犹若散在风中的蒲公英。
有人探取我的脉息,又轻抚我的额头,良久后,他轻叹道:“回禀王爷。王妃的灼伤并不严重,但王妃正在发热,如果烧不退,恐有性命之忧。”
“啪——”有瓷碗摔落的清脆声传入耳中。
陈友谅的声音是异常地震怒:“混账东西!既然灼伤不严重,又为何会发热?定是你医术不精,在此敷衍于我!”
大夫诚惶诚恐地说:“王爷明鉴啊!王妃是因连日来遭受不少虐待,又受惊过度,才会体虚至此!”
“虐待?”陈友谅扑到我身前,握住我还算勉强完好无损的左手,愤恨道,“无论那人对你做了什么,日后,我定要让他加倍奉还!”
他转而又呵斥道:“王妃若有任何闪失,我要你们通通陪葬!”
“小人必定尽心竭力!”
接着是一屋子人惊惶的唯唯诺诺,嘈嘈在我耳畔,令我脑中晕眩之意更浓。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又有人说道:“王爷,王妃还没有醒来吗?”
我听得出,这是宁凝的声音。
陈友谅的语气疲惫又忧心:“并没有。”
宁凝抽泣道:“是宁凝有负王爷所托,未能保护好王妃。”
“罢了,”陈友谅的声音也有些喑哑,“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没跟阿棠交待清楚,她那日也不会误打误撞闯进帅府,被徐寿辉的人跟梢。”
赵普胜忧心道:“事情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宁凝故意在中秋宴前将王妃带离映雪堂,进入人群密集的灯市,就是以防万一。按理说,他们绝无可能将阿棠绑走。还有,那日在汉阳城外,王妃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草堆中?我怀疑这件事的背后另有人在操控着。”
接着是长久的寂静,宁凝突然道:“这一切都是宁凝的错。王爷若是怀疑我,我也无话可说。但请王爷千万不要迁怒于赵将军!”
赵普胜急道:“宁凝绝对不会做出背叛王爷的事,还请王爷明鉴。”
陈友谅的声音冷冰冰地:“赵将军这是哪里话?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只希望不要再出现第二次!”
我听得心惊肉跳,难道说,陈友谅怀疑赵普胜夫妇吗?那可就正中朱元璋的下怀了!
我想睁开眼,告诉他们真相,奈何眼皮如帘幕、喉咙似被火把堵住,全身上下又烫的厉害,最终又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十四)摄政王妃 上
不知与针扎般得热痛对抗了多久,我终于睁开眼睛。烛火暝瞑,映着面前罗幔,那些飘忽的色彩似是庭院里细嫩的紫藤萝花。不,不对,这不是我夜夜安寝的地方。
晚风轻拂,帷幔飘摇间现出一个男人的优美侧影。陈友谅坐在帐外两尺远的地方,高冠华袍,双手无声无息地婆娑着一把暗夜般漆黑的剑,神情孤独而忧郁。
他在想什么?他在愁什么?
为何他眸子里的星光一如他手中的乌剑般,寒光毕现?
我的右手臂上缠满了膏药、白布,凝固在肌肤上俨然成了石头般坚硬的累赘,一动也动不了。
我想喊他,喉口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得缓缓攥住手边的床帏,不断地摇着。
与此同时,陈友谅冰冷的目光警醒地转动,却在瞥向我的按一刻化作了一汪春水,他坐在我身边,轻抚我的额头,怜惜道:“终于醒了。”
那手掌冰凉而舒适,驱散了我身体上的酷热。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话也说不出,头也点不下去。这些天经历太多噩梦、太多痛苦,我都没有哭一次,此刻我只想抱住他痛哭一场,可我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那场火,究竟毁去了什么呢?
陈友谅目光温存,缓缓道:“你病着,就不要说话了。我知道你很难受,等你烧退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泪水哗哗地流着,我却努力冲他挤出一个笑容,对于体无完肤的我,真不知这样的笑是丑是美。
陈友谅回给我一个温和的微笑,犹若绽放在秋夜里的白梅,那样幽绝。
药香缭绕下,随风摇摆的床帏愈发朦胧了,似是泪水穿作的珠帘。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拭去我眼角的泪水,我才看清,那帷帐上绣着的不是紫藤萝的花瓣,而是两条翻云覆雨的朱色蟠龙。
他终于还是称王了吗?我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