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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楮接过，翻看了前几页，不仅有些大为吃惊。
“这……”
“没错。这些都是事实。外人一个也不知道。你大伯这些年，一直在找这些账本，我没让他得逞。”褚晟把全部账本推到凉楮跟前。
“您怎么…？”凉楮继续翻着，看到那些数字。她整个人都坐不住了，今年形势已经紧迫。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
“小时候，你妈妈跟我吵架。你在一旁哭，爸爸知道你懂事的早。你哭喊着，我为什么这样做？爸爸无法向你解释，如今你懂得更多了。也可以明白，爸爸的立场，身在其中，由不得自己。”
凉楮看的眼圈泛红，这些数额巨大的进项，不仅仅是业务往来啊！还包括巨大的“人情往来”
“上次北上，我是冒着风险过去。没呆几天就必须出京。北上处处有限制，我没法跟你多说。”
“我真的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耿绍东提出订婚时，我并未反对。是出于两方面考虑，其一，耿家能护你周全；其二，嫁过去，就不再受褚家牵连。”
“爸！我是您女儿！褚家的一份子，褚家有难，我不可能坐视不管。”凉楮的情绪有些过激，扣着账单的手背上青筋暴出。
“胡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煞费苦心跟你妈闹翻，送你出去。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么？”
褚晟说这句话，双眼含泪。话语里包含着苍老父亲无言的深爱。凉楮再也忍不住，眼泪真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您当初何必？”凉楮回忆起，小时候家里总是什么都不缺。
不管春夏秋冬，她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还未提起。家里就多了许多，她天真的以为是爸爸疼爱她，早早的买好给她惊喜。
现在想来，应该早就开始了。
“爸爸年轻走上这条路，就再也无法回头。你以后的公公耿凌骅，他还有闻瑛这个母亲护着。爸爸，什么都没有。”
“爸，咱们现在收手，可以么？”凉楮哭着求他，账单上的数字被眼泪浸湿一片。
“闺女啊，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褚晟老泪纵横的抓着凉楮的手，心里承受着一个男人的责任。
凉楮拿过餐巾盒，递给褚晟。
“爸，您会没事的，相信我。”这一刻，凉楮已经做好了宁为玉碎的打算。
父女两人商量了账本的事，又说了一些重要的褚家家事。交待了这些事情，褚晟让助理订了明天一早的飞机。
从书房出来，凉楮的眼圈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痕迹。耿绍东担心的扶住她。
“爸爸说你了？”
凉楮伸手搂住耿绍东的脖子，心里有了一丝依靠的感觉。“爸爸舍不得我。”
“那可不行，我也舍不得。”
“爸爸帮我们订了明天一早的飞机，离开。”凉楮抽泣着，眼泪就落在耿绍东肩膀了。她吸了吸鼻子，坏坏的。
“鼻涕蹭你西装上了。”
耿绍东把凉楮从楼梯上抱下来，从西装口袋拿出纯白色的纱帕，给凉楮擦眼泪。
“我们晚上飞回去就可以，爸爸是不是订早了？”
凉楮把鼻涕全部擦到帕子上，谁让他一个大男人还随身带个帕子！
“不早，我想回去了。”
“刚回来就回去，不是想家么？不多跟爸爸和奶奶待一天？”耿绍东直觉，凉楮与褚晟之间也许发生了什么。
但他从凉楮的神情里，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爸爸同意了婚事，我就不想待了。习惯了北方的暖气，家里好冷呀。”凉楮撒娇的趴在耿绍东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
“好吧。那爸爸没意见，我都听你的。”
下午，褚晟跟耿凌骅通了电话，又带凉楮去转了转，买了些东西。凉楮在商场试衣服时，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很不自在。
“爸，我们被人盯了。”凉楮拉着褚晟让他参考衣服的样式时，小声的跟褚晟交谈。
褚晟早有察觉，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他按住凉楮的手，“明天一早，立刻跟绍东起飞。”
“嗯。”
晚上，耿绍东跟褚晟在看新闻，褚跃带着妻子就进来了。
“哎哟，二弟。你也真是的，家里这么大的喜事也不告诉我一声，绍东这次可是来提亲的吧？我这个做大伯，都没有表示呢，太过意不去了。”
说着，走到耿绍东眼前。褚跃的妻子，拉过耿绍东的手递上厚厚的一个大红包。
凉楮刚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看到大伯母往耿绍东怀里塞东西。她不悦的快步走过来，挤在耿绍东面前。
“大伯母，我和绍东只是回来看看我爸和奶奶。您给这么大的礼，我们小辈可受不起呢。”随手把耿绍东手里的红包推了出去。
“你这孩子，结婚是早晚的事。红包早给也是给，晚给也是给。你们先收下。”褚跃的妻子面上有些不高兴了。
褚奶奶站起来，结果褚跃妻子的红包。拿在手里垫了垫，开口道：“这红包啊，我替凉凉收着。你们也别争别抢的，放我这，谁也抢不走。”
老太太发话，谁也不敢再出言。凉楮感激的抱了抱褚奶奶。
褚跃一看，计谋被识破，心里自然也不舒坦。硬拉着耿绍东要继续喝酒，褚晟出面打消了他的念头。
“大哥，绍东明年有海外会议，今晚不能喝酒。”
褚跃就见不得褚晟踩在他头上，从他入仕
开始。他这个当大哥的，次次都被比下去。
“这还不是咱们褚家女婿呢，就这么宠着。以后褚家可不得改姓啊！”褚跃难听的说着。
老太太听着不乐意了，脸色一沉。拐杖狠狠的敲着地面，苍老的声音自肺部发出。
“你能耐！倒是下个崽出来！”
说的褚跃媳妇，脸色难看了起来。连老太太都偏向老二家，她就算下个崽，也不见得多招人喜欢！
凉楮走过去，扶着奶奶坐下。
“大伯，大伯母，你们别说了。奶奶身体不好，说些开心的事嘛。我也常年不在家，奶奶还得依仗你们照顾呢。”
耿绍东也帮凉楮打圆场。
“是啊，大伯，大伯母。我和凉凉不经常回来，有什么事，还得多麻烦你们呢。”
听到耿绍东这么说，褚跃心里舒坦了。侄女婿还是得他欢心。
褚跃他们离开之后，褚晟把凉楮两个叫到一起。跟他们交待了一些事情，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凉楮的卧室里放着双人床，是她初中刚开始要求换的。刚升上初中，她喜欢在床上放一些书，方便需要的时候伸手就可以够到。
耿绍东坐在细软、散发着阳光味道的床上，看着凉楮以前的照片。他由衷的庆幸，在黎焱戎离开的那一刻。他替补了。
“原本还以为小凉楮是贫穷人家的孩子，真是没想到啊。如此的公主般家境。”耿绍东感叹凉楮的卧室。
堆放的东西真是不少，那个时代流行的风铃，她的窗前就挂了两个。半面墙的书柜里，满满的全是各式各样的书籍。
“你可没问过。而且我已经十来年没回来过，这些书，都是我爸摆的。给我做装饰用。”凉楮走到书柜前，摸着书封，发现好多书都是全新的，未拆封。
“美丽的公主，我觉得我是如此的幸运可以陪在你身边。”耿绍东从后面抱住凉楮，两个人一起站在书架前。
安静的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绍东，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爱我。谢谢你，愿意陪我。”
“傻瓜。”
周日早上六点钟，褚家的早饭已经摆好。褚晟给凉楮准备了很小的行李箱让她带着。早饭结束，褚晟亲自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爸，您不用亲自来送。”
“我送你们，就当送凉楮出嫁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褚晟语气里透着无奈和悲凉。
离别的日子，最怕这样的场景。凉楮的眼圈再次红了。
“爸，现在高铁也开通了。您别这样，我和凉楮没事就回来看您。”耿绍东握住凉楮的手，安慰岳父。
“我就希望你们好好过日子，其他的不盼望。”车子停在机场停车场，褚晟提着凉楮的行李执意要送他们上飞机。
登机口，凉楮已经走进去，突然转身跑了出来。扑到褚晟怀里，大哭了起来。
“爸，爸爸。我不想回去了。”
褚晟眼里含着泪，抚摸着凉楮的发顶。心里是紧紧的不舍，手上却使劲推开凉楮。
“傻丫头，快回去。结婚了，以后要多给家庭考虑。”褚晟拉住凉楮的手，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记得爸爸跟你说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回豫城，还有要相信绍东。不要自己自作主张。”
“嗯。我记住了爸爸。”
最后，耿绍东走过来，拉住凉楮。半抱着她登上了飞机，飞机上，凉楮渐渐的情绪有所稳定。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段时间，哭累的她靠在耿绍东肩膀上，睡着了。
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躺在柔软的床上。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