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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冲见对方人众极盛,自己只带了三个徒弟和一个女儿,心下自是不免忐忑惴惴。陈世通到了自己的地盘,掩不住得意之色,当下传令通报。
众人进了客厅,周鼎汉玉,香屑布地,帘卷虾须,毯铺鱼獭。仆人们分别端上冻顶乌龙,水一方一口喝进去顿觉齿颊生津,脾胃沁芳,谁知这么好的茶在这儿居然只是漱口,见人家都吐出来了,他没东西可吐,只好又吐了一口痰。
半晌,走出来两个人,二人个子相仿,衣着皆甚是华丽,锦袍重裘,金玉珠钻。领上的雪貂皮竟一丝杂色也没有,头帽上的黑色珍珠只有南洋才产得,价值极是不菲。连身边的侍女丫头都一个个翠凤明珰,环佩谬然,二人中的白发皤然者手里来回捏着两只黄澄澄的金胆,笑道:“小老儿毕世奇早已收到敞师飞鸽急书,在此恭迎各位大驾多时。袁老英雄驾临寒居,室如悬馨,贻笑方家,得睹尊颜,可慰平生。哦!还带来这么多新朋友给在下认识。我身边这位是江南第一富豪丁耀竹先生,列位想必也听说过。”
打耀竹极是倨傲地向袁冲一点头,便不作声。尚启雯想你还不知道本姑娘曾大闹杭州,教训了你的乖儿子和管家。
水一方却想:“你管这种档次的房舍叫寒居,那你这番话也可算是放屁了。”
袁冲做揖道:“毕帮主客气了,袁某对比帮主也是心仪已久,一瓣心香,今日终于得见,果真气宇不凡。哦,来来,我为毕帮主引见我的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及犬女,还有几位新朋友。”他指着邵明玉等人道:“还不快叫师伯!”
毕世奇见袁明丽风姿绰约,气度雍容,大为喜欢道:“袁侄女果是罕有的美人。”袁明丽向他问了安,表情也未有多大变化,她当然知道自己漂亮,对别人的称赞她认为是合情合理,也并不在意。
袁冲双介绍贝龙达:“这位是贝龙达,贝兄弟是当今雄起的后辈楚才。”
毕世奇看贝龙达的眼神有些古怪,只是点头道:“后生可畏呀。”
袁冲续道:“这位是尚启雯姑娘,她一身武艺可谓俊极,老夫也自叹不如呵。”
毕世奇见此女二十出头,又不具甚异相,顾盼之间亦未有湛然挥斥的气势,心中也不以为然,只觉袁冲未免太过夸大其辞。
“这位水一方兄弟,”袁冲着重强调道,“那便更是让在下钦佩得五体投地……”焉料转身一瞧,水一方却不见了人影。
毕世奇一捋长须道:“该不会是走丢了吧?以前皇宫里来过侍卫送圣上的赐物,曾小住过一段日子,也在老夫这儿迷了路。”其意一在表现自己的庄园大,房间多,比皇宫都难走,二也表现自己的面子广门路阔,跟皇帝老子交情非浅。
蓦地此时一扇门打开了,水一方衔着一块糕走进来,手里拿着烧乳鸽和花雕。毕世奇道:“这们小兄适才哪里去了?”
水一方嚼着,将话说得含糊不清:“我去厨房了?”
毕世奇奇了:“你如何知道厨房的位置?”水一方刚待答话,尚启雯却没好气地道:“他呀,鼻子比狗都灵,你在死人坟里放粒馒头渣,他也能给掘出来。”也不知是在骂他还是有意替他解围。众人都大笑起来。毕世奇倒没什么,丁耀竹却很是不悦,暗想这些江湖儿女蛮气十足,口里什么脏话都有,在他丁家堡里,“死”字是绝对避讳的。
毕世奇道:“各位远道而来,十分辛苦了,老夫略尽微忱,请到食厅,我即刻吩咐备饭。”
袁冲面色一沉道:“先不忙,言归正传,毕庄主应当知晓袁某此行所为何事。”
毕世奇有些窘迫,道:“这个——在下也有所耳闻,袁老英雄的爱徒惨遭不幸,闻说是中了‘拈星手’?”
“不错。”袁冲说完后盯住陈世通。
毕世奇道:“袁老英雄的心情老夫绝对理解。可您却并不了解我这位师弟,他尽管性情圆滑世故了一点儿,却也是心地善良,平生未杀过一个女子。下所谓——”
水一方吃完了乳鸽却找不到地方扔,凑到二人面前插口道:“毕庄主,你们这儿有没有废物桶呀?”
第六回震南山庄雷雨宴
毕世奇愈发觉得此人讨厌,怫然道:“小兄弟随手扔了便是,下人们自会扫去的。”谁知那些家仆连那地毯也一起卷了扔进火星。水一方见那艺术品般价值连国的华贵毛毯就这么给烧了,莫名地感到一阵心疼。
忽地从一扇门中走出一个年轻公子,生得吊睛坍鼻,鸠形鹄面,实不入雅堂,却着一身靓妆丽服,正抱着一只周身黑白乱驳的花猫向另一室走去。毕世奇忙道:“小锐,快过来见过你袁伯父和各位英雄。”那小锐似乎没听见,兀自离开了。毕世奇陪笑道:“这是末子毕锐,太不成器。”水一方等人觉得毕世奇生是威相,样貌矫矫不群,可这个小锐与他自己无半点儿相似的地方。毕世奇似乎看出众人心怀疑窦,便道:“这孩子六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半边脸都麻木了——唉!他从不讲话,性格阴沉孤僻。”
偏偏此时,毕锐暂顿脚步,转头看看袁冲一行,目光在袁明丽身上聚了一会儿,又离开了,把脸贴在猫身上,不停地对猫讲些什么,口里却发不出声响。
水一方毫不留情地道:“是个傻子吧?”
毕世奇好不尴尬。可那袁明丽的三位师兄却不这么想,尤其栾明杰炉火中烧,想你儿子若真是傻子,为何方才却死盯着袁师妹看?他却不知这是一种本能,而非智商高低所能限制。
家丁突然进门报道:“老爷,大少爷夫妇,二少爷夫妇和三小姐夫妇,他们都回来啦。”
袁冲暗度道:“怕是听说了我们来,便都回庄增援了。这下子他们倘是放赖,我们也无可奈何了——这般如何是好?”
六个人双双对对进来,男的俊朗高扬,女的也是丰容绰约,再配上同样华贵却各具千秋的丽饰美裳,便如同人类的标本一般,与毕锐一比,端得云泥之别。彼此客套寒暄了一阵,袁冲想再次切入话题,忽听长子毕锋道:“听闻有贼子意欲袭我震南山庄,我们才赶回来,原来是有客到了,虚惊一场!那帮包打听的真是些骗子。”
袁明丽清明在躬,智慧朗照,加之心直口快,站起来怒道:“你在骂谁是贼?”
毕锋的妻子潘若琳长长地拖了一声:“哟—”道:“这位姑娘嗓门倒大,我们当家的可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避讳,得罪之处您可得多担待呀。”
二子毕铁与妻子刘纱却一言不发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潘若琳谁都不肯放过,噘嘴道:“家丑不可外扬,两口子成日吵架也就是了,怎么把脸色带到客人面前来啦?真是的!”
三小姐毕钰的丈夫洛丰是个病痨子,一出场便咳个不停,水一方忙闪到一边,生怕他将下水吐到自己身上。
黄昏苍茫,云烟明灭。晚餐已然备好,丰盛之极。戗金桌子挂绞绡,香糯米酒,蒸栈蜜煎,油札糖烧等等饭食,鹿舌、蛏干、暹猪、鲟鳇不一而足,诸般珍肴,香馥浓郁。水一方大饱口福,胡吃海塞起来,众人都自重身份,不敢像他那般狼餐虎咽。宴上,毕世奇还令舞女们献艺,她们皆是当朝圣上亲赐,为邻国大食天竺及属邦新罗进贡。但见图案变幻,光环旋转,忽聚忽散,融汇离析。众女踝细如锥,趾,散若蒲,唇似新月,目比玉坠,葱葱玉指张合,款款柳腰微弯,粉臂轻舒,美腿慵展,一派玉温香之色。
袁冲等看得醺醺然,唯有袁明丽不忘来此目的,知宴无好宴,提醒道:“爹!爹!——!”
尚启雯莞尔一笑道:“这般无痛无痒的舞有何看处?众人若是不嫌,小女子舞一套剑如何?”她也不管别人是否答应,青锋既出,错花乱舞,刚柔并济,便似獐麂飞驰,灵蛇盘却,又不乏万卉敷荣,群芳吐艳,看得众人皆舌挢难下。袁冲见她舞剑,逐渐想起女徒狄明凤也舞了一手好剑,不意却猝然身死,立时阴下脸来,重重“哼”了一声。
毕世奇向陈世通施了个眼色,陈世通忙起身奉酒道:“袁老爷子,咱们之间不些误会,陈某在此向你赔不是了,来,我敬您一杯!”
袁冲不睬道:“你我这个‘误会’又岂是一杯酒可以化解的?”
毕钰在照看洛丰,没有来席。毕铁在座,妻子刘纱单独在房里。毕锋和潘若琳在演戏似地一唱一和,含沙射影地攻击袁冲一行。而毕锐仍在自己房间。
天空忽然阴沉下来,一道眩目闪电如同白色的利刃斩开黑暗的穹宇,滚滚炸雷后,湛湛长空,斜风骤雨,乱愁如织。这种天象在江南的梅雨季节常见,一连下几