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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是畏惧死亡,早在多少年前被母神几番迫害的时候,他就已经尝过死亡的滋味了。在那时,他只觉得死亡是坦然与解脱的。
可是,在羲禾要取他性命的瞬间,他却怕了。怕死后看不到小离儿的模样,怕死后听不到小离儿的笑声,更怕这天地间再也没有人记得那一段大荒相处的岁月……
司冥一直以为自己有着父神的疯狂和母神的偏执,得不到就要毁灭。在看到小离儿和魔主一起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将小离儿杀了。这样,她就不会喜欢别的男人了,这样,自己也就不会难受了。
然而真到了生命要消失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舍不得,舍不得再也看不到小离儿,更何况杀了她?
“怎么会下得去手?”司冥轻笑道,“那日多亏有人相救,才逃过了一劫。小离儿,你喜欢的男人,还真是下手狠辣呢!不过,他已经死了,死的干干净净。”
司冥抬头看向了窗外,天边微红,不知不觉已经入暮。
“小离儿,等去见过那个男人之后,我们便回大荒吧?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最喜欢那个地方。到时候你、我,还有你的阿哥。我见到你的阿哥了,虽然不知道他当年去云游三界,如何会成了那个男人的手下?”司冥讲到此处,停顿了下来,神色间有了些不安,那个名为黎昭的男人,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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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刺眼的红色,是血,好多的血,我的手上,脸上,身上,全部都是血。
羲禾的血。
我亲手杀了羲禾,我亲手杀了羲禾……
想到此,心立刻痛到了窒息。
捂着胸口,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浑身颤抖着,可是每一口呼吸都疼痛无比。
恍惚中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抽搐成了一团,在胸膛内翻转着,搅动着……
是我杀了羲禾,是我亲手捏碎了他的神魂。他的神魂,那在混沌中等了我数百万年的神魂,那熬过了不知道多少孤寂与苦痛的神魂。被我捏碎了,羲禾的神魂被我亲手捏碎了。
不,不会的!羲禾不会死!
他是主神,他那么强大!他不会死的!
“哈哈,不要骗自己了,他死了,就是被你杀死的!你亲手杀死了爱你的羲禾。”满是血红色的空间中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不,是我自己的声音。
我惊恐的后退了几步,大声的辩解道,“不!他没有死,混沌灭世,神魂俱灭,他都挺过来了,为什么会这么容易死在我的手里?!不会!不会的!他没有死!”
我双手掩住耳朵,朝着满是血色雾气的前方跑去。可是那声音却如影随形。
“混沌灭世,那时候尚且留了一缕神魂。可是现在呢?他整个神魂都被你捏碎了,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脚下不稳,我重重的趴在了地上,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然后痛哭出声。
我就这样趴在地上,不想起身,也不愿起身,只是在嘴边无助的,喃喃的念着,“没有了,再也没有了,羲禾他死了。不!他没有死,羲禾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
☆、310。第310章 昊天宫
“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在你的手里吗?因为他喜欢你,因为他爱你,无论你刺他多少剑,他都不会伤你。”嘲讽中带着些心痛的声音响在耳边,一点点的撕扯着我的身子,不知道这些话是我的心头所想,还是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魇。
我伏在地上哭着,一直哭,似乎哭了好久,又好像只有一瞬。眼泪顺着侧脸,一滴一滴的落在了被血雾笼罩的地面上,发出嘀嗒的声音,整个空间死寂的吓人。
突然身下感觉到一阵温热,我怔怔的抬起手,是血。红到刺目的鲜血。这些血在汩汩的流着,不知道来自何处。一会儿便汇成了一片血色的汪洋,我侧卧的抱着身子蜷缩在了地上,任凭这些血液漫过我的胳膊,双腿,直至将我湮没。
窒息的感觉,却丝毫比不上我的心痛。
慢慢的,视线模糊在了周围的血色中。心中无助的念着他的名字。
羲禾——
“小离。”低沉的嗓音响彻在空间中,拨开了层层血雾。伴随着一声轻叹,敲在了我的心间。
一道温柔莹白的月华抚过了我的眉梢,周围的血水,和所有刺目的鲜红,瞬间散开,消失不见。
我缓缓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颀身而立的羲禾,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等着他扶起我,可是羲禾并没有走近,他只是浅笑的望着我,说道,“不要伤心,小离。”
“羲禾。”我带着些哭腔,哽咽的吐出这两个字。然后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好想扑进他的胸膛大哭一场。借此来证明,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境。我没有拿剑刺羲禾,我也没有捏碎他的神魂,他还活着,他还活的好好的。
然而,当我从羲禾身体里穿过,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的时候,我知道,现在所看到的才是幻影,才是梦境。
“小离,不要哭。我不会死的。相信我。等我。”羲禾的幻影蹲在我的面前,抬手想要拭去我眼角的泪,却最终从我的身上穿过。
他说完这句话,就慢慢的消散在了空间中。
“不要走!羲禾!”我急忙伸手去抓,只触摸到了掌中的虚无……
保持着羲禾离开的姿势,我在地上坐了良久,轻声问道,“羲禾真的不会死。你没有骗我对不对?”
可是,整个空间内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在回响着,没有羲禾,也没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
我站起身来,打量着周围白茫茫的空间,一时猜不透这里是哪里?
尝试着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空,空间啪的一声碎裂开来,我直直的朝着下方落了下去。
待我再次着地的时候,身下是软绵的云雾,还有眼前这一处掩映在缭绕仙气中的宫阁,琼楼玉宇,精致无比,却也十分的恢宏。
当真是美轮美奂。
我仰头看着“昊天宫”三个字,脑海中有些熟悉的东西,呼之欲出。
宫殿外没有守卫,我走进了宫殿,沿着记忆中的廊道缓缓而行,踏上一座白玉雕琢的桥面,轻轻抚摸着栏杆上的纹饰,掩饰下心头的悸动,我朝桥下望去,这是神界唯一的河流,也是混沌诞生了天地后的第一条河流,它的名字唤作泔。
☆、311。第311章 我们间的秘密
河水因出自泔渊而得名。
泔渊是日月升起的地方,上古的时间便是从那里开始的。
这条河奔流不息,从泔渊而出,流经神界,流经八荒大泽,然后分出无数条支流,最后到达四极九州的每一个角落。
昊天宫坐落在神界的最东方,我现在看到的这一处,便是刚从泔渊过来的水,清澈异常,不曾沾染一丝天地间的浊气。
满满的日月灵气,只需小小的一杯,足以让一个修为低末的精怪,成仙成神。
走过长长的台阶,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处殿阁。昊天宫的主殿,是他平日里所在的地方。我推门而入,所有的摆设都十分熟悉。
还有殿内这熟悉的味道。
我浅笑着看向案上那束扶桑花,花瓣的形状美的让人忘俗,它的颜色与月色相近,香味清透而淡然。一如当年,我第一次看到那个男人时候的感觉。
突然,铮铮的琴声响起,断断续续的不成调子,听起来应该是在调试琴弦。我寻着声音走进了偏殿。
入目处,一个男子正端坐在桌案前,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按在琴弦之上,他的唇边是一抹淡淡的笑意。
拨动了两下,琴音清润。
这把琴已经是难得的上品。可是男子摇了摇头,仍旧不满意。
他自桌案前站起身来,抬手一挥,琴上的琴弦便不见了踪影,只见他指腹摩挲着琴身,自语道,“看来需要去找几根琴弦。”
“羲禾。”我唤出他的名字,但是他恍若没有听到一般。
几步走到他面前,我伸手想去触碰他,也依然碰不到。
这恐怕还是梦境吧?我不由的摇了摇头,也对,这都几百万年过去了。世间早就没有了昊天宫。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我便昏了过去,等我有了意识的时候,我已经成了一把七弦琴。
凤凰木为琴身。混沌中诞生天地之初,凝结的七块晶石炼化成琴弦,还有昊天主神拨动琴弦的时候,不小心伤到指腹,滴下的两滴血。
主神血液中的灵力自然不必多说,我就是在那一刻有了意识的。
刚有意识的时候,懵懵懂懂,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可是我只是一把琴,不能动,也不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