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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的女人在灰蒙蒙的暮色里披着长长的湿漉漉的黑发,她上半身探出那一片已经东倒西歪被水泡的快要腐烂的芦苇,下半身依然隐在湖水里。
她那看起来饱满又柔韧的身躯在灰蒙蒙的暮色里被镀上一片静谧,让人看不分明的脸上似乎带着一道笑容,如同正在召唤着他们。
空气里四处飘荡着尸体的腐臭,前方凉凉的水气里却又夹杂着植物腐烂的泥腥味儿,这些气味烘托着眼前的景象,说不出的诡异。
娃娃毫无惧意地靠近湖里的那个女人,月见怕他有危险,紧赶了几步过去拦腰抱住他。
徐舰见了这样就说:“反正她看不见我们,我过去看看!”
眼前又是女人又是孩子的,总不能让他们打头阵吧?
杨丰旭心想连玉盏都看不见他们,说不定真的没什么关系,就没拦着。
徐舰对月见露齿一笑,“月见妹妹别怕,我这就过去看看。”——他这长相笑起来倒也蛮帅的,可就是透着一股子轻浮。
说着他就撸了袖子往河边走,杨丰旭嘱咐着,“小心点!”
高学夫想了一下说:“我跟他一起去。”
他现在也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了,所以能亲眼看看的,就尽量亲眼看看。
两个人一起小心地往河边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总觉得湖水里那女人的目光是冲着他们的,带着一道诱惑似的笑容。
徐舰脑子里忍不住已经开始想来的路上老船夫给他们讲的各种浮尸沉尸和水鬼——那些抱着船不走的,拉替死鬼的,还有现实的村子里那些被水神娘娘或者长满青鳞的小孩拉进湖水里淹死的……
他在心里卧槽了一声,这时候才有点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心想这该不会是水神娘娘跑出来拉替死鬼了吧?
他就不该呈这个英雄的,反正那个玉盏就在附近,真有危险他就出头了,还用得着自己来冒险吗。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当着月见的面他也不想缩头缩尾被人当成胆小鬼。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只是脚下忍不住慢了慢。
这一慢高学夫就走在了前面,他走在前面这是更令人担心的,因为他是不信鬼神的,对于一些突发状况只怕比徐舰还没有防备。
杨丰旭转头问一直都没有开口的老人,“老人家,那到底是什么?真的是水神娘娘吗?”
老人缓缓抽了口烟袋,只说:“再看看,再看看……”
千年前妖魔的世界跟后来有很大的不同,老人也还吃不准那到底是什么。
高学夫走到距离湖边几步远的地方就没有再靠近,安全倒还在其次,关键是让他近距离面对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女人,如果一点都不避讳那简直就是耍流氓了。
所以他侧着身,几乎是半背着那女人说,“请问,大姐你在水里做什么?需要我们帮助吗?”
他还没有等到那女人回答,就觉得脚踝上一紧,猛地一股拉力让他失去了平衡,连叫都来不及一声人就扑通栽进了水里。
其他人都是一惊,他们离的远一些,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盯紧了那个女人所以看得很分明。
那个女人根本动也没动,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高学夫是怎么落水的。
但此时此刻也顾不了许多了,高学夫一摔下水就再没露头,他们也没工夫再研究这女人是个什么东西,先救人要紧。
柯正亮反应最快,甚至就在跟前的徐舰都还没来得及跳下水,柯正亮就已经越过他跳了下去。
见他下了水徐舰和杨丰旭才没有跟着一起下去,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未必有一个柯正亮厉害,这时候下去唯一的作用也只是添乱。
他们戒备地转向那个女人,“你对他做了什么?”
女人裂开嘴,发出一种古怪的呼哧呼哧的笑声,突然身子一伏,转身翻起一阵水花就没入了水里。
此时的天色已经很暗了,杨丰旭只觉得眼睛一花,从那翻滚的水花里看到某种庞然的物体一翻而过,但是这么暗的光线又有水花遮挡根本看不清楚。
女人一下水他们就开始担心她会不会是冲着高学夫去的,只是天色一暗水下一团漆黑,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
……
高学夫一落水只觉得那股带着泥腥气的水不停往鼻口里灌,他吐了一串又一串的泡泡才反应过来憋住最后一口气,也终于保住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手脚并用地往上乱划,但他的脚被缠得紧紧的,那些东西似乎还在不断蔓延,想把他的腿也缠住。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能弓起身子去撕扯,然而越撕扯越紧,几乎立刻就把他的手也缠了进去。
肺里仅存的那一口气也用光了,肺部因为缺氧而泛着疼痛。他脑子里的理智还有,知道无论如何都得憋住这一口气,不然遇上倒霉的时候可不只是喝几口水,搞不好一口就够把他溺死。
可是这真不是想憋就能憋得住的,他觉得自己再不捂住自己的鼻口就实在是一刻也坚持不下去了。可是他的手被缠得抬不起来,在这生死一刻的关头他几乎是拼上了最后一股力气狠狠一扯,手上缠着的东西没有断,却把连着它的东西从淤泥里扯了出来。
在黑漆漆的水里,黑黑白白的一团被揪出来之后借着水的浮力与他面对面,他的视线顿时迎上了两个黑漆漆的洞。
人、头、骷、髅——高学夫默默跟那个骷髅对视片刻,这口气终于憋不住了。
最后一串气泡无情的从鼻孔流窜而去,就在这一刻柯正亮一把抓住他往上拉,高学夫反应也算快,慌忙抬手捏住鼻子,拼了老命也要阻止这本能的吸气。
柯正亮拉着他快速上浮,那些人头骷髅却还缠在他手腕脚踝上,跟挂着一串铃铛似的磕磕碰碰一路拉出水面。
刚一出水高学夫用力吸气,美好的空气伴随着鼻腔里残留的水呛得他咳了几下。不等他松一口气就觉得脚腕一紧,又一次被拖了下去。
高学夫反应不急,又是一串气泡咕噜噜地冒了出去。
他到底是犯了什么流年——
缠住他的那些骷髅都已经被拉出了淤泥,高学夫在水里一低头,就见到先前在湖水里的那个女人正拉着他的脚腕想往深水里拉。
水里光线很暗,他这匆匆的一眼只能勉强看到她的上半身,下半身却像一个庞大的阴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柯正亮这时候也已经迅速反应,一个返身就从湖边又窜进湖里,一拳头正打在那女人的脸正中,仿佛以鼻子为中心顿时凹陷下去。
女人终于疼得松了手,一转身就往水底逃去。
高学夫这才看清这哪里是女人,她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长在一个巨大的鳖壳子里。那女人的腰身就长在老鳖脖子的位置上,这一转身鳖尾一扫带起巨大的水流,柯正亮也趁机又一次把他拉出水面。
高学夫上了岸顾不得其他先猛咳了一通,等缓过气来却看到大家都一脸惊悚地盯着他,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他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脚上还丁零当啷地挂着那些人头骷髅,缠住他的东西不是别的,就是骷髅上的头发。
上了岸,没有了水的浮力,那些头发终于不再动。高学夫几把把手脚上的头发扯下来,杨丰旭略寒地向老人求证,“老人家,这些是……?”
老人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那些被当做供品的女孩吧……听说水神在时,这些女孩不论死活,最后都逃不过被吃掉的命运。”
妖怪间流通的信息显然跟人类得到的信息不太一样,人类只管把供品送到,送到之后也就再也见不到,是生是死从此就没了消息。
所以他们也更情愿把水里的东西当做神,那么至少可以幻想和自我安慰。
但妖怪们却往往会知道一些更真实的消息,那些被送去的女孩也许有的并不那么让水神满意,直接被淹死之后吃掉了事。或者让水神比较满意的,也许多留两天,最后却也被活生生的吃掉。
再或者太让水神满意了,说不定都不用带回老巢,就地直接一口活吞。
所以最初是没有水神娘娘的,最初那些女孩子留下的,只有散落水底淤泥里的白骨。
大家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白骨,放这儿也不是,扔回水里也不是。却见月见已经蹲下去一颗颗把它们聚集在一起,徐舰问:“月见妹子你这儿干嘛呢?”
好好个小姑娘在这儿倒腾骷髅头看着还真诡异,她也真下得去手。
月见抬起头来说,“我想把她们埋了,她们一定不想再回到湖里去。”
徐舰在心里想:几个骷髅头哪儿还会有想法啊。但他嘴上也没说,继续发扬风格,助妹子为乐,“我帮你挖坑啊。”
忙他固然是要帮的,但骷髅头他可不想碰,那就只能干体力活了。
杨丰旭和高学夫两个沉默了一下也默默去帮忙找了树枝刨坑,只有娃娃和月见一起一颗颗摆好骷髅头。
他们挖坑的间隙一转头就能看见那个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