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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何事,你不出去听听,如今云都都将镇北侯府说成什么样子了。”孟氏胸口上下起伏着,话音未落,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牵扯到心脉的伤,她捂着唇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咳嗽了起来。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看向田嬷嬷,“不是说祖母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吗,怎么还是如此;母亲的忌日刚过,倾雪这两日都呆在院子里整理母亲留下的遗物,当真没有太关注云都发生的事情,不知是哪个不知事的竟然胆敢让祖母这般生气?”
“……”
闻言,孟氏的身子怔了怔。
“祖母,您身子不好;大夫说了,最是忌讳情绪剧烈波动的;便是有那不懂事的下人直接交给嬷嬷们调教就是了,何苦这般生气。”洛倾雪一边轻轻地拍扶着孟氏的背,一边轻声道。
孟氏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丝毫不得劲。
可她抬起头看到洛倾雪的脸,仍旧是那般的端庄清华;那双眸子,仍旧如当初那般清澈透明,带着十足的真诚,丝毫不像是撒谎的模样。
难道真的是自己猜错了?
孟氏眉宇微微颦蹙着,无力地罢了罢手,“罢了,说起来就气人。”
“这!”洛倾雪怔了下,低着头故意沉下来,“田嬷嬷,到底怎么回事?上次白大夫说的话,难道你都忘了吗?那些个劳什子的烦心事,谁告诉祖母的。”
田嬷嬷有些小意地抬头看了看孟氏,见她没有反应这才深吸口气,言简意赅地将事情始末阐述给洛倾雪听。
“到底是谁传去的,这么混账!”
洛倾雪朗声,转头看向孟氏,“祖母,您快别气了;这命格之说本就荒谬,您可万万别听那些人胡说。”
“你当真这么想的?”孟氏还是有些狐疑。
“这是自然。”洛倾雪深吸口气,看着窗外,似是带着怀念又似是终于释怀的模样,“倾雪想得很明白了;母亲去了三年,父亲也孤单了三年;难得如今有个人能陪在父亲身边,这样就很好了。”
孟氏沉默了,“……”
“母亲生前便一直挂心着父亲;如今沈姑娘能代替母亲陪伴在父亲身边,若是母亲知晓也应当开心的。”洛倾雪再次开口道,“不过,以沈姑娘的出身到底贫寒了些,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家也不能一日无主;虽然这话由倾雪来说有些失礼,不过,祖母您也该考虑考虑给父亲寻个伴儿了。”
不能是妻,只能是一同携手走下去的伴侣,仅此而已。
孟氏低着头,也在思索着洛倾雪的话。
“老奴听说前几日,老爷亲自跑到丞相府指名道姓地要见文小姐,这不回来就病倒了。”田嬷嬷猛然像是想到什么,“其实老奴觉着文小姐与老爷倒是相配;虽然文小姐是自梳女,不过只要她愿意,以文丞相与老爷的身份,向皇上讨个恩典还是可以的。”
洛倾雪低着头,两腮还泛着微微的酡红;似是害羞,又似是小意的模样;孟氏终于打消了怀疑,点点头,“文韵诗那姑娘的确是不错的,只可惜却是个心头有人的。”
“老夫人可是糊涂了,这女子谁不是如此;更何况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田嬷嬷语重心长,“听说文小姐如今也病倒了呢。”
两人相见之后双双病倒,就算是巧合,只怕也很难不让人多想。
孟氏眉梢微微扬了扬,“哦?”
“老夫人,沈姑娘和白大夫到了。”
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就听到小丫鬟汇报道。
“让他们进来吧。”孟氏原本备转移开的注意力顿时又被拉了回来,顿时田嬷嬷有些无力地与洛倾雪对视一眼摇摇头。
“月梅参见老夫人。”“白青参见老夫人。”
“行了,都坐吧。”孟氏点点头,面色微微沉着。
“谢老夫人。”
“倾雪你也来坐。”孟氏朝着洛倾雪招了招手,洛倾雪淡笑着,“倾雪站着就好,瞧着祖母的精神头好了些,不知可有什么想吃的,孙女让银珂做了送来。”
孟氏摆摆手,“一把老骨头了,哪用吃得那么精细。”
“谁说不用的,这大夫们不常说病啊要靠三分治疗七分养的;这吃得好,可比喝什么药都有用,更何况是药三分毒呢;白大夫,你说是与不是?”洛倾雪撅着嘴,转头和田嬷嬷小声商量着什么,然后交代给锦笙。
锦笙悄然退走,田嬷嬷满意地点点头。
瞧着这样一幕,孟氏的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自她病倒之后,虽然洛永煦,洛永康兄弟仍旧如往常般,早晚问安;女眷们也大都晨昏定省,可她心灵里却总是觉得空落落的,好似缺了点儿什么。
如今看到洛倾雪这般小心翼翼的,顿时好像缺的那一块被填上了。
白青抬起头朝洛倾雪微微笑着,眼底还带着眸中压抑的情愫,“大小姐对医术的理解越发的透彻了,老夫人的身子正是如大小姐所言,药补不如食补。”
“说起来孙女三年前在人牙子手里买了个精通药膳的医女,这么几年在安大夫的调教下倒也懂得不少,田嬷嬷也认识的,就是何念念,改明儿孙女就将她派过来,到荣禧堂服侍祖母吧。”
说到这里,洛倾雪顿时眼前一亮,淡笑着,“如此,孙女也能放心些。”
“那就多谢大小姐了。”田嬷嬷顿时开心着,这年头除了宫里,其他地方的医女可是很难得的。
在这个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在这个女子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年代,女子学医,那可不是什么正道。
洛倾雪撅着嘴,“田嬷嬷这是说哪里话,祖母好了,我们才能好不是。”
“好了,你们两个。”孟氏没好气的摇摇头,只是眉宇间的喜悦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话说回来,白青,永煦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前儿你就说只是伤心过度,偶然风寒,可这都快十日了,怎地还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的严重了?”
白青从座椅上起身,毕恭毕敬地俯身,“回老夫人话,老爷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异样;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白青学艺不精,请老夫人责罚。”
“……”孟氏眉宇微微颦蹙着。
“连太医来过都束手无策,白大夫查不出来也实属平常。”洛倾雪揽着孟氏的手臂,眉头微微蹙起,“听说酬神谢佛能让亲人诸事顺和,倾雪与清远大师私交不错,不如倾雪再去趟相国寺吧,咳,咳咳……咳咳……”
见状,齐悦眉头紧锁,“小姐,清远大师说了您的身子……”
“咳,咳咳。”洛倾雪单手捂着胸口,咳嗽得险些喘不过气来;良久才回过神来,轻喝一声,“齐悦闭嘴。”
然后转头看向孟氏,“孙女御下不严,倒是让祖母看了笑话。”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只是你这身子。”孟氏抿着唇,“若是酬神拜佛可以,咱们府上不也有庵堂吗,不一定非要你到相国寺那么远的地方跑一趟,更何况这都三年了,你这身子,哎……”
洛倾雪垂下眼睑,心中陡然划过一道冷意,“祖母您这说得什么话;我……倾雪纵然不喜父亲对沈姑娘的,可到底他也是我的父亲,是整个镇北侯府的主心骨,只要他能好起来,倾雪什么都愿意的。更何况,凤临使者来访在即,父亲这个时候若是再不好起来,到时候只怕是……”
军心涣散,那可是帝王收回军权的好借口啊。
孟氏闻言,眉心猛然突突地跳了两下;三年前那件事情因为静安太长公主在才让洛永煦,才让镇北侯府免去那一劫;如今三年时间已到,洛永煦与宋芊芊之间的关系;想到这里,她的心沉了沉,宋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打压洛家的机会。
“行了,祖母知道你是好孩子。”孟氏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你方才从相国寺归来,此刻又去,若是让旁人知晓定不知会如何说;更何况你的身子也禁不起再三颠簸了;眼瞧着都是快及笄的大姑娘了,有事没事别忘外跑,没得让旁人笑话了去。”
洛倾雪低着头,莞笑轻言,“谨遵祖母教诲;只是父亲那里……”
孟氏转头看向沈月梅,之前虽然受过杖刑;可那些下人哪个不是踩低捧高的,瞧着洛永煦对沈月梅的百般维护和爱怜,下手倒是极轻;这不才过几日,人已经活蹦乱跳了。
“沈姑娘,我想问问此事你怎么说?”孟氏闭上眼深吸口气,暗沉的眸色中蕴着凌厉。
“老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沈月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抬起头勉强扯了扯嘴角,“阿煦生病,月梅也很忧心,只是月梅也不是大夫,实在不知阿煦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哼!”
孟氏顿时从鼻子里发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