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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你怎么了?”洛青云面色陡然沉了下来,“可是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
冯素烟利用银叶对她下毒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洛青云和洛倾寒;她也寻过机会与他们查过;许是因为当初他们对冯素烟、宋芊芊那样厌弃和嫌弃的态度,让她们没有机会接触到他们;他们体内并没有潜伏的箩蔓子。既然如此,知晓冯素烟的目标只有她自己,她也没有必要拉着他们一起担心了。
她抬起头,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我没事的。”
“当真?”洛青云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狐疑,心底却很是无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被他从小捧在手心的妹妹开始对他疏离;起初,因为有宋芊芊,他尚能理解,毕竟母亲对她那般的谆谆教导过;总是他对那样的说法很不以为然,也曾在私底下与倾寒说够一些事情,毕竟是同为男子;可对于倾雪这个妹妹,他总希望她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不希望她过早接触那些黑暗的东西;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她可以永远这么单纯快乐地活下去。
只是这一切好似都只是他的奢望,从来他都以为自己能够保护好她;可是到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冯素烟、宋芊芊母女的心计对他渐行渐远;每每他的出现都让她那般的生气暴怒;渐渐地他学会了忍耐,学会了……避开。甚至为了让她开心,为了不让自己忍不住出现在他面前,他选择了去军队,随军远走边疆。
抬起头,望着面前那与母亲有七分相似的容颜,只是她的美与冯望月的不同;更多的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澄澈,绝非那种单纯到极致的不谙世事;只是这种美,更让人着迷,更让人无法拒绝。
那些事情,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她不会知道,当初接到母亲病危的消息时,他第一个念头不是母亲离去的伤心,而是那个他捧在手心的小丫头会有多难过。只是那么短短的片刻之后,他又有些唾弃自己,若非母亲的收养,他或许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他怎么可以。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从漠北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心中却又很是不安,那个小丫头,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无可避免的需要见面的。她会不开心的吧。
她永远都不知道,当他再次听见她那软软糯糯的“大哥”时,有多么的悸动,甚至……想要落泪。多久了,她没有那般唤过他,唯有在梦里,他才能再见到她那略带依恋的眼神;如今这么真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真恨不能就这样将她拥入怀中,可是当时那么多人在,尤其在听说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居然遭到截杀的时候,他的心跳都不由得慢了半拍。
他们之间终于可以如过去那般了吗?
自从这次回来,发现了很多的事情;两人之间似是没有任何间隙般,能一起聊天、用膳,能开玩笑,他能宠溺地揉着她的发,看着她笑,看着她哭。只是,好像总是觉得隔着点儿什么,她也有了瞒着他们的秘密了吗?
原本他以为,以为是那段时光疏离了他们的关系,离间了他们的感情,可后来渐渐地他发现了不对;总是洛倾雪与他的关系再僵硬的时候,她对洛倾寒的依恋和感情却从来没有半分变化;可他发现,她瞒着他的那些事情,倾寒竟然也不知道。
这个小丫头……当真是长大了吗?
被洛永煦那带着浓烈探寻的灼热目光瞧得很是不自在,洛倾雪抬起捏着手绢的素手,微微捂着唇轻轻咳嗽两声,然后转过头,“大哥,你这样看着妹妹做什么?”
“没。”洛青云回过神来深吸口气,只要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因为那段时间而生疏就很好了;他嘴角微微勾着,仍旧是那副能让所有闺阁女子都怦然心动的温润浅笑,“只是觉得妹妹,嗯,当真是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洛倾雪低着头,嘴角微微勾着,眼睑低垂掩去眼底的波动,“大哥说笑了,人总是要长大的。”她转头,望着因为马车行进而微微飞起的窗帘外面,翠绿的青山,悠悠的白云,她深吸口气,似乎觉得心情也放松了很多,“母亲不在了,我总该让她放心的。”
“妹妹已经做得很好了。”好到让他都觉得很是惭愧。
洛青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母亲若是能瞧见,定会觉得欣慰,以你为荣的。”
“……”
对洛青云的话,洛倾雪只是低下头,嘴角噙着清寒薄笑,不置可否。
以她为荣吗?
低下头看着那仍旧纤细白皙,却已经开始沾染人命的双手,纵使用尽世间所有的水也洗不干净她双手的血腥;有她这么一位视人命如草介,未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女儿,母亲她……当真会以她为荣吗?
“别想太多了。”洛倾寒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嗯。”洛倾雪点点头,“我明白的。”
到了玉琉山,冯望月的墓修建的非常的豪华大气,宛若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方圆一里都用白色的大理石铺就,好似一座小型的园林般。
从门口处进入,到正中央的坟茔,行了约莫一刻钟;在坟茔的旁边,那座精致的木制小楼终于建好了,里面住着的是守坟人。
“奴才参见郡主。”
“行了,起来吧。”洛倾雪瞧着打扫得干干净净,整理得一丝不苟的陵园,神色稍微满意了些;转念,她兀自开口,“今日可有其他人来过了?”
守坟人摇摇头,低着头声音很是恭谨,“没有。”
“……”顿时,洛倾雪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行了,没你的事了,你先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守坟人离开之后,锦笙瞧见洛倾雪那副哀哀凄凄的模样,想要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洛倾寒想要将她拢入怀中细细呵护,安慰可环视一周瞧着这么多下人在场,也只能作罢。妹妹已经十二了,若非因为母亲的离开,已经是可以议亲的年纪,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再握紧;他不能因为自己而败坏了妹妹的闺誉。
“没事的,母亲……会明白的。”
洛倾雪哀伤滴望着不远处那虽然华丽却异常冰冷的墓碑,母亲当真会明白的吗?她明白了以后,可曾会伤心,会心痛,会……心死成灰?
“小姐,咱们该去给夫人烧纸钱了。”姜嬷嬷在心中摇摇头,只是有些坎,只能自己从心里迈过去了才好。
洛倾雪点点头,任由锦笙搀扶着。
对于这些东西,繁文缛节,她其实也不是很明白,只是照着姜嬷嬷说的,她说一样,她做一样;整整两个时辰之后,她这才与两位哥哥跪在墓碑前,手上拿着纸钱,边烧,眼泪边不住地往下掉。
“母亲,雪儿很好;哥哥们也……很好;您也要好好的。”
洛倾雪将手上的纸钱放入面前的火盆中,薄唇开开合合,却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母亲,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洛青云看着那墓碑上洛冯氏望月几个字,瞳孔缩了缩,深吸口气,安慰着洛倾雪。
洛倾寒仍旧一贯的不善言辞,只是却望着那墓碑好久好久。
……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瞧着已经渐渐西斜的太阳,姜嬷嬷不得不提醒自上坟,烧过纸钱之后就一直依偎在墓碑旁边的洛倾雪。
洛倾雪抬起头望了望天空,薄唇开开合合,兀自呢喃着,“已经未时了么,这么快……”
转头,瞧着那冰冷的墓碑,她好似看到了那张温柔浅笑的容颜。
母亲,您放心;女儿会好好的,好好的替您、替女儿自己,报仇血恨。
我会照顾好哥哥们,看着他们成家、生子。
母亲,您若当真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睛好好地看着;看着你那疼爱入骨的妹妹是怎么的心如蛇蝎;看着你口中那温柔善良、弱柳扶风的侄女是怎样的歹毒心肠;看着女儿时怎么将她们一点点扒皮抽筋,最后生不如……死!
深吸口气,起身,她不再转头看向那冰冷的墓碑,迈步朝着陵园的大门口,步伐坚定,那背影在阳光的余晖中不断地拉长,再拉长。
姜嬷嬷转头看着墓碑,又看着那带着无尽苍凉和哀伤的背影,摇摇头,“夫人,您若当真在天有灵,就保佑小姐,不要再受到这样的苦痛和折磨了。”
“妹妹,别想太多;若是什么时候想母亲了,大哥再带你来就好。”洛青云以为洛倾雪对冯望月不舍,毕竟闺中女子出门,很不容易的。
洛倾雪也乐得他们这般误解,抬起头,哭过的双眼带着红肿,语气带着浓浓的鼻音,“那可不许骗我。”
“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洛青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只要你想,大哥什么时候都可以带你出来。”
“我就知道大哥你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