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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深处变得一片漆黑,只有靠洞口的部分从狭隘的山谷里反映过来一线微弱的光亮。河水的一条支流,冲过这个山谷,在离此几十码的下游,和另外一条支流汇合。
“我不赞成这些土人的原则,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不经战斗就屈服,”他一面忙着遮掩洞口,一面说,“我们有句格言说:‘只要有生命,也就有希望。’这才是更有慰藉作用,更适合军人性格的话哩。对你,科拉,我用不着再说什么空话来鼓励了,你自己的坚毅、镇静和明智,会教你去做一个女性应做的一切。可是我们能不能想点办法,使这个伏在你怀里发抖的人止住眼泪呢?”
“我已经镇静一些了,邓肯,”艾丽斯从姐姐的怀中抬起身子,含着眼泪硬装出镇静的样子说,“现在镇静多了。看来,我们藏在这儿还是安全的,没人知道,不会受到伤害。我们得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那几个已经为我们冒了这么多险的好人身上了。”
“对啦,这才像是孟罗的女儿、我们聪明的艾丽斯说的话哩!”海沃德在向岩洞的外面那个入口走去时,停下来紧握住她的手,说道。“眼前有这样两个勇敢的榜样,一个男子汉怎么好意思不拿出勇气来啊。”随后,他在岩洞中央坐了下来,一只手不安地紧握着剩下的那支手枪,他那紧皱的双眉和严肃的目光,显露出他心中的忧闷和绝望。
“那班休伦人,即使来的话,也不像他们想的那样容易找到我们这地方。”他低声咕哝着说,把头仰靠在岩石上,仿佛在耐心地等待着这一结局的到来,但他的目光还是紧紧地盯着那条通向他们藏身之地的通道。
他的话音一落,接着便是一片深沉、漫长、几乎是死一般的静寂。早晨的清新空气透进了山洞,使洞中的人的精神也渐渐地受到了影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依然平安无事。于是,希望的火花渐渐在他们心中燃起,可是谁也不愿说出这种期望,深怕片刻之后,这种期望又会完全破灭。
只有大卫一人的心情和其他人不同。从洞口的缝隙中穿进来的一线亮光,掠过他那苍白的脸,投射在他手中的那本小书上。他正在一页页地翻着,好像在寻找一首最适合眼前情况的圣歌。他一直这么认真地翻着,很可能是因为他误把海沃德对他说的那番安慰话当真了。最后,他的耐心的努力,似乎得到了报偿。他不向大家作点说明,也不表示一下歉意,便突然大声宣布说:“威特岛!”说完就用校音笛吹出了一个悠长而悦耳的音阶,接着又用他自己那更加悦耳的歌喉,把刚才宣布的那首歌先试唱了几句。
“这会有危险吗?”科拉的黑眼睛朝海沃德少校看了一眼,问。
“这个可怜人!他的声音这样微弱,在瀑布的喧闹声中是听不见的,”海沃德回答说,“而且,还有这山洞的岩壁挡着哩。让他的感情抒发一下吧,看来这不会有什么危险。”
“威特岛!”大卫又说了一遍,并且带着长期以来惯于用来叫学生不要随便耳语的尊严神气,朝四周打量了一下。“这是一支华美的曲子,而且配了庄严的歌词,我们要认真严肃地唱!”
圣歌教师停顿了一会,眼看大家都已遵守他的纪律,静静地不再吱声,他才开口唱了起来。他那轻柔的歌声,缓缓地向耳际飘来,直到充满了这狭窄的山洞,由于身体虚弱,他的声音显得格外颤抖波荡。可是这首悦耳的歌曲,即使演唱者的声音低微,也不能使它减色,它渐渐地把听众带进了美妙的境界。圣歌教师的这本大卫王圣歌集,歌词的英译文非常拙劣,他选出的这一首,也是如此。不过由于曲调优美,使听的人在轻柔和谐的旋律声中,忘掉了这一点。艾丽斯不知不觉地擦干了眼泪,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大卫苍白的脸,流露出她那既非假装也不想隐藏的纯洁的欢快。科拉对这位以色列国王的同名者的虔诚努力,也报以赞许的微笑,就连海沃德不一会也把目光转了过来,不再紧张地盯着那洞口,而是温和地时而看着大卫的脸,时而遇上从艾丽斯润湿的眼睛中发出来的漫游的目光。听众的深受感动和公开赞许,又激励了这位音乐爱好者的精神,使他的声音更为丰润响亮,但又不失原来那种迷人的柔和韵味。他重又使足了力气,使悠长响亮的歌声充满了整个洞窟。就在这时,山洞外面突然又响起了一片狂叫声。这声音立刻打断了他的虔诚的圣歌,简直就像他的心跳出来堵住他的咽喉,他的歌声突然哽住了。
“我们完啦!”艾丽斯惊叫了起来,一头扑进科拉的怀中。
“还没有!还没有!”激动不安但并不畏惧的海沃德回答说。“声音来自小岛的中部,一定是他们见到了那几个死去的同伴才叫喊的。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我们还有希望。”
虽然逃走的希望不大,几乎可说是毫无希望,但海沃德的话还是起了一定作用,使得两姐妹振作起精神,静待着事态的最后变化。紧接着又是一阵狂呼乱叫,只听得叫声响彻了全岛,从高处到低洼,一直传到了山洞顶上,光秃秃的岩石附近。在一声胜利的狂呼之后,跟着到处都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声嚎叫,这样的嚎叫,只有人能发出,也只有人在最野蛮残忍的状态下,才能发出。
叫声迅速地朝四面八方散了开去,有的在河边呼唤同伴,有的从山顶大声回答。在离两个山洞间的夹弄很近的地方,也响起了叫喊声,它和幽谷深处传出的那更为粗嘎的叫声混在了一起。总之,这种野蛮的嚎叫,如此迅速地传遍这片光秃的岩山,使这几个焦虑不安地听着的人不难想象,事实上这叫声不仅在上面和前后左右,而且在下方也能听见。
就在这种乱糟糟的叫嚣声中,突然在离隐蔽着的洞口几码远的地方,响起了一阵欢呼。这一来,使得海沃德放弃了一切希望,他相信,他们藏身的地方一定给敌人发现了。但是这种念头很快就又消失,因为他听到欢呼声都集中在靠近鹰眼被迫扔掉来复枪的地方。现在,他已清楚地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不仅是个别单词,就连句子也能分清,在印第安人的土话中,还夹杂着一些加拿大的方言。突然,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喊叫着:“长枪!长枪!”使得对面的林子里也响起了回声。海沃德记得很清楚,这是敌人用来称呼英国人方面的一个著名的猎人和侦察员的名字。直到这时,他才第一次明白,原来这人就是他那位离开不久的同伴。
“长枪!长枪!”的喊声接二连三,直到这伙人似乎全都齐集到这件看来足以证明它的可怕的主人已经死去的战利品旁边。经过一番吵吵嚷嚷的议论,和不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后,他们便又高喊着这个敌人的绰号,分散开去了。海沃德从他们的腔调里可以断定,他们一定是希望在这岛上的什么沟壑岩缝里,找到这个敌人的尸体。
“现在,”海沃德低声向哆嗦着的姐妹俩说,“现在是吉凶难料的关键时刻!要是我们这个藏身的地方能逃过他们的搜查,我们仍然是安全的。根据这伙敌人的情况来判断,不管怎样,我们的几位朋友已经逃出去,是肯定无疑的了。因此,在短短的两小时内,韦布将军的救兵就可望到达。”
几分钟过去了,外面静得可怕。海沃德心里明白,眼下那伙土人正在更加警觉,更有秩序地进行搜查。他不止一次地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那踩在樟树枝上使败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使树枝折断的劈啪声。最后,那堆树枝动了一下,毯子的一角也跟着掉了下来,一丝微弱的光线射进了岩洞的深处。科拉惊恐地将艾丽斯抱在怀里,海沃德也急忙跳起身来。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喊叫,听起来像是发自外面那个岩洞的深处,这说明敌人终于进了隔壁那个山洞了。不一会,那边的声音变得更多更响,显然,他们的全部人马都已齐集在那秘密的山洞里,以及在它的近旁了。
通向两个山洞的两条内部通道相距很近,因此海沃德相信,要逃走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他就经过大卫和姐妹俩的身边,走到洞口,准备在与敌人可怕的遭遇中首当其冲,掩护另外三个人。由于自己的处境而产生了绝望心情,他一直走到那很不结实的障碍物旁,和那班紧追不放的追赶者近在咫尺。他把脸凑近一个缝隙,甚至带着一种绝望的冷漠态度,窥探着他们的行动。
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背向着他站着一个黝黑而魁梧的印第安人,他那低沉的命令式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指挥自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