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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嬷嬷身形一抖,才跪在地上,却听张太后淡淡道:“行了,你们这一出出的,竟比戏里头还好看!皇后的意思哀家看明白了,不过,哀家倒是有个问题要问皇后。”
杜芷书浅浅笑着:“太后请问。”
“滑胎作何解?”
杜芷书一愣,还不待她说话,便听张太后继续道:“腹中有胎儿滑落称之为滑胎,若没有胎儿呢?”
脸上浅浅的笑容立刻凝固,杜芷书抿着唇,没有说话,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就这么看着何太医被押着一步步走近,再看着元妃嘴角浅浅的微笑,怕是早知道了实情,难怪她一直有恃无恐,不是太自信,而是知道这不过一场子虚乌有,刚刚元妃一句句配合着她,竟是逗着她玩儿的,她以为是她在掌控这场戏,却原来她不过是别人眼中的跳梁小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刻,杜芷书才知道,自己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
“需要哀家当着众人的面,再审一回何太医么?”说完,太后让人将供纸交给杜芷书,“皇后仔仔细细看清上头的每一个字!”
杜芷书没有去接,只是站立着,不说话。
张太后叹息一声:“皇后,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继而转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杜太后,道:“这件事情,杜太后以为如何?”
杜太后看过供纸,再看了眼杜芷书,道:“这事张太后定夺便好。”
张太后再次看向杜芷书,道:“勾结御医擅用禁药,假使宸妃怀胎、欺瞒陛下与哀家,并利用滑胎诬陷元妃,这桩桩件件都是大罪。”
“太后,念在皇后初犯,还望从轻发落!”李昭仪率先跪下请饶,这时候只有李昭仪一人还肯帮她。
“皇后作为一宫之首,是尔等的表率,如今却不能以身作则,哀家又岂能轻饶!来人,将皇后……”
“陛下驾到!”
太后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众人看着大步走进的重光帝,纷纷行礼,只杜芷书抿着唇站在原地不动。
“陛下来得正好,陛下的好皇后……”
张太后还没说完,重光帝却是出生打断:“朕已经晓得了。”
“既然陛下已经知晓事情始末,交由陛下处置最好。”此时的杜太后突然出声说着。
看到陛下身后跟着的宜寿宫的胡公公,张太后便明白怎么回事了,之前杜太后一句话不说,原来是这个打算。张太后自不好驳了杜太后的话,后宫与朝廷素来密不可分,陛下怕是有自己的考虑,遂点头道:“吾儿自行定夺吧。”
重光帝眯着眼看了地上跪了一地的宫婢太监,道:“这些不规矩的奴才,一律杖毙。”
奴才们还没来得及求饶,已经被拖了出去,看重光帝如此怒火,元妃倒很是得意,大家都是屏息等着听皇后的处罚。
“何太医欺上瞒下,杖刑八十,剔除出太医局,何家三代永不得入仕为官。”
而后才是看向杜芷书,道:“杜皇后识人不清,受何太医蒙蔽,在锦荣殿禁足三月,静思己过。”
重光帝的最后一句话,有人长舒口气,也有人愤懑不平,元妃正要开口,却被张太后喝止住,一场风波就在重光帝的三句话后结束。
☆、第38章
站在锦荣殿外,杜芷书驻足,抬眼看着这偌大的宫殿,心中却是苦涩。
“臣妾只送娘娘到这儿。”李昭仪亦抬头看了眼锦荣殿,而后握着杜芷书的手,安慰着:“不过三月,转眼便过去了,到时候我再来陪娘娘游园逗趣。”
杜芷书扯出一抹淡淡微笑,虽只是三月,可经此一劫,已是颜面尽失,在陛下心中亦不同以往。
“姐姐今日的情谊,我会一直记得。”
李昭仪叹息一声:“我一直当你是亲妹妹的,或是两年多不见,妹妹的举动实出乎所料,哎,妹妹太心急了。”
杜芷书没有再说什么,只道:“姐姐回去吧。”
目送李昭仪离开,杜芷书才踏上阶梯,却听见身后传来夸张的笑声:“入宫不到半年就被禁足,皇后可真是这大梁宫第一人啊。”
杜芷书没有理会她,继续往台阶上走去。
“皇后别急啊,皇后不想知道自己输在哪儿了么?”
见杜芷书顿住脚步,元妃缓步靠近,在杜芷书身边停下,凑近她耳畔,道:“差一点,娘娘就赢了,可惜,宸妃滑胎那日,亲口和太后说,她来过葵水,不可能有孕。”
杜芷书一怔,拧着眉,不可能的,她一些都算的很好,宸妃该是月中来葵水,现下还没到日子!而后她冷笑,原来她一心只想对付元妃,却不知身后这么多手推着,可宸妃怎就这么笃定她不曾怀胎?
“皇后机关算尽,终归还是道行太浅,若不是因着姓杜,今日皇后可没有这么幸运了。”而后看了看前头的锦荣殿,道:“皇后在里头慢慢静思己过,本宫就不打扰了,就不知三个月后,陛下可还记得皇后,哈哈。”
元妃笑着离去,杜芷书看着她的背影,这样性子的人,总有一天要摔大跟头,果真是自己太心急了。
…
杜芷书虽不是特别喜欢热闹的人,可锦荣殿这么多年轻宫婢,平日一些欢声笑语总是有的,今日却异常沉闷,皇后被禁足,橙香杖毙,这样的消息传来,也确实让人心惊。
“都哭丧着脸做什么,谁若不想在这里当差了,禀报了李公公,趁早出去了省心。”紫瑶出言训斥着。
杜芷书却没有搭理,自己一个人往吴嬷嬷的房间走去。
屋子里淡淡药香味,偶尔传来嬷嬷的几声咳嗽,杜芷书缓缓走进,在嬷嬷窗前唤了声:“乳娘。”
听见杜芷书的声音,吴嬷嬷转头,很是高兴,却是捂着嘴坐起身,说道:“娘娘怎么过来了,老奴患了风寒症,怕传染给娘娘,娘娘还是赶紧地出去。”
杜芷书没有听话,反是蹲下身,抱住了嬷嬷,整张脸埋在嬷嬷怀中,不说话。
毕竟是一手带大的孩子,一瞧这模样,便知不对,询问着:“娘娘,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在嬷嬷怀里待一会儿。”
见杜芷书不想说,吴嬷嬷也没再问,只伸手抚着杜芷书的头发,和她小时候一样,每回她只要难过了,便会这样窝在嬷嬷怀里。
许久,杜芷书才是抬头,带了丝微笑:“以后每日小词就在这里陪着嬷嬷,好好孝敬着嬷嬷。”
“这哪行,咳咳……”吴嬷嬷才一咳嗽,又是将皇后推开:“娘娘莫要被我这老婆子传染了。”
杜芷书笑笑,抱得更紧:“传染便传染了,小词不怕。”
“胡说!娘娘可是要伺候陛下的,哪能不小心些。”
摇了摇头,杜芷书说着:“不用了,小词今后只陪着嬷嬷。小词没用,不能替二姐报仇,连嬷嬷也要嫌弃小词么。”
只一句话,原本带笑的面庞突然就落了泪,吴嬷嬷也是一怔,赶忙替杜芷书抹去眼泪:“好了好了,娘娘肯陪着嬷嬷,嬷嬷可高兴了。”
眼珠却欲来越多,怎么都止不住,虽不知道发生什么,可也猜出事态的严重,“不哭了,二小姐素来疼爱娘娘,二小姐怕是只盼娘娘过得好,娘娘何苦作茧自缚。”
…
杜芷书哭了许久,哭累了,便窝在吴嬷嬷床上睡了过去,再次睁眼,已是夜里。
不知道何时被抱回自己的屋里,此时屋子里没有燃灯,黑漆漆一片,杜芷书适应了会儿,才是捏了捏脖子,唤道:“紫瑶,紫瑶。”
屋里突然燃起一盏烛光,微弱的烛火将屋子映照在橘红色中,杜芷书以为是紫瑶进来,遂吩咐着:“端杯水来,口渴了。”
先是斟茶的声音,而后脚步声渐进,杜芷书缓缓坐起身,正要伸手接过茶杯,却发现来人并不是紫瑶,却是宜寿宫的绫姑姑。
杜芷书赶紧抬头扫了眼屋子,很快便看见烛火边端坐着的杜太后,只一盏烛火,光线太暗,杜芷书看不清杜太后的表情,也懒得看清,只道:“姑母怎么来了,臣妾在此静思己过,姑母此时过来,并不合规矩。”
“你是哀家的亲侄女,哀家岂能不来瞧瞧,即便陛下知晓,也该给哀家这份薄面。”
杜芷书扯出一抹苍白的微笑,“姑母这时候过来做什么,嘲笑小词?姑母在这大梁宫几十年,诸事都看得明白,之前任由小词撞得头破血流,等小词伤了后,再来表现出身为姑母的关爱?”
“是。”杜太后回答得很是干脆。
杜芷书憋着口气,“如今看够小词的凄凉了,姑母可以回去了。”
杜太后眯着眼:“这就叫凄凉?后宫里的凄凉远不止这个,你想想之前的周婕妤,如今在冷宫中才是真的凄凉。从小你就被娇惯得很,三姐妹中,又属你最倔,决定了的事情任谁都改不了,越是不许,越是要做,也不知是像谁!不让你吃点苦头,你哪听得进姑母的话。”
杜芷书冷笑:“倒是小词不懂姑母的苦心了。”
“咱们姓杜,不是那些小门小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