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疚和矛盾不允许他得手,甚至逼得他要背叛一边,也违抗了另一边。
既然他是被埋下的关键一子,那么给他的命令绝不会是拖延,而是灭口。
的确如他所说,他没想杀景熠,真的没想,他只是希望把景熠拖下来,在郡王府要我从长计议的时候是这样,在驿站刺伤的时候是这样,还有他说给我的那些话,全都是。
所有的这些,也许我并不是想不到,而是骤然面临那样的场面,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景熠是我的弱点,遇到他的事我就会乱,就会糊涂,他一直很清醒,所以不肯留我,偏是我非要赖在他身边,于是如他所料的,有一日,这种弱点终究害了我也害了他。
如今的我没有了缜密计划的时间,错过了召回逆水众人的最佳时机,现在对着这样一个关卡,能用的只有我和陆兆元两个人,我该怎么办。
那牧此时走到我身边,见我一脸凝重,带了点小心道:“如果不能冒险闯过去,东边五里还有一条路,知道的人不多,可以一试。”
我抬眼看他,少顷点头:“好。”
那牧见我如此痛快应下,也是面露释然,忙着回转了去吩咐。
见他走远几步,我转过头去看陆兆元,正色道:“兆元,你听好,无论有什么事,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尽快送马车里那个人平安回京,联络黎原,把人交给他,旁的,你什么都不要管。”
陆兆元闻言神色一沉,没有立时应我。
“无论你想着他是谁,他是,他也不是,”我说得自相矛盾,但知道陆兆元一定听得懂,“你好好的送他回去,你的妻儿都在等你。”
陆兆元目光一凛,到底点了头:“我知道了。”
改道上路,我把那牧和那娅都叫到马车里坐着,他们以为我有话要说,我却许久没发一言,只是依旧靠扶着景熠。
直到外头有了越来越近的追击声,逐渐形成包围之势,马车再一次停了下来。
陆兆元推门急道:“落影?”
我想都没想:“你先去挡一下。”
他点头,纵身离开。
这时景熠身上一动,突然抬头,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我突然抬手按在穴上,立时再动弹言语不得。
他的眼神一下子变了,我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不错,我早知道逃不脱的,这条路与方才的关卡距离不过五里,便是平日里再少人知道,哪怕那些瓦刺官兵都能忽略掉,迎风阁也绝没可能错过,倾城对于地形判断一向准确又犀利,如果要堵,就不会给任何人逃脱的可能。
我咬唇,别开眼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而是把他小心的推给了一边的那娅。
“那娅公主,”我看着那娅的眼睛,郑重道,“他的穴位一个时辰就会解,这一个时辰你要好好的抱住他的身子,小心别扯动他伤口。”
停一下我又道:“你喜欢他,就要守好他,不要让他被旁人夺了去,记得了么?”
那娅尽管面上微红,依旧忙不迭的点头,并紧跟着问了一句:“落影姐姐,你也喜欢他的,是吧?”
我淡淡一笑,没有答,而是转过头对那牧道:“外面天塌下来,你都不要离开马车,还有你的那些人,也都不要出去动手,全心守在你们身边,一旦有机会,立刻走!这里离北蒙边境已经不远了,后面的路你们自己识得。”
“倾城逆水,落影,”那牧看着我,道,“我听过你的名号,知道你在中原武林的影响力,但我们北蒙男子岂是贪——”
“行了!”我皱眉打断他,对他满心的没好气,“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就该明白我的能力大大强过你的那些人,我觉得能过得去,不需要你们帮忙,我说不行的,你们伸了手不过是多死几个而已,你非要看你的人都死光才甘心?”
“即使如此,也不能丢给你们一两人去抵挡!”那牧不肯妥协,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无名火起,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使得我一把扯住他,力道分毫没有收敛,同时低吼出来:“你以为我愿意救你吗!北蒙太子有什么了不起,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我要救的人是他!”我伸手一指景熠,“还有他的大局!所以你们是不是贪生怕死不需要跟我证明,跟你们的天下去证明!”
“你现在就好好的待在他身边,尽快回你们的国土上去,再把他平安送回大夏朝的地界,”用力压一压心境,我直盯着那牧,“这才是你能帮我,也是帮你自己的,一旦他有任何差池,不用你弟弟,我会先去要你的命。”
几句话逼得那牧再没话说,纵是外头尚未有打斗声起,我也不敢耽搁,没有再去看景熠和那娅,抓起一把之前在驿站捡来的长剑就旋身下了车。
扫一眼四周,已经被围了个严实,怪不得尚未起动静,对方根本就无需担心我们跑掉。
不急着凑过去,我立在车边观望,一番发泄之后,我反而冷静下来。
陆兆元拦在几个要接近过来的人前面,厉声:“听不懂是怎么着!”
那边一个人抱拳:“阁下说是逆水堂旗下,总要拿出信物来给咱们看看。”
我听了轻哼一声,陆兆元做了几年逆水堂主,迎风阁谁还能不认识他,听那边的话说得生疏却不掩客气,就知道早确认了身份的,况且以陆兆元的资历,哪是能随便掏堂内信物给个普通弟子看,那边算准了这个,不过是在敷衍拖延,许暗中早叫人去找领头的请示了。
只不知,守在这边的是迎风哪一堂。
“笑话!谁在这领头,叫你们堂主出来!”
就在陆兆元几乎要恼起来的时候,总算有个小跑着往这边来的弟子,近了与方才说话的那个耳语两句,就见那人又是抱拳:“既然果真是逆水堂内,咱们当然不敢为难,自当放行。”
“只是——”那人话锋一转,道,“那马车里的人得留下。”
“这又不要看信物了?”陆兆元右手拿着的剑换到了左手,我知道这就是他耐不住火的征兆,“谁这么大架子,面都不敢露的!你们倒是哪一堂?”
那弟子依旧客套:“此处山高地远,我们堂主不在这边,分堂主——正在会客,也不便露面。”
一句拙劣到可笑的敷衍,却让我听了突然就是一顿。
心里按捺不住的颤了一下,再压不住,我走上前去,说话之前先把手里这柄长剑抽出来,手上一旋,直指到那弟子的咽喉,惹得那边一片刀剑出鞘的声音,场面顿时收紧。
“去回,”我的声音淡冷,“就说落影在这里,叫顾绵绵出来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灯深恰月潜(二)
与顾绵绵相交五年,除了一些不得已的秘密,我们之间的了解大大胜于旁人,就如我看得懂她的苦衷不去揭穿,就如她看得出我有喜欢的人,看得出景熠就是那个人。
我们是真心的把彼此当做知己,才会敢于流露那些在旁人面前所必须隐藏的情感。
顾绵绵看似风情万种八面玲珑,可以随意游刃于任何人事之间,谈笑间化解那些原本需要刀剑相向的争端,然而又有几个人知道,其实她的本性并不喜欢与人纠缠,尤其厌恶那些客套拉锯,言语调笑,她的骨子里,只有喜欢和不喜欢,而每每愿意摆出一副天下通吃的面孔去招摇过市,是因为宫怀鸣需要这样的她,这样的她才会被他更多的带在身边。
于是遇到一些可见可不见的人来访的时候,顾绵绵便会吩咐人这样回话,不但说自己不在,还会把来人的下一句也堵了:堂主不在,分堂主正在会客。
看似慵懒不经意,实则满心抗拒和不屑,连个更合理高明一点的借口都懒得找。
那个被我用剑指着的弟子只呆了片刻,便迅速想明白了现状,天底下自没有哪个人敢在迎风阁包围圈内冒充落影,旁边的陆兆元已证实不假,那眼前这个我恐怕当真是他惹不起的那个。
顾绵绵来得很快,依旧是一身红衣翩然而至,目光相对,看得出她有一点慌乱,些许惶急。
于是我突然就觉得失望,失望到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顾绵绵张了张嘴,同样的欲言又止。
“绵绵,”剑收下来,到底还是我先开口,“这就是你要给我的交代?”
她的唇颤了一下,朝身后扬了扬手,那些弟子见状俱后退了一丈左右,留给她一个说话的地方。
“落影,”顾绵绵的声音有些艰难,“我可不可以——以后再跟你解释。”
我看着她淡笑一下:“你还看不出来?我已经不需要你的解释了。”
她面色一僵,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